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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田婉刻意避开萧颍可能出现的时候去梅林折花,果然再没碰到过萧颍。不过,她在保成夫人跟前和福慧公主那边,倒见过几回杨竹欣。
田婉感觉,杨竹欣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甚至还向自己示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田婉对杨竹欣也客气了许多。不过,之前对她印象不好,加之又有萧颍的关系在里面,她对杨竹欣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因而,她虽然约过自己两回一起去园子里玩,她也都委婉地拒绝了。
保成夫人寿辰的头一天,客人们陆续都到了长春园。太子萧颀与元靖帝他们更是在午时前便赶了过来。
晌午,元靖帝来了田皇后的怡和院用午膳。田婉知道皇帝不太喜欢自己,怕自己去了又惹元靖帝嫌,便推说身子不适,没有去田皇后那边用饭。
到了用膳的时候,连雪派了两个人去了膳房,替田婉把午膳端到了偏院来。她便随意用了些。
不看着元靖帝那张脸,又是自己一个人用饭,田婉感觉有着难得的自在。
用过饭,田婉照例要出去走一走,消消食。因不知道元靖帝何时离开,走正门怕碰到他,田婉与连雪便从偏门出了怡和院。在外面走了小半个时辰,感觉腹中不怎么饱胀了,她才回到怡和院。
仍然是从偏门进来的,也不知道元靖帝走没走,她也没敢去找田皇后,便直接回了自己所居的院子。还没走近,便看见平日服侍自己的一个叫巧珍的宫女站在院门前,不停地向四处张望着,面上似乎有几分急色。
看见田婉与连雪回来了,巧珍面色一喜,赶忙跑了过来,对着田婉叫道:“姑娘,你可回来了!”
田婉见巧珍一脸着急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了?”
巧珍忙说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在屋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听到萧颀来了,田婉微微一愣,又问道:“太子殿下来了?他找我可是有事?”
“奴婢不知道。”巧珍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没说,奴婢也不敢问。”
“那太子殿下在哪里?”田婉又问道。
“在姑娘的书室里呢。”巧珍回道。
田婉一听,赶紧抬脚进了偏院,径直往书室走去。
田婉平日居住的这偏院并不大,也没几间房,书室就在寝居的旁边。田婉很快便走到了书室门前,抬眼往里面一望,看见萧颀正坐在书案旁的蒲席上,翻看着自己这些天抄写的佛经。
“田婉怠慢,还请殿下恕罪。”说话间,田婉已经进了门,快步走到萧颀跟前,便要行礼。
萧颀抬眼看了看她,出言制止道:“好啦,别行礼了,坐下吧。”
田婉微微一怔,然后说道:“谢殿下。”然后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书案。
萧颀一边翻看着她抄写的佛经,一边问道:“你来长春园不过五六日,便抄写了这么多的经书了。”
“平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便抄着打发时间。”田婉笑了笑,又问道,“殿下这时来找我,可是有事?”
闻言,他正翻着佛经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抬起眼来,看了看她,说道:“你不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吗?我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你。”说到这里,他嘴角扯了扯,“我原以为你病得起不了床,才没过来用饭。可没想到我来了,却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不是生病吗?怎么不好好在屋里歇息,还跑到外面去?”
田婉讪讪笑了笑,说道:“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他抬起眼皮,冷哼道,“我看你挺精神的,怕是没病装病吧?”
知道被他看出来了,田婉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遂低着头,不吭声。
看她这般模样,萧颀似乎有些生气,将手中的佛经重重地往书案上一放,发出“啪”的重响。
田婉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讶然地望着他,不知他生得哪门子的气。
只见他双眼狠狠地瞪着她,气鼓鼓地说道:“你,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吗?”
“啊?”田婉更是莫名其妙,望着萧颀,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那为何你明知道我今日过来,却不来见我?”他质问道。
“我没有啊?”田婉分辩道。
“没有?”他更是生气,“那你说说,你明明身子好好的,为何要说自己身体不适?害得我……我担心了半晌。”
闻言,田婉垂着头,咬了咬唇,顿了片刻,才说道:“我今日确实是以身子不适为托辞,没有去姑母那里用饭。不过……”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萧颀,说道,“不过,我真不是为了避开殿下你。”
萧颀咄咄逼问道:“既然不是为了避开我,那你为何不过来?”
事到如今,田婉见不跟萧颀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只是如实说道:“我,我是怕陛下看见我会不高兴,所以,才托病没过来的。”
萧颀望着田婉,愣了愣,问道:“你,你是为了避开父皇?”
田婉点了点头。
“这是又为何?”萧颀一脸惊讶。
“难道殿下没发现,陛下不太喜欢我?”田婉反问道。
“没,没觉得啊?”萧颀望着田婉,不解地,“你怎么会觉得父皇不喜欢你呢?阿洛,你别胡思乱想!”
闻言,田婉低头笑了笑,说道:“可能殿下平日没注意到,陛下真的不太喜欢我。其实,陛下不喜欢我这事,姑母也知道。陛下委婉地向姑母提起过,姑母也告诉了我。”
听田婉这么说,萧颀更是惊讶:“你做了什么?父皇他为何不喜欢你呀?”
田婉苦涩地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其实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这个人做错了什么事。有时,就是看这人不入眼,便不喜欢了。”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陛下不喜欢我,自有他的道理。也许我这长相他不喜欢,也许我穿的衣裳他不喜欢。”
说到这里,田婉笑了笑,说道:“之前陛下跟姑母说过之后,我便准备离京回文州。可姑母说,陛下既然发了话,叫我来长春园为保成夫人祝寿,便叫我待保成夫人寿辰过后再走,所以,我也只好再多呆几日。待从长春园回京,我就不回宫里了,到时直接回田府,安顿一下,便回文州了。”
“你真要走?”萧颀一把抓住田婉的手,一脸急切地说道,“我,我不许你走!”
田婉没想到萧颀会抓自己的手,吃了一惊,赶紧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挣脱,说道:“殿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来京城这些日子,承蒙殿下和姑母的照顾,我很是感激。不过,我出来也有一些日子了,甚是想念祖母和家中父母。这就快到新年了,我也该回文州去了。”
听了田婉的话,萧颀默了半晌,说道:“如果,你被选为太子妃,是不是就不用回文州了?”
闻言,田婉微微一怔,随即轻叹一声,说道:“陛下,应该为殿下另有安排!”
“如果我非你不娶呢?”萧颀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田婉。
田婉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萧颀又拉过田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中,再不让她挣脱,“阿洛,我,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田婉呆了呆,又将自己的手挣了几下,却没挣脱。她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这又何必呢?陛下不会答应的。”
“阿洛,你别管其他的事,我今日只要你一句话!”萧颀将田婉的手举到自己胸前,放在自己胸口上,说道,“在你心中,可像我一样,也有我?如果你心中有我,我定有办法让父皇答应册你为太子妃。”
闻言,田婉心头一跳。她抬起双眼,望着自己面前的萧颀,脑中浮现的却是萧颍那张冷淡的脸。想到那日在梅林边,看见他与杨竹欣那般亲热,她的心里就难受得紧。
她对着萧颀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还是算了吧。无谓为了我,伤了你与陛下之间的父子和气。”
“阿洛,其他事你莫管,你只告诉我,你心里有我吗?你愿意嫁我吗?”萧颀一脸急切地问道。
田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便垂着眼眸,咬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萧颀见状,心头更是着急:“阿洛,你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说自己不愿意嫁给他?可自己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嫁给他啊!可是,田婉,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此时,她的心里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萧颍。可她就算不嫁给萧颀,这一世也不可能嫁给萧颍吧?就算是皇帝把自己赐婚给他,他前世那么恨自己,这一世又那么宠杨竹欣,说不定会为了她毁婚吧?
田婉,你死心吧。这一世,那个叫萧颍的男人,不会是田婉的了。你们俩这一世,不会再有牵扯了。
可是,要她亲口说出自己心里有另一个男人,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阿洛!”萧颀又催促道。
田婉抬起头来,看着他正望着自己,面色神色甚是紧张。
这个男人,喜欢她。而她的家人,想要她给他。既然这一世,自己不可能如愿,那就让自己家人如愿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殿下,如果是陛下赐婚,阿洛自然会,会遵皇命的。”
萧颀愣了愣,似乎过了半晌才明白田婉话里的意思。他心头一阵狂喜,忙说道:“阿洛,你,你这是答应了!”
田婉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愈加的难受。这一刻,当她要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时,她终于明白了前世的陈兰歆对明隐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说的为了报仇而引诱他,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她一直都是喜欢他,她从来没有忘记他,她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赌注骗他。
如若不然,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身体去骗一个不爱的男人?就像她现在,一想到要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做只与他做过的亲密之事,她心里只有便难受到了极点。
可田婉这般的表情,看在萧颀眼里,却像是害羞一般。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举起田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中,说道:“阿洛,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你就等着接封你为太子妃的诏书吧!”
田婉抬起脸来,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萧颀见田婉答应了,欢喜不已,把田婉的手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道:“阿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这就去找父皇,让他早些把我们的事定下来!”说罢,也不待田婉说话,他便急切地跑了出去。
看着萧颀慢慢远去的背影,田婉觉得自己脑中还有些懵。
这一世,真的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交给另一个男人了?
也许,明知道自己爱着他,却不能嫁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另娶他人,便是自己这一世真正的劫难吧!让人痛彻心扉的劫难!
正在她暗自神伤之时,连雪又走了进来,对着田婉说道:“姑娘,有个叫吴落梅的姑娘在外面,想见姑娘。”
听到吴落梅的名字,田婉这才回过神来,忙对着连雪说道:“快请吴姑娘进来吧。”
“是。”连雪退了下去。
未多时,巧珍便带着吴落梅走进院来。田婉忙收拾起自己繁乱的心情,站在门前迎接她。
“阿洛!”看见田婉,吴落梅忙微笑着叫着她。
虽然与吴落梅只在郭家见过一次,但两人甚是投缘,因而,田婉见到吴落梅,也是欢喜异常,忙笑着应道:“阿雁,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说话间,吴落梅已经走到田婉跟前,笑道,“云秋她们在收拾屋子,我嫌乱,便过来找你玩儿。”
“那快进屋坐吧。”田婉忙招呼道。
“好。”吴落梅挽着田婉的手,两人一道进了屋,并排坐在了书案边的蒲席上。
看着田婉放在书案上的佛经,吴落梅也像萧颀一般,拿起翻看了一番,笑道:“阿洛,你在宫里,每日就抄这个啊?会不会闷啊?”
田婉笑了笑,说道:“我反正也无其他事,就帮姑母抄抄佛经。再说了,抄佛经,诵佛经,都是修心养性的,不会烦闷的。”
“我来长春园之前,表嫂专程来找我,说你与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怕你闷,叫我多陪着你呢。”吴落梅笑道,“我看啊,表嫂是白担心了。我看你抄佛经抄得这么欢快,想必用不着我陪了吧?”
“怎么不用?”田婉抿嘴一笑,拉住吴落梅的胳膊,说道,“就是没有人陪我,我才抄佛经打发时间啊。你来了,我可就指着你打发时间了。”
“看我对你还有用处,那我就放心了。”吴落梅也调皮地一笑。
闻言,田婉也是禁不住一笑。
“对了,这长春园我是第一回来,感觉好大啊!”吴落梅又说道。
“这园子确实很大!”田婉点了点头。
“那你可逛熟了?”吴落梅又问道。
“没有。”田婉摇了摇头,“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怎么走得玩,我就附近一些地方比较熟。”
吴落梅笑着说道:“阿洛,今日天气正好,闷在屋里多无聊啊!不如,我们去园子里玩玩吧?”
“好啊。”田婉笑着应道,“我带你出去逛逛。”
说罢,两人便挽着手,亲热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