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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麦卡尼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那份文件袋。

这在裘德的意料之中。

就像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料定他一定会赴约一样。

九年前，当他还是那家知名度假酒店的客务经理的时候，意气风发的韦恩·麦卡尼还是非常具有成熟的成功男人的魅力的，是他研究所里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妞们的偶像。裘德相信，根本不用老麦卡尼动什么心思，那些小妞们也会沐浴熏香，就像供奉给神的祭品一样无比虔诚地把自己献给老麦卡尼。

当然，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些鲜嫩的祭品。老麦卡尼也绝无例外。有关于老麦卡尼和他研究所里的女实习生们的流言蜚语总是层出不穷，可小报上一有桃色新闻冒头，老麦卡尼便会和他那位肥胖的参议员老婆出来向公众大秀恩爱，若无其事地将各种传闻击得粉碎。

魔鬼也会引证《圣经》来替自己辩护。但是，你会相信吗？

可惜没有人能拿出真正对老麦卡尼不利的证据来。

俗话说得好，狐狸走到哪里，它的尾巴就跟到哪儿。

总有露出来的时候。

裘德恰恰有幸目睹了真相。

更为劲爆的是，陪老麦卡尼一起度假的还是位未成年的洛丽塔。

在当时，裘德就知道这是一条他可以享用终生的专有资源。但同时，他也知道，这种资源，不能草率动土，更不能过度开采。

甚至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他都没有去碰这份资源。

很简单，因为时机不对。

而现在，正是时候。

年初，因伦理之争，老麦卡尼的研究项目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当然，这都是老生常谈了，但近来又曝出了生物技术公司将第三世界当作试药基地的丑闻，一些民间机构组织游行，旧疤新伤一起揭，闹得沸沸扬扬，连老麦卡尼的老婆都深受影响，穷于应付。

这种时候，了不起的韦恩·麦卡尼就是一个被捆住手脚扔在地狱边缘的可怜老头儿，除了妥协，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看着离去的老麦卡尼，裘德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心情更加愉悦了。

不过，事情的进展并没有他想像得那么顺利。整整三天过去，老麦卡尼还是没消息。裘德虽等得有些焦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逼得太紧，再说了，原本就敲定的是一周的考虑时间。

眼看假期将满，裘德订了机票，返回北欧。

恰巧与他的恶魔少爷在肯尼迪国际机场擦肩而过。

赶着登机的裘德毫无察觉，黎奡和特里蒂妮却是同时从摩肩接踵的人堆里嗅出了裘德那散发着体息的科隆水味道。看他一脸宛若贵族的表情，趾高气扬地匆匆而去，黎奡微微地冷笑了笑。

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讨厌这只下水道的老鼠，看着他的背影，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这预感似是而非，好像是因为对这只下水道的老鼠的成见而产生的一种嫌厌感，是以让他心里极度的不舒服了。

他轻摇了摇头，甩掉这丝不舒服，与特里蒂妮一起出了航站楼。

此番来美，黎奡是为了注册他的新公司——当然是以特里蒂妮的身份注册。

翌日晌午时，预约好的律师和会计师也相继来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看到真正的幕后操作者是位只有五英尺高的孩子时，这两位业界精英也都是难掩一脸错愕的表情。可黎奡应付元首都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他，还真不怕被这二位小看了。

盛大的城堡派对结束后的隔天下午，眼镜部长就带着元首亲来拜访。

黎奡算准元首必来。为求连任，他需要竞选资金。而他以这具目前只有五英尺高的人类身躯混在人类的地球上，的确需要一座稳妥的靠山。既然投资得起，何乐而不为呢？

也正是因为自己和特里蒂妮名下的财产，让他对自己的父亲、或说是他们的族类有了些大胆的猜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是龙二和蟒蛇精之类的神兽与精怪，无法像它们那样的变化身形——这一点从父亲的装扮上就可以猜得到。可能也是因此，父亲才会为他找了位人类的生身母亲，就是想要他能够借助人类的样子在此生存。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在人类的世界里生存，黎奡能猜到的只有最坏的可能性。再由此推断，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父亲能在人类世界里留给他这些巨额财产，应该是通过特殊的方式获得的。

以父亲的能力，入侵人类机构的数字系统，修改下信息，绝非难事，因为这些连他都能做到。他猜父亲可能还拥有可穿越时空的超自然能力。貌似只有穿越到过去，才能连手工打单的原始记录都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地完美。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但不管他的财产是否是父亲利用空手道得来的，他的拥有都是合法的继承，有据可查，无懈可击。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要更加名正言顺的拥有。

结束了与律师、会计师的商谈，一起享用了丰盛的午餐，另一名约见者也到了。送两位离开后，特里蒂妮将这位通过互联网应聘的年轻男人带了进来。

杰弗里·内森穿着一袭崭新的深色西装，看上去犹如来参加颁奖晚会的橄榄球新秀，连衬衫领上方所露出的脖子及整张脸都是通红的，造成视觉膨胀，就像是被领带勒得太紧快要爆了。

面对这位肾上腺素已然激增的雄性生物，黎奡微笑了笑。

无敌的特里蒂妮。

似乎地球上的男人都很难逃脱美色的诱惑。就连那一天到晚都表现得好像宫廷大片男一号的裘德·凯顿也难免会在内心里春情泛滥，将他最真实也最猥琐的味道暴露在空气里。

为她这无敌的美貌，派对当天，他才会将特里蒂妮藏进小黑屋。

以至于眼镜部长在陪同元首登门拜访时，乍见特里蒂妮，惊艳之余甚至还流露出了几许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元首则直接就有了反应，表现异常活跃。不得不说的是，在那整个下午，元首的多巴胺系统都处于异常状态，却可悲的自以为风趣又幽默。

现在，这帅气的金发小子也如同短路一样快要被烧糊了。

黎奡微笑地望着他，略略地一伸下巴，示意他坐。

杰弗里结结巴巴地道了声谢，在他所示意的那张沙发椅里落了座，将手中的黑色公文包立在沙发椅脚旁，正襟危坐着。

特里蒂妮为他上了杯咖啡。杰弗里立刻慌了手脚，面红耳赤地道谢，一边不停手地抹着从额上淌下来的热汗。

坐在对面的黎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显然，这位二十八岁的哥伦比亚大学新鲜出炉的博士先生还非常单纯。仅此一点，就让黎奡瞬间失去了再了解的兴趣。

这已经是一张最好的白纸。

来自于中产家庭，背景简单，成绩优异，不乏理想与抱负。

足够为我所用。

杰弗里不敢让自己去看眼这位比玛丽莲·梦露还要诱惑的金发尤物，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些，好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别这么可笑。是的，不用通过任何反射物，他也能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可笑。

清了清喉咙，正欲将来前背熟的演讲稿再背一遍时，忽觉一道绿光闪现，他眼前尊贵的小少爷那张漂亮的小脸儿就变得模糊了，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闪烁的绿光。

杰弗里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去看特里蒂妮，但是，这一扭脸，眼前已砸来一片黑暗，顿失知觉。

黎奡通过瞬移，直接将杰弗里带回了城堡地下室。

这座外形古朴坚固的中世纪城堡，固若金汤，在城堡地底，则是黑暗牢狱，尤其是二楼的水牢，时至今日，依然散发着令人深感恐惧的阴森气息。

在水牢的外部，星月湖的最深处，黑暗得如同毫无生机，却隐藏着没有人能够窥探的秘密。就像一个被完全融入深水环境的隐形潜水舱，任何声纳探测仪都无法搜寻到它的存在。

对黎奡来说，这才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具价值的一笔财富，给了他强烈的归属感。那正是他一直以来极度渴望拥有的。

整个内舱笼罩在荧荧如波的蓝光之中，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真正的与世隔绝。这个金属打造的秘密空间，体积并不大，相当于一套精巧的单居室，布局井然，除了控制舱外，还有休息室、工作间。

控制舱基本上已停摆，真正可用的除了休息室，就是工作间了。工作间的面积算是最大的，约有十来个平米，四面的金属壁被分隔成大小不一的储存柜，表面上却依旧是光滑又坚硬的金属壁板，冷冰冰的单调。中央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长方形操作台，也是空荡荡的，银白的金属质地反射出匕首般锋利的冷光。

失去意识的杰弗里直挺挺地躺在长方形的操作台上，英俊的脸上已褪尽了尴尬的红色，在荧荧的蓝光中呈现出浅浅的灰白色，宛若冷冻人。

当杰弗里的身体接触到操作台，叮地一声轻响，原本光滑冷硬的金属台面，靠近黎奡这一侧，显示出一块操作屏，上面排列有序的图标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黎奡摁下其中的一项。

哗地一闪，面前出现一道全息图，杰弗里被从头扫描到脚的身体放大在半空里，全身的肌肉、骨骼都有若透明，不单能看见各个器官，还能看见血管内流动中的血液，就连遍布全身的网状毛细血管内的流动也清晰可见。

扫描一周后，很快分析出了杰弗里身体的各项数据，绘制出了他的基因组图谱。

可以说，杰弗里·内森堪称完美的人类样本。

看过之后，黎奡对特里蒂妮说：“先拷贝数据，然后把忠诚芯片植入他大脑，观察两个小时，若无排异反应，就带回酒店。”

“是，我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