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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山坳,仰望高逾万丈山峰,林啸遐思万千。料想身处此地,想要上去,也非易事。
只不过适才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多次,已全无轻生之意,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死神拼搏一番。努力过了,就算真的殒命在此,也算无所遗憾。
于是,他强忍着饥饿和寒冷,拖着萎靡不振身体,朝着甬道南向蹒跚走去。
身后,瀑练离他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山路高低处,再也不见。林啸步伐起伏颠簸,瞧着满谷花草尽数枯萎,这一带长年没了阳光,也属正常。
其实此地若有足够灵气供他吸噬的话,没准儿伤势会好点。然后再借以天地精阳之气催发出来自身潜能,倒也并非难事。
林啸忽地停下来,望着腕间木骸,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
只见他独立山谷,慢慢开始运功呼吸起来。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尝试,终究难以引导木骸吸噬,感觉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无法摄入体内。
由于呼吸的急剧,林啸额头竟是微微渗出汗渍,令他大喘不已。原来植物不去接受阳光洗礼的话,是根本就无法汲收半点天地灵气。
想到这些,林啸似乎明白过来,其实体内真气和天地万物又有什么分别。万物依赖灵气,生命依赖精元,终是大道殊同。
“如果我不能摄入足够灵气恢复体力的话,就算挨得过数日,由于没有足够食物,只怕也是活不过几天。”林啸心中忽然产生几丝苦惧,原来在面对死亡考验那一刻,人都是会怕死。
不过他也非尽怕死亡,而是他心目中有所羁绊,还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尘世。
修炼内气,无法像植物那样,进行光合作用,行辟谷之术。若是自己能像木骸那样就好,可以吸噬万物精华,保持长久生机,万年不朽,该有多好。
“奇怪,为何每次我的生命殆尽之余,他都会淡出暗暗光晕,难道真的如我生命一样,已不绝如缕?”林啸忽然想到前几日在万矿山清风大殿上面和帖铁较量的时候,当时蕴气丹作用力消失将近,体内精元狂损,以致遭受入魔之症侵蚀,万劫不复。现如今,从第一眼看到木骸开始,它一直保持着黯淡光晕不变,看来这次真的是要一命呜呼。
恐惧的死亡感觉纷纷涌上来,林啸浑身为之一冷。
“这么说来的话,九老所言非虚。就算真的能够挨过五年,我亦是躲不过天地劫难。”想到这里,紧紧地握住木骸,又加了几分力量。
瞬间,木骸呼吸气息沿着脉络进入体内。只是这股时强时弱内气,难以再动摇体内那股龙灵之气迸发。
一个人面对死亡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生老病死,乃生之常理。只是当你心中有了希冀以后,还不想英年早逝,撒手归西。
“能够将体内龙魂召唤出来,把降木神功更上一层楼,也算对得住祖先在天之灵,死而无憾了。”林啸暗暗闭上双眼,嘴角掠过一丝淡漠,什么也不用去想了,似乎对生死离别已经心灰意冷。在这山中快快乐乐的了却余生吧。
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强烈力量在压迫他,诸脉瞬间受制,涌动真流戛然而止,恍若失去知觉。跟着双足酸软,眼前浑然一黑,便已晕厥过去。
整个世界处于长久黑暗中,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道记忆亡灵究竟沉睡了多久,黑暗再次被光明取代。
林啸悠悠转醒,感觉浑身上下松散下来,无一处不觉得疲劳不堪,筋骨酥麻。并且体内的气息若有若无,全凭微弱呼吸来延续生命。
望着此刻所处之境,眼前一幕幕画面顿时令他感到几分诧异。
原来自己躺在竹床上面,屋子四面被竹帘遮住,看不到外头景色。不过外面强烈阳光,依然将屋子衍射得极为明亮。
屋中,竹凳竹椅,摆设陈洁,梁椽之上垂下来数条白练丝穗,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着,显得屋子更加充满了活力。并且窗棂竹帘之上,坠着风铃,微风中发出轻碎悦耳之音。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寂静宁谧,唯有这风铃尚能发出几分若有若无清碎声响。
循着风铃之音,林啸测过脸来,望着风摇中轻轻碰撞风铃,发出动听悦耳声音,面上掠出一丝欢快,极为沉醉。
想不到在再见世界天日的第一眼,居然能够听到如此天籁之音。
“你醒啦?”
林啸正自沉浸在风铃悦耳声音当中,忽然耳畔闻得一声招呼,气发丹田,整个人为之一振,瞬间转移注意力。
侧过脸颊,却见一白衣人士忽地伸手卷起竹帘,端着食盘走了进来。盘中竹碗盛满白花花米粥,热气蒸腾。想到之前饥寒交迫的遭遇,此刻见到食物,令他食指大动。
林啸仔细端量此人,不由大为骇然。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瀛山之巅数度谋面的白衣奇士,冥海神教白龙尊者。
“是你?”林啸神情激动,欲要起身,却发现四肢酸软无比,毫无气力,难以动弹。
白龙微微一笑,立马上前扶起他,和气道:“不要乱动,先吃点东西。我见你在那谷中饥饿数日,已是奄奄一息......”
“怎么会是你呢?”略一思量,顿悟恍惚。
“难道这一路上你都跟着我?哼,我宁死也不受嗟来之食。”林啸觉得奇怪,是以不等他说完,一系列疑问纷纷涌上心头。几个月前,此人不是还在冥海蛮荒吗,为何忽然出现在十万山脉万矿山附近。
白龙放下竹碗,面色泰然,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你必死无疑。”
林啸瞪大双眼,不明所获,端量着白龙,久久无语。
白龙面色镇定,旋即飒爽一笑,道:“我想一直以来,你对老夫身份怀有芥蒂,是不是?嘿嘿,蓝云海老贼压迫得近,身不由己。”
林啸不敢直视他,毕竟他心中总觉得,这个人对于玄龟之甲觊觎之心太强,也不会善到哪里去。可他对蓝云海以老贼相称,倒是大大出乎意料。
“没错,老夫是很想取得玄龟之甲。因为有了它的话,可以助我修炼成神功,到时候就再也不必忌惮蓝云海,并且委全其下。”白龙面色喟然,说得义正言辞。
“嘿,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你明明就是蓝云海的臂膀,替他卖力犹恐不及,又岂会背弃于他。”林啸觉得可笑,同时也是在暗暗试探。
白龙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大声笑了起来。笑罢之后,目光迅速凝聚到林啸身上,肃然道:“小子,你太单纯了。在这个世上,想要站得高,活得轻松自在,不受制于他人,那么你必须拥有至高无上权利或者是驰骋横行天下的修为。”
林啸听的他话中大有含义,不由得定睛瞧着他,洗耳恭听。
“你还年轻,人生阅历尚浅,只怕很多道理还不太尽懂。”白龙面色微微一沉,显得几分沧桑。
林啸也不回答,不管怎么样,白龙也算救了自己一命,料想他无非目的有二,一是有求于己,二是笼络自己。不过以自身修为,还不足以令他对自己有所图谋,那么必然是笼络自己。
万念急转,林啸一时失了左右,唯有凝视着他,久久无语。
“你先在此歇息数日,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完,欲以转身离去。
眼看白龙就要走了,觉得之前经历了生死轮回,差点就到阴曹报到去了,如不是白龙,只怕这条命也捡不回来了。顿时极为激动,几欲离榻而立,喊道:“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听到林啸称呼自己“前辈”,白龙心中微动,他定是对自己生出几分亲近,再无之前敌意嫌隙,不由得面色微笑,回过头来望着他,道:“依然在万矿山脚下。我还有事,过几天办完了事情自会过来看望你。”
林啸神情落寞,坐回身去,也不言语。
白龙瞧了瞧他,然后迅速出了竹屋,径直离去。
等到对方一走,饥肠辘辘,五脏庙竟是闹了起来。于是,林啸在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喝下白龙端来的米粥,忽然觉得味道鲜美。随后体内一股暖意升起,空乏之感顿时消失了不少。
“此粥怎么这么好吃,看来他的手艺倒还不错!”林啸暗暗称赞。
肚子吃饱了,睡意也就跟着来了,林啸微微躺下去,准备入睡。枕着手腕,蹭着难受,顺势端起左腕,仔细一瞧,只见木骸之上淡淡润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则是原本暗黄之色。
不过木骸上面全部龙纹已然尽显出来,这令他大是不解。看来之前判断完全错误,唯独确定就是木骸的呼吸和自身一致,一脉相连。而且当自己生命奄奄一息的时候,木骸便会发出黯淡润光,像是在暗示展现什么似地。
不过,究竟是什么,似乎已经有了几分了若。
放下手来,林啸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久之前白龙尊者尚在冥海,为何会突然到了这里。难道他对万矿山也是有所图谋?
“看来蓝云海真的有心吞并天下,这位尊者这时候到万矿山来,恐怕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林啸自言自语起来,九老之前所讲的话,看来多半是真的。
但是另外一件事情更加发人深省,那便是在万矿山上面,风域耶罗斯达等人和卧云间斡旋,可见打万矿山主意的不单单是冥海神教,还有这股来自西方大陆的势力。
想到了这些以后,林啸还哪里有所睡意,立马起身离榻,朝着竹帘走去。
掀开竹帘,林中淡淡日光透射进来,略显刺眼。经过片刻适应,双眼慢慢能够睁开。
屋前,小溪流淌,环绕着这座竹屋。青枝摇落,数片树叶掉入溪流当中,随着溪水淌到了屋子后面。
原来竹屋依托溪流地势而筑,屋基以数块巨岩衬托起来,极为牢固。
于是溪水流过下面岩石缝隙,清凉气息带着整个竹屋都显得极为凉爽。
对面树木掩映,花枝扶苏,将一座翠山装扮得浓妆淡抹,极为美丽。林啸被眼前景致深深吸引住了,驻足良久,不肯离开。
这段时间,尤其是在万矿山上面,表面上看来,似乎已经突破了降木境界,不知道是不是又一次被假象给误导。想到了这里,林啸又开始慢慢坐将下来,运气降木神功。
随着气息缓缓进入身体,腕间木骸也在开始微微呼吸,只是先前在万矿山那种紧箍感觉再也感觉不到,真是奇怪。
“看来单凭天地精阳之气,还是难以引导出我体内蕴藏的灵气化龙。”林啸慢慢地睁开眼睛,呼吸逐步进入平稳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