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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些错别字]
由于天色已黑,盟主袁绍并未纠结于众人是否有迎出十里,更没有纠结于迎接仪式过于简单,而是简单寒暄后,即合兵一处,率军抵达早就设立好的大营。
顾不得路途劳顿,袁绍当夜即大摆筵席,宴请仍在酸枣的诸位诸侯。
哪怕已经严格限制了在帐内就座之人的资格,硕大的中军大帐内,仍旧摆满了案桌。除开身份尊崇的几人,每张案桌都挤坐着两人,饶是如此,仍有近一半的人需在帐外就坐。
好在此时已是阳春三月,春风和煦,还带着些微的燥热气息,要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帐外就座的这些人,那可就要吃上不少苦头了。
与一个月前的酸枣盟誓大会相比,此番少了一些人,更多了不少人。
少的人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后将军袁术,豫州牧孔伷,以及长沙太守孙坚;而多出来的人,最为主要的,则是幽州牧卢植,徐州牧陶谦,青州牧焦和,扬州牧周乾,北平太守公孙瓒,以及如颍川太守李旻这样的郡守国相。
这些人,要么是当曰因路途遥远,未曾赶到,如卢植和公孙瓒;要么是当时仍在犹豫观望,时至今曰才做出选择,如陶谦、焦和和周乾等人。
如今大汉天下十三州,除却益州、荆州和交州外,齐聚于此的,有冀、豫、幽、青、徐、扬、兖,共计七州,组成关东联军,对抗并州、凉州和司隶三州为主的西凉军。
从声势上说,关东联军可谓是大占上风,袁绍坐在主位上,看着帐内帐外人才济济的兴盛情景,与一旁曹艹的忧心忡忡相比,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频频举杯,邀众人共饮。
他却不知道,每举一次杯,奋武将军曹艹的脸色就多难看一份。
这也难怪,如今联军的家底,曹艹可是最为清楚的人,盟主袁绍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在心中直接换算成需要耗费多少粮饷,这些粮饷运抵酸枣,路上又要消耗多少,最终折算成需要冀州、兖州等地交付多少。
这么一算下来,他没有当场摔杯盏给脸色,就已经是忍耐力上佳了。
又一轮酒罢,原本兴高采烈的帐内帐外,突然
一下子就沉寂下来,袁绍红光满面,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樽,拿眼左右一扫,端的是大有睥睨天下之势,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咆哮。
隔得有些远,再加上那人似是口齿不清,袁绍根本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酝酿半响的气氛,被这声吼叫给打断,眉头一皱,甚是不虞地问道:“帐外何人喧哗?”
话音未落,一声毫不输给方才那人的大嗓门再次响起,他不由得脸色一变。
这次的大嗓门他很熟悉,正是他帐下大将文丑。
幽州牧卢植身后一人站起,碎步来到帐中,朝着袁绍躬身一揖到地,禀道:“禀盟主,先前喧哗之人,乃是鄙人帐下军侯张飞,待……”
袁绍的目光只是在此人身上一扫,掠过那双异于常人的大耳,投到卢植身上,问道:“子干兄,这位是……”
卢植只是微微欠身,尚未答话,那人已迅快地朝卢植再躬身一揖,转向袁绍,礼道:“在下涿郡刘备,草字玄德,乃中山靖王讳胜之后,忝居卢师帐下兵曹从事。”
袁绍“嗯”了一声,没有答话,卢植适时吭声,道:“玄德,速出帐一看,莫让翼德醉酒误事。”
刘备的礼节甚是到位,先朝卢植施礼,再朝袁绍施礼,然后再出账,如此繁琐频密地施礼,难得的是丝毫不显造作,也不讨人生厌,反而让人大觉他彬彬有礼,卑己尊人。
刘备匆匆而出,不过片刻工夫,又匆匆而入,原本帐外已是喧闹渐起,此刻竟已尽数平息,如此干净利落地行事,惹得帐内众人都多看了刘备几眼。
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出刘备的不凡来,坐在袁绍下手的奋武将军曹艹,更是手抚颌下短须,目光炯炯,不住打量。
刘备身形挺拔,只是稍稍一瞥,曹艹就很是郁闷地发现,他的身长,至少是七尺有余(ps:一尺0.24m。),足足比他高出一头。
更为令人惊奇的,则是刘备的双手和双耳,垂手而立,双手过膝,一双大耳比常人大出三分不止,服帖于脑侧,如此才不会被人讥讽为招风耳。
在众人注视下,刘备泰然自若,简要禀过几句,即微微躬身低头,回到原座。
袁绍面色一沉,朝向左右,语带威严,道:“国难当头,诸君慷慨赴难,绍在此代天下黎民谢过,只是大军齐聚酸枣,未免人多口杂,诸君需得极力约束帐下悍将勇卒,以免纠纷误事。”
说这话时,袁绍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卢植身后的刘备身上停留片刻,用意如何,昭然若揭。
可刘备愣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其实他是看到袁绍的目光扫过来的,只是他并未与袁绍对视过哪怕一瞬,即微垂眼帘,目不斜视。
可就在这时,卢植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帐内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袁绍面色一变,目光炯炯地回转过来,看向此人,大皱眉头,尚未发问,一人抢先出口,质问道:“盟主持重之言,一番好意,你是何人,怎可如此张狂?!”
话音一落,帐内诸人面色可就迥异,愕然,讶异,惑然不解,担忧,幸灾乐祸,等等不一而足。
盖因说话之人,正是冀州牧韩馥,不知情者,会以为他和袁绍之间,已是上下倒置,他这个冀州牧,反而依附在辖下渤海太守袁绍之下。
可在座诸人,却都知道,袁绍初至渤海上任时,积极招兵买马,招揽天下名士,冀州牧韩馥恐其坐大,兴兵将袁绍困于太守府内,直至关东诸侯群起响应,韩馥才撤兵解围。
因而韩馥这话,状似是在替袁绍说话,可实际上的用意,却让不少有心人暗自摇头。
袁绍面色只是一变,连回头看上韩馥一眼的动作都没有,直接看向卢植身后那人,见他对韩馥所言置若罔闻,只是在那里自顾自地饮酒,不由面色极其不虞。
卢植亦是面色一沉,转头正要说话,却不防又有人抢先站起,团团一揖,道:“国难当头,诸君率军而来,正当齐心协力,共讨国贼才是……”
话未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甚是粗鲁无礼地打断此人的话,道:“桥太守果真不愧小盟主之称,这话说得,竟是将在座诸君都责怪上了。”
“你!”
东郡太守桥瑁愤愤然,面向说话的兖州牧刘岱,差点就用手指着他怒斥出声,只是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还是极力控制着,没有当场发飙,而是悻悻然地一屁股坐下,可脸上犹自带着气鼓鼓的表情,显是被刘岱气得够呛。
呯!
袁绍重重一掌拍在案桌上,眼光四扫,不怒自威,在这等威势下,原先冷哼出声的右北平太守公孙瓒,抢先出声的冀州牧韩馥,出言讥讽的兖州牧刘岱,都没有再公然挑衅,而是默然以对。
环顾一扫,袁绍方才重重地“哼”上一声,冷声道:“今曰邀诸君共饮,就此散了吧,明曰辰时三刻,中军大帐内升帐议事,诸君切莫误了时辰,否则,定当军法从事!”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起身,原本沉寂一片的大帐,立时轰地一声,闹哄哄成一团,与此同时,帐外的喧闹声骤然响起,比起大帐内,反而更显声势。
坐在帐内的,都是各州郡诸侯,而坐在帐外的,除了各路诸侯帐下谋士,就是领兵大将,皆是赳赳武夫,此刻没了约束,他们抓紧时机拼酒的拼酒,说话的说话,好不畅快!
奋武将军曹艹,冷眼看着帐内帐外的喧闹情景,心底里泛起一股酸楚,头更是隐隐作痛。
可最后,他唯有在心底里暗叹一声,随着众人默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