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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消化吸收大胜鲜卑的胜利果实,整固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以及南匈奴部,重建洛阳,重建虎牢关,所需耗费的时日,远超吕布等人的预估。
年关过后,建安二年(197)的春风徐吹,能吹化积雪寒冰,却吹不化笼罩在关东大地上空的冷酷气息。
年前,袁绍一反常态,乘着北风劲吹的时机,兵分三路,大举进攻白马津、延津和获嘉津,最终由文丑在白马津获得突破,突破曹『操』兖州军的封锁,渡过大河,『逼』迫曹『操』放弃濮阳,往东退却,依托济阴郡的鄄城和廪丘两城,重整防线,试图阻止冀州军攻入兖州腹地。
这其中,刘备新得豫州,自领豫州牧后,忙着收编袁术的家底,安抚各郡县,其态度也就最为微妙,表面上,宣称遵从袁绍,实际上,暗地里却供应粮草辎重给曹『操』。
对刘备这般阳奉阴违的举动,袁绍也无可奈何,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记在心里,三路大军渡过大河后,他还特地严令大军踏足陈留地界,为的当然是防止『逼』迫刘备站到曹『操』那一边去。
不过心底里,袁绍对刘备可是恨之入骨,简直比正在对垒的曹『操』,还要更恨三分。
关东的局势就这么陷入一种很诡异的境地之中,袁绍和曹『操』在台上大打出手,青州孔融,徐州陶谦,豫州刘备,都在一旁围观,都是明面上支持袁绍,甚至派军出来做做样子,但暗地里,却都在厉兵秣马,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去『插』上一脚。
江东孙策,则舍弃豫州,转而集中兵力,攻下庐州郡后。大军继续沿江而上,杀入荆州江夏郡,与荆州刘表展开连番大战。
吕布也是旁观者,还是最为悠闲的旁观者,也是尖牙利齿磨得最为雪亮的旁观者,可谓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晋王吕布传316
故而关东局势的诡异就在于此,袁绍和曹『操』也都知道,在旁边的这帮子家伙,可都是心怀叵测的。就等着看谁先流血至支撑不住。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之分而食之。
可是,知道归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继续打下去。而不可能停下来。
除非,有人能兵『逼』关东,威胁大到足以令关东群雄再次摒弃前嫌,坐在一起商谈如何共同应对。
这个人,只可能是吕布,可吕布也是有苦自己知,大军分散在云中,五原,朔方三郡。忙着收割胜利果实,他即使很想现在趁袁绍无暇他顾的良机,出兵幽州冀州,也是理由未带。
故而他年前就已打定主意,曹刘与二袁之间的战争。他不能也不会去『插』上一脚,以免拉仇恨上身,不过,等到战争开始分出胜负时,或许就是他出兵之时。
只是,吕布还是希望,最先倒下的是袁绍,这样,他就可以自雁门关外出幽州,自太原出太行山,率精骑席卷幽、冀二州。
而如果最先倒下的是曹『操』,他要兵出兖州,就相当于是在冀州袁绍和豫州刘备的夹缝里出击,且即使占据兖州部分,也难以固守。
故而袁绍和曹『操』两人,真正是有苦自己知,相应地也显得十分谨慎,唯恐一个不慎,『露』出点败像,或是一战失利,尚未伤筋动骨时,就被围观的众人一拥而上,抢食一空。
春去夏来,一连数月,两人就在东郡和济阴郡之间的鄄城和廪丘两城处,彼此试探,没有要贸然出手决战的意思,可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恰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东郡郡治濮阳,如今已成为袁绍的行营,除了袁绍之外,一应谋士,以及粮草辎重,也都在这里,而前线大军,则在鄄城城外,与曹『操』大军对峙。
也还并不算深,濮阳正处于大战之中,天『色』未黑,民众就很是自觉识趣地待在家中,早早熄灯睡觉,只有袁绍帐下那些身负要事的谋士武将,才会在静夜之中,或乘车,或骑马,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疾驰。
许攸正在自个儿的宅邸里,来回踱步,神情焦虑,显得很是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时不时的,他还会朝向北面,失神发愣,而那个方向,正是太守府衙所在,如今正是主公袁绍的行营。
他知道,那里,正在举行一场事关整个战局的战前会议,不但主公袁绍信得过的重要谋士都有份参与,就是三路大军的统帅,颜良,文丑,张郃,也都自各自的前线军营秘密赶了回来。
这一切,都预示着,今夜主公召集这么些得力部属,商议的事,会是多少重要。[]晋王吕布传316
许攸原本是有资格列席其中的,可如今,他却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
吁!
许攸长出一口气,自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回到案桌后坐好,拿起放置在案桌上的令牌,翻来覆去地把玩。
这是他今天向主公袁绍讨来的,正大光明的理由,则是他需要紧急赶回邺城,处理点家事。这个所谓家事,其实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事,主公袁绍知道,许攸相信,荀谌等人,也都知道。
而许攸如此做,其实只是一个试探而已,想要试探下主公袁绍的态度,如今,他已拿到令牌,可以随时立刻濮阳,赶回到邺城,如此公事公办的架势,就已表明了主公袁绍的态度。
“难道这事真的无可挽回了?”
许攸有些不甘心地如此自言自语,要是在以前,他会不把这当回事,可如今,他拿到了令牌,试探出主公袁绍的态度,却因此而六神无主。
如今,他的家眷,都被留守邺城的少主袁谭,以及深得两位少主信赖的郭图,以贪墨的罪名,给关进了大狱,许攸相信,一旦他回到邺城,等待他的,多半是去大狱陪伴家人。
思来想去,许攸的脸『色』渐渐冷峻下来,双眼紧缩,最后变得咬牙切齿,几乎就是在喉间对自己耳语:“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有令牌在手,许攸即使在夜间,也可随时出城,只是他出城后,先是自白马津渡过大河,而后却改换妆容,顺大河而下,在偏避处,登上一艘小船,顺流而下,直至东郡东阿县的仓亭,才弃舟上岸,直奔范县。
范县正是曹『操』行营所在,这里距鄄城和廪丘两城,不足百里,也正是曹『操』大军粮草辎重的集中地。
许攸弃舟上岸后,一路狂奔,生怕赶到范县时,听到的是曹『操』已一败涂地的坏消息,故而一路上,很是不注意形象,进到范县城内时,还是被当做逃难的难民,被守门士卒挥手放行的。
不过许攸可没有寻个住处,好好梳洗一番的打算,而是入城后,径直赶到府衙,求见曹『操』。
待得他报上名姓,递上名刺,把门的小队率,很是不可置信,眯着眼打量了他半响,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进去禀报,将衣衫不整的许攸晾在大门外,并吩咐把门士卒看紧点,莫让他这个乞丐闹事。
过不多时,原本太丢倨傲的小队率,一路小跑着出来,恭恭敬敬地请许攸进门,许攸暮『色』如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这么稍稍整整衣衫,昂首阔步而入。
走上没几步,许攸就见到昔日好友曹『操』急匆匆地快步出来,边走边嚷着:“在哪里,在哪里?”
待隔老远见到许攸,眼前一亮,疾步上前来,丝毫不顾许攸满身的尘土,一把把住许攸的双臂,欣喜连声:“原来果真是子远兄大驾光临,『操』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是有人假冒攸来招摇撞骗?”
许攸笑呵呵的,接过曹『操』的话头,打趣道。
曹『操』哈哈大笑,算是默然许攸所说,热情地邀许攸入内。
待两人分宾主坐定,曹『操』才问道:“子远兄为何如此……”
“狼狈”二字,曹『操』却是住嘴没有说出口来,许攸却不以为然地答道:“攸自白马顺流而下,由仓亭一路急赶,为的就是赶来拜见孟德,怎么,孟德如今可好?”
“哈哈……”曹『操』爽朗大笑,“好,好,当然挺好……”
许攸亦是哈哈一笑,起身对曹『操』一揖,道:“哦,既然孟德一切安好,攸也就放心了,就此作别,请!”
曹『操』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陪着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道:“唉,这个,子远兄勿怪,最近,这个,『操』实在说不上好。”
“哦,”许攸面上仍旧带着方才一般无二的笑容,“孟德可是在担忧什么?”
曹『操』再次目光闪烁起来,迟疑着答道:“这个,两军对峙已有些时日,『操』是担忧粮草辎重……”
“唉,孟德啊孟德,”许攸轻叹道,“攸与孟德自幼相识相交,孟德如何如此遮遮掩掩起来?”
许攸虽然语气中仍旧带着些许责备,可是并未像刚才那样,做出起身欲走的姿态,还没等曹『操』答话,许攸即直盯着曹『操』,一字一顿道:“孟德担忧的,该当是冀州军,会自何处绕过鄄城和廪丘两城,直扑无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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