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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眼观,是这么的熟悉;心觉,是如此的亲切,离家好久的何雨莲,踏上楼梯时一直在打量着四周,体味着家的气息。
喵——呜,喵——呜。一打开门,啊,先来迎接她的,是昂起头看着她的跟屁猫咪咪啊!何雨莲欣喜又亲切地伏下身去想抱起咪咪,但那咪咪却是一窜窜到了客厅那一头,塞在一张餐桌下的椅子面上,然后,低着头,伸长脖子,透过桌布的缝隙在偷偷的窥探着雨莲,并且还在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何以然跟在女儿的身后也踏进了厅内,先到女儿的卧室里打开了空调,解下背包,放下手中的拎袋和拐杖,然后再去打开自己房间的空调。
进入客厅后,没转几个身,就来到沙发跟前的何雨莲,抱着深切的敬意与别久了的心绪,即细细地看起了爷爷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唯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境一下子又与画境融通于一体了。滢滢月光下,粼粼涟漪间,团团碧叶上,婷婷并蒂莲。画面是那么的清幽,感染是如此的生动,含意是这样的致远,期待是多少的深厚。爷爷啊,你怎么不让我见到您,让我能记住您的音容笑貌的呵!何雨莲凝视着画轴间,心中在深深地抒发着对画面,对爷爷的深厚感慨。看着看着,何雨莲对画,忽总觉有一种异样感,但真要说出异样之处来却又没有确切的应验,大概是好久没看到这幅画而产生了幻觉了,何雨莲这样的想。然而,有时,异样感正是因为好久没见,久有的固定印象和眼见的直观实际叠成了些许的差别才产生的,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又讲不清楚,何雨莲只是在疑疑惑惑之中。
结,呲……。突然,听到传来一阵清清脆脆的蝈蝈的鸣叫声。
跟随着鸣叫,寻声轻步走到窗下,昂首见窗框边挂着个四角方方的蝈蝈笼,面对着笼中,青翠绿满身,叫声振一室的蝈蝈,何雨莲向着父亲的房间大声表示自己十分的惊喜:
“爸爸,真没想到吔,你还不忘给我买只蝈蝈挂着呢!爸爸想得真周到!”
“那是你妈妈再三关照我的几件事。她说你每一年都要挂的,叫我一定要在你出院前挂好的,今天一早,电话里还在不放心地问挂好了没有呢。”回答声,从何以然的房间里传出来。
“妈妈真知道我。”何雨莲压着心里的冲动,咬着嘴唇轻轻地说。
“雨莲,霁莲一到家门口又走了?她是到哪里去呀?忙成这个样子了!”
“她只说有个约会就走了,我问她,说是回来再告诉我。”
“你现在洗个澡。不过,你腿脚刚好,特别要当心地砖滑,我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块大的湿毛巾,这也是你妈妈千叮嘱万关照当心你会滑倒的。还有,你去看看你的文竹修剪得好不好。你妈妈说,文竹也是你不舍得的宝贝啊。”
“爸,我正在看文竹呢,葱葱绿绿的,养护得很好,剪理得也很好吔。爸,现在我把东西整理一下,然后想到单位里去一下,回来就洗澡。”
听女儿讲要出去,何以然走到女儿房间的门口,望着女儿不允地说:“你今天刚出院就要出去?不行!万一闯了祸怎么办?!”
因爸爸不同意,何雨莲也就改变了主意:“那——,那么,我先跟妈妈打个电话,然后和几个朋友联系联系。”
“雨莲,我刚才和高原一起在档案馆里查了一些资料。他已回去整理他的,我现在要整理我的,你有事就叫我一声。”
“好的,爸爸。等会,我和霁莲也通个电话,叫她早点回家,晚上我们姐妹要好好谈谈,我总感觉到她太叫人担心了!”
“你告诉她,我也很想和她谈谈呢。”何以然忿忿地说着跨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你好!妈妈!女儿已经到家啦!妈妈,我已经和拐杖决裂,再也不依靠它啦!妈妈,真的吔……。”
何以然在房间里,听到了女儿在跟她妈妈由温情脉脉而娇柔声声的通话,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说不尽的愉悦在心胸,欣慰上眉间的感受。
夜晚,在姐妹俩沉静、温文、雅致的卧室里,何霁莲坐在小梳妆台前,把左手腕上脱下的手链放到右边的小抽屉内关上,然后整理起台面上的一些化妆品和化妆工具,再拉开中间的长抽屉,把大多东西都放入其间。推上抽屉后,霁莲先从化妆镜里看着自己,而后看着在镜子里照见得到的,坐在沙发上的雨莲,笑着问:
“姐,一个女人,怎么会不喜欢化妆的?来,坐到这里来,我来教你如何化妆好吗?”
“霁莲,你又不是不知道,姐是从来不喜欢化妆的。”
“我搞不懂,作为女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霁莲对着镜子,拢了拢自己的长髪,然后坐着转过身来,紧看着身倚在沙发上的姐姐连续地问:“你说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敢说,你连结婚那一天也决不会化妆的!”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那好,我来告诉你。因为,我能够觉得有二句话讲得是很有道理的。一句是:‘美,往往不漂亮。’一句是:‘美不一定可爱,可爱一定很美。’这可是两个著名大文豪讲的喔。”
“姐,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么。美,就是漂亮么,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漂亮的美呢?而且,美也一定可以爱!男人不都喜欢好看的女人么,大家不是也都喜爱鲜花的么,所以,美怎么会不可爱呢?喜欢和可以爱会有什么完全不同的含义呢?这两个大作家一定是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姐,你不要书读得太多反被他们搞糊涂,弄懵了啊。”
“霁莲,如果你能真切理解庄子说的,‘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的话,你就决不会再讲,是这两个大作家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了。他们说明的,其实是对美的理解,既有浅层感性的,更有深刻理性的。你如果也能深究到审美上的这种不同的层次,那有多好啊!”
“庄子?庄子是谁?哎呀,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想认识他是谁。我只知道,天下女人都爱打扮;我只知道,打扮能够掩饰长相上的缺点,突出长相上的优点;我只知道美容后,比美容前明明就是要好看得多了嘛,管他什么庄子不庄子的呢!”霁莲说着,忽然,诡秘地瞥了雨莲一眼,又讲道:
“不过,姐,你不化妆确实也很好看的,你不愿化妆也没关系。你看,你不化妆,不照样有人要拼命靠近你么!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再发展下去啊,马上还要决斗了呢!就像〈动物世界〉里,雄牛与雄牛,雄鹿与雄鹿,雄鸟与雄鸟,雄虫与雄虫一样,就要拼死拼活斗起来了呢。嘿嘿嘿嘿……,到时候怎么办?看你究竟怎么办好哟!嘿嘿嘿嘿……。”霁莲说着弯下身,别过脸,掩住嘴,感到非常可笑地抿笑起来。
“好好好,霁莲,我们就不说这个话了好吗?”看到毫无共同语言可讲,但心里真不甘没能拨通她,但是,一时又何以说得通的呢?!于是雨莲抑止住霁莲无意间对自己很不尊重的不快,即打断了这个话题。
忽然,何霁莲想起一个心中郁郁不欢的事,就直起身来面向坐于沙发上的雨莲发问。许是情绪有点激昂,镜子里能照见她的背脊竟在颤动:
“姐,那个沙力害得你好苦,他送你到医院也好,为你付费也好,经常来看你也好,这是他应该有的最起码的责任!可是你和爸为什么还要真的对他一再的说谢谢,谢谢,这样的客气?我是为你姐姐气不过,就讲了‘你们也太虚伪了’这样一句话,爸爸竟然说我不懂事,还唬着脸,在大家面前要骂我呢!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事情的!”
听霁莲这么问,雨莲噗哧一声笑道:“噢——,你还在生这个气啊!爸爸说你还不懂事,他的意思讲的是:你还不懂得,在生活中,我们对待别人要有——不责人小过,不发人**,不念人旧恶,不忘人故情,这样一种的思想情感。这些话,也都是爸爸早就告诉过我们的,只是我记住了爸爸的话,而且注意怎么去做到。当然,我受这么严重的伤……,”
“还有你更加严重的心灵上的创伤呢,那三个流氓到现在还没抓到呢!”何霁莲不等姐姐说完急着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不顾提起这样的事,是否会刺痛姐姐的内心深处,她就是这么的直接表述了。
“是的,是的。这次,无论是我**上还是心灵上的受伤,沙力都决不能算是小过。但爸爸不是还有一句,‘不念人旧恶’的看法嘛!我认为爸爸说得是对的,对沙力,我也很愿意不念他旧恶。也就是说,尽管我伤得很深,很痛,但我还是很愿意原谅他,不对他记仇,记恨的。”
“显然,沙力仍然很想与你恋爱,和你结婚。你话既然如此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抛弃他?不要瞒我,我还是看得出的,你现在在开始选择高原了,那,一面说原谅他,一面又抛弃了他而去接受高原,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呢?姐,你讲,我究竟说得对,还是不对?”
面对霁莲逼视地问,何雨莲没有马上讲什么,只是微低下头,两手臂紧紧撑住在沙发面上,悄悄的轻轻的叹了口气,好久没有开口,好像很难过,很沉重,也很感叹。
“来,霁莲,过来,过来,坐到这里来。”过了一会,何雨莲似乎梳理好了思虑,抬起头,看着霁莲,要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于是,霁莲离开小梳妆台去坐在姐姐的身边。
何霁莲一坐到自己的身边,雨莲的双手就一把将她的两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
“霁莲,姐姐不是个虚伪的人,也决不做虚伪的事。如果哪一天,一不小心做了,只要一有提醒,我就坚决的改,哪怕要付出代价,甚至是大的代价也要改。你来帮助我好么?”
“姐,我不是在挖苦你,也不是在责备你,就是想知道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对你却不是这样的。”霁莲似在解释一肚子的怨气和困惑的缘由。
“霁莲,我们的爸爸,是个十分重视修身养性和个人道德品质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做他的女儿,对自己最最亲的亲人还能看不懂?”何雨莲见霁莲在注意地听,就继续说道:“是的,对沙力我是真的原谅了他,不对他记仇,记恨,可是,这不等于我就应该和他恋爱,必须跟他结婚。关于这一点爸爸和我的意见是一致的。”
“爸爸喜欢你,他当然总是偏向你,和你保持一致的喽。”何霁莲说时,把自己的两手从被紧握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还挪动了一下身子,从姐姐的身边稍稍离开了一点,她是下意识的表现出一种相互间固有的距离感。
“不!不是爸爸喜欢我而总是偏向我。恰恰是,我觉得爸爸是对的,我理解了他,我就毫无保留地听他的话。霁莲,其实一个人,在私生活中,在与人交往时能够有不责人小过,不发人**,不念人旧恶,不忘人故情的意识和胸襟,这实在是很好很必须的品格。爸爸在跟我讲解时,还讲过这么一句一位哲人说过的话,‘品格,是你在黑暗中的为人。’就这一句,品格不是做给人看的,而是,内在高尚素质自然表现出来的话深深地感染了我,打动了我,我一下子就全部的理解,并且接受了爸爸的讲解。”
“什么叫黑暗中的为人?我没有文化,我听不懂!”何霁莲气不气,怒不怒,娇不娇,嗔不嗔地说了一句。而后,将身靠在沙发背上,抬头,去看那再熟悉不过的,三层的,散发着柔和灯光的荷叶型顶灯。
“你还没有文化?!你在〈文艺长观察〉上都具名发表文章了,还说没有文化?”何雨莲展现出爽朗的笑容说道。
何雨莲的这一句话,针灸似地扎入了何霁莲的神经,她竟然立刻坐直身体,兴奋得一把紧拉住何雨莲的手,眉开颜笑,大喜过望地瞪着眼高声叫起来:
“姐,想不到你已经看过啦!我是想以后让你看的,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太好了,你就跟我谈谈你的心得体会!”
“这个心得体会问题,本来我也是要谈的,但你问的恋爱选择问题我还没讲清楚呢。不讲清楚,也许是不行的。”
“那好。你讲,你讲呀。”霁莲一把抓住雨莲的手,这下她是笑眯眯地要听雨莲谈了。
“姐姐能原谅沙力,但不能与他恋爱,更不能和他结婚,关键是在他的品格问题上。”何雨莲望着霁莲,揆情度理地作起阐明来:
“譬如,他叫我到绿地园里去收拾给流浪猫吃的干猫粮。在这件事上,他看到的:一是,可以不用化钱;二是,我又刚出院,不能走很长的路;再说,干的猫粮被雨淋湿也是浪费等等的现实问题。而我想的是:这是退休工人化自己不多的退休金,在爱抚生命上体现的善良的人性,我怎能以自己的私利去泯灭掉这样高尚的善良心呢?那样做了,我与退休工人比我成了什么人了?但沙力只看到现实问题,而意识不到品格问题,所以他怎么也想不通。再譬如,当流氓亮出二把刀逼刺过来的紧急关头,他一时,惊慌失措得魂不附体地自顾逃命,竟然把我和十一万元留给了三个流氓。那时,我既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他的十一万元,就我一个弱女子,在喊出求救而又绝无有救的希望之际,这心里的悲哀和痛苦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对一个人,就是一时因心慌意乱而胆怯了一下,我认为,这终究还是情有可原,不太难理解的。可是,直到今天,他还在强调说是去报警,不是逃命。显然他还是个不够坦诚的人!平时,出去吃饭时,几次,偷偷的撩起白桌布擦皮鞋。烟吸多了,就随地吐痰,还有其它的事我就不说了。这样的,连一点小节都不拘的人,我怎么和他恋爱?怎么和他结婚?怎么能让他天天睡在我的身旁,与他同枕共寝的?!”
“姐,你说的想法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事了,我们快来谈谈你看了我的文章的体会。”
何雨莲本很想再跟霁莲细述些,对自己来说是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以备,万一有机会,也需要霁莲去说明说明时,也能对自己会有所帮助的。但,霁莲已经心急得,根本不愿尊重地听一听她很想再讲一讲的话,这使雨莲暗暗甚为失望。
“好,你要谈文章,我们就来谈文章。”雨莲还是心平静气,淡定自若地笑对着霁莲说。
“姐,你看了我的文章,最想跟我说什么呢?你可是个很有水平的人哦!”
“你希望我讲什么呢?看来,你就要我尽讲些顺耳顺心的好话喽。”
“嗨嗨嗨嗨……。”听姐姐这么说,霁莲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笑。
“一个人做了一件事后,尤其在她自己看来是很重要的事,而后非常想知道别人对事对己究竟是怎么看的,这其实是很自然,很可理解的。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高兴不高兴,我就实事求是的讲,你真要知道读者是如何认为的,也只有听实事求是的话,好吗?当然,你也可看作这是一家之言。”
听此番啰哩啰嗦的说明,霁莲似颇有预感,即有点不情不愿地表示道:“好好好,你就讲,快讲。”
“你写的这篇文章,谈的是电视节目中选秀,戏说和搞笑怎么进一步地娱乐化的问题。这个议题,是当今最火热,最突出,也是最值得注意,最值得讨论和思考的,关于社会文化的表现及发展方向问题。”
“是嘛?你一下子用了四个最,我就知道姐要么不谈,一谈就很有理论性,不愧是专写论文的诺。”
“霁莲,你知道姐姐是最不愿人家给我戴高帽子的!不要这么说了。”
“哎呀,又来了一个最,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霁莲,你为何要把发展文化的新思索,只和发展文化的娱乐性联系起来谈?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好些社会文化事业专与娱乐发生了紧密的结合,而生出了‘娱乐圈’这个怪胎名词!”何雨莲说着,不禁自然地向霁莲的身边移近了一点,继续说道:“我想,大约是从文化全面商业化,商场化,商品化开始形成的。也就是说,在文化表现上允许怎么赚钱就可以怎么发展,文化的一切都可以围着经济利益的发展而发展。于是,表现于文化上的唯经济利益为准则的理念,就理直气壮地压倒,压服了,通常以文化来表达人应有的正确思想,应有的美好精神和应有的高尚道德体系,并由此转化为种种社会思想品德上的怪现象。”
“姐,我要你对我的文章谈谈你的心得体会,你怎么像在给我上政治课一样了啦?你究竟对我想说什么?”霁莲抬眼看着雨莲,满腹狐疑并更加很不满地嘀咕道。
“姐说的是这件事的根本。好,你要谈你的文章,那就来谈你的文章。你提议:在选秀,戏说和搞笑节目中‘要进一步深化娱乐性,进一步给大家带来快乐’,凭着这样的节目理念,所以在文章里大谈你的娱乐圈八卦经——什么,在娱乐圈里,只要哗众就可以取宠,凡能献丑即能走红,能够出格一定成名,而且以此为由来举例。你叙述的所谓的‘麻辣学术’,以一本,名为〈独眼品红楼〉的新书,针对为什么讲黛玉、宝钗其实是男儿身?黛玉为何是女首富?如何看待黛玉原本适合进入娱乐圈?由此,评论起新开拓的学术研究。甚至还考证出,女娲补天,是因为‘性苦闷和精力无处发’所致。这些,都被你作为‘要进一步深化娱乐性,进一步给大家带来想象快乐’的娱乐文化的新探索来谈的。霁莲,我是不能同意你的这种提议和看法的。现在,有许多的写作与阅读,编剧与观众,编排与收视,和你的评论一样,出于商业利益,都极其强调是为了一种娱乐心态。他们大多都只谈轻松愉悦,只追求什么放纵快感,不求有心灵的感悟和审美。在这样的氛围里,我们民族的文化实际是在被浅薄化,被肢解化,被堕落化。如有家人死亡,为失去亲人,家里人都是会痛哭的。但是,在这样的娱乐文化之中,我们的文化和文明,是在毫无痛苦感觉,是在快快乐乐的心情里死亡着的。死亡的是什么?是我们的判别人生是非的思想,和会衡量价值的灵魂!而且对这样的死亡,是不会有想痛哭的意识和情感的!”
“阿呀,姐,说来说去你是要跟我谈这种话啊!我们姐妹俩为什么老是谈不到一起的呢?!”霁莲一下子显得非常的不满,带着失望和失意的心情直立起身,紧跑几步,去坐到自己床上的床沿边处。
“姐啊!讲起来我们是双胞胎,可是我们为什么老是谈不拢的呢!”霁莲边重吐着深心的不满和疑惑,边伸手拖过身边的一只枕头,然后拿起来紧抱在自己的胸前,突然还发出深为感慨的呼叫:“在你的心底里好象在悄悄的,非常的恨我!是不是?!”
见霁莲竟显出如此非理性的偏激心态,雨莲胸怀中满是焦虑与心痛的情感,一片的愁苦也就聚拢于眉目之间,但何雨莲仍十分平静地说道:
“姐很明白,这篇评论稿,绝不是你能写的。你只不过是想借这本有一定发行量的杂志来炒作炒作自己,实现名利双收的目的。现在,这种事也是到处都可耳闻目睹得到的呀。”
“我怎么做什么事,甚至于想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姐姐,你对我怎么这样的厉害啊!”何霁莲说着仰身躺倒在床上,用枕头盖在自己的脸面上。
“霁莲,我从心里在为你担心。你交什么样的朋友,眼睛一定要睁睁开的啊!”
“你又有什么想法啦?”何霁莲移开枕头叫喊着。
“上次电话背景里,我听到那个教你跳恰恰舞的人对别人说,看到你何霁莲,他真想把他家里的老太婆当抹桌布扔掉。还有,他放荡的笑声都能使我感觉到这个人很可怕。你那么着急的赶快断掉电话也很可疑,他究竟是你什么朋友?”
“姐姐!我再跟你说一遍,是手机没有电了,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不就又要审问我了。”
“你这么讲,我倒是要转告你,爸爸说,他是要和你谈谈呢!”
“是真的?爸爸为什么要跟我谈?他想谈什么?”何霁莲突然坐起身子,看着坐在一侧沙发上的姐姐急忙问。因为,姐姐的这句话使自己很惊心,她时时在深怕父亲是否已发现了她的蛛丝马迹,而且姐姐的眼睛又总是那么的厉害。
雨莲一见霁莲如此吃惊,她赶紧宽慰起霁莲来:
“我也不知道他要跟你谈什么,好象也在为你担心什么事。可是,电话里听到的话我还没告诉爸爸,以后也不会告诉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喔哟,都是疑心鬼,你们要疑心你们就去疑心好了!”何霁莲说着再次仰身躺下,举起枕头再次盖压在自己的脸面上。
“霁莲,你一定要听听姐姐的话。交友,一定要与正直、诚信、见闻广博的人交友。万万不可和难测深心,阿谀奉承,花言巧语,邪门歪道者交朋友,那样你会被人害苦的。姐姐是多么怕你……。”
“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始终看我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人!”
看着霁莲的样子,何雨莲在想:如果霁莲此刻对自己的苦口良言尚能接受和理解,那么深深焦虑的心情还可得到些许的安抚,但霁莲的反应真叫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霁莲,我知道你很想发财,应该说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句老实话,姐姐也不是不想要钱的人,但,关键的是怎么看待这个发财。”雨莲说着,望向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脸面的霁莲,也不管她是听得进还是听不进,只是想以自己的爱护心来感染霁莲,使她能有所感触。
“客厅里挂着爷爷为我们画的画。爷爷的画为何要以月光为背景?以并蒂莲为突出面?这,你也是知道的。爷爷以这幅画,是要我们懂得:一,爱国要胜于爱金钱;二,人品至上要胜于金钱至上;三,崇敬人格要胜于崇敬金钱,爷爷要我们,在显示这样的品质时黑白分明……。”
雨莲正在说时,突然,随着“啪”的一声,卧室里一下子竟然墨黑一片。顶灯被关掉了!是霁莲伸手,摸到床边橱旁灯的开关关掉的。这是何意?对我的规劝与诉说算是表达厌烦?不安?怨恨?憎恶?还是断然拒绝?
“还可以怎么说呢?人生的道路毕竟是自己走的。但我于心何忍她这么下去是非常可能会掉入什么陷阱的呵!霁莲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听一听我的苦口良言呢?!”此刻,何雨莲焦急与忧伤的心绪一起涌上心胸,黑暗中,不禁暗暗的淌下了两行忧愁与难过的泪水。
夜已深了,房间的四处都已悄无声息,唯有蝈蝈,清清脆脆的响亮鸣声在时不时地传进来,还有爸爸那几声断断续续的轻轻的咳嗽,何雨莲在静静地听着,同时心也在隐隐刺痛着。
记得,庄子这样阐述道:梦里饮酒而乐的人,醒来却会痛哭。梦里痛哭着的人,醒来则去愉快狩猎。真正清醒的人,是能明白梦幻与现实的区别。而愚昧者,不能清楚梦幻与现实的区别,还自以为自己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清醒着的人。霁莲呵!你和你的许多的想法能懂得庄子的这番道理有多好啊!!
坐于黑暗中的雨莲,望向似已睡去,却不知是在梦酒,还是梦哭的霁莲,心在这么地呐喊着!拼命地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