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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天在医院,小陈那双从包裹住他全身的厚重纱布中露出的眼睛,眼神里尽是急切和慌张,他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却似乎用尽全部力气蠕动嘴唇,想要传达给我的消息,在我一次次惊慌之余,却始终没能想到。
但就在刚才的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小陈要说的是什么。
不是“坏”、“好”,而是:“快逃!”
他让我逃!
可是,我为什么要逃?我又该往哪里逃?我不知道。
窗外是雾蒙蒙的一片,月亮隐在厚重的云层里面,连同这灰茫茫的夜se,让人显得压抑。鬼子六的呼噜声依旧此起彼伏,间或有几声呢喃不清的梦呓。
我从沙发上下来,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鬼子六家楼下的三盏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两盏,让这样的夜晚显得更加异常诡异。
虽然已经是初秋的时节,天气微凉,但依旧能听见室外的草丛里断断续续而又悠扬的昆虫鸣叫声。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的不断念叨着“快逃、快逃、快逃……”,然后打开窗户,将脑袋探出去,想要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一下子让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将烟雾吐出去。
透过烟雾,接着昏暗的路灯,不经意间我看到这栋楼左边的一片灌木丛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只是这人站在yin翳处,一动不动。我心中一惊,谁会大半夜的站在那一小片灌木丛里?我正疑惑着,往右边一看,似乎也在斜角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同样的一动不动,似乎连站姿都是一样的。
我只道是又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连忙进到鬼子六的房间,拉开书桌的抽屉找手电筒。鬼子六此时呼声大作,犹如万马奔腾,亦似波涛澎湃,我没敢叫醒他,拿了手电筒回到窗边向左右两侧分别照去。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才看清那两个站在yin翳出的人,只是两塑雕像而已,看造型倒是有点像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兵马俑。
我心下大定,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两个雕像而已。
不过,心中的疑惑却又冒出来了。我来鬼子六家不止一次,以前经常和小陈一起在鬼子六家喝酒吹牛,可谓是熟门熟路,从来没见过楼下的那片灌木丛中有什么雕像的啊。
我又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两个雕像,从摆放的位置来看,似乎都在这栋楼的斜角线上,十分对其。我心中疑窦顿生,连忙跑到北面的窗户用手电筒往外照,这一照,心中顿时凉了一大片,北面也有两个雕像,同样也是在北面的斜角线上,与南面的两塑雕像相对应,正好把这栋楼围在了中间。
这四塑雕像,形成一个正方形,分别位于正方形的四个角上。我心理突然冒出来两个字:阵法。这四个雕像不就像摆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阵法吗?
不对啊,我几个小时之前刚来鬼子六家的时候,也没见到这四个雕像啊,莫非是有人在我到达鬼子六家之后把这四个雕像摆在那儿的?这东西代表着什么?而它们把这栋楼围在中间,如果真有什么目的或者作用,显然也是冲着这栋楼来的,或者说,是冲着这栋楼里的某个人。
想到这儿,我不禁心中大骇。可我从来没见过这雕像,自然不知它们究竟有什么用处。我想下去把那四尊雕像搬走,刚要往外走,心里又有些怵了,万一这四个玩意儿是什么邪物呢,我最近遇到的脏东西还不够多吗?
我叹了一口气,又回到沙发边无力的坐了下来,用刚才安慰鬼子六的话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妈的,不管了,睡觉!
鬼子六的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小了许多,只是依旧会断断续续的发出些呢喃含糊的呓语。他一定是在做梦,只是不知是美梦还是噩梦。
我重新躺倒在沙发上,伴随着从里面房间里传出来的鬼子六的呼噜声,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鬼子六已经不在家中了。也许是没睡踏实的缘故,浑身上下都感觉酸痛,就像刚跑完长跑似的。鬼子六在桌上留了张纸条:“我上班去了。卫生间有新牙刷,洗脸毛巾你就用我的吧。对了,我家楼下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兵马俑?”
我这才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四尊雕像,急忙走到窗口一看,果然那四个玩意儿还在。不过这一夜安然无事,我也就没再细想这四尊雕像是怎么回事了,也许是我多想了,说不定是物业搬来充当小区景观的。
我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疑神疑鬼,太怂了。然后掏出手机给鬼子六发了条短信:“我回去了,你丫晚上打呼噜跟打雷似的,小区里的狗都被你害的失眠了。”
收起手机,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进卫生间去洗漱了一番。正刷牙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来短信的声音。我吐掉嘴里的泡沫,拿毛巾随便擦了一下嘴,然后掏出手机一看,显示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鬼子六回复的:“所以……你失眠了?”我一看自己的上一条短信,骂了一声“cao”,鬼子六这是借用我的话在骂我呢。
第二天,显示的姓名是“刘总”,也就是我的老板。我点进去,就看到短短的一行字:“张承,速来天虹庄园。”
“天虹庄园”是南阳市南面的一处高档别墅小区,我们老板在那儿有一套别墅,我有一次给他往那儿送过资料,因此路是认识的。不过,刘总平时倒不住在那儿,据公司员工只见的传闻所说,那别墅是买给他的小蜜丽丽住的。
我连着好几天没去公司,虽然刘总这人对我蛮客气,不至于说我什么,但我心理的确也有些过意不去,看这条短信的意思,似乎有什么急事儿要我过去。我连忙回了一条“好的”,然后擦了把脸,从厨房拿了块面包,便一边啃一边下楼了。
骑着我的电瓶车一路疾驰,向“天虹庄园”驶去。一般富人居住的高档小区,往往远离闹事,为的就是享受远离喧嚣的那一份宁静。说的难听点,叫“装逼”。不过这话我可不敢对老板刘总说,也就是自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罢了。
骑到天虹庄园大门口,大概花了四十分钟,刚要往里骑,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说不能骑电瓶车进入。我说,刚才不是还有一辆汽车开进去了吗?
那保安一脸严肃的样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先生,请问您是这儿的住户吗?”
我说,“不是,我找人。”
保安道:“先生,如果不是小区住户,一般是不能进入的。如果您要找人,麻烦告诉我一下找哪一户,我帮您问一下,确认之后您才能进入。”
我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刚才的宝马车能大摇大摆的开进去,我的电瓶车就不能进去?唉,这就是阶级差距啊!
我把刘总的名字报了,又说了他住在那一栋,那保安便进了值班室。透过窗户,我看见保安对着cao作台前的话筒说了句话,没一会儿又出来,这才对我说:“先生您好,刚才我已经帮您确认过,现在您可以进去了。”
我没搭理他,把电瓶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步行进去。这天虹庄园里面建的真跟庄园似的,又是假山,又是小桥流水的,鹅卵石的小路铺得是弯弯曲曲。小区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有些我叫不上名字,但从外国电影里见过那些树。我记得天虹庄园的售楼广告里说,这小区里的很多树都是从国外运回来种植的。我心中一阵不屑,种几棵外国树就能提高档次了,什么心态嘛。
没走几步,绕过一座假山,便看见一队保安踏着整齐划一的军步在小区中巡逻,那姿势、那动作,还真有几分气势。
我心中暗自感慨,有钱人住的地儿,就是他妈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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