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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姓宫的人
万户农资公司的案件比想象中简单得多，简单得令张鹏飞不敢相信。毛爱华当天决定进行对其进行调查后，第二天，万户农资总经理钱刚就带着手下主管对外工作的副总到公安局自守。这位副总不但承认了这些年安排人在京城拦截上访者，还举报兴隆市驻京办主任贪污受贿等罪。
一周的时间，案件的前因后果便浮出了水面。
十年前刚刚成立万户农资公司时，征用当地的农田和房屋后，只给了农民少量的赔偿，并没有屡行合同中的相关事项，也没有让农民参与分红。万户农资成立时在政府的支持下，同意农民入股分红。但十年过去了，农民不但没捞到股份，就连总计两个亿的赔偿款也没有到位。当地的农民为此事告了多年的状，领导换了好几任也没有解决，索性直接到京城上访。却没想到被万户农资的“保安队”中途拦下，又打又骂，在这种情况下，群众上访的心思也就淡了。
钱刚带着犯罪的下属自首后，还把所有的赔偿款退给了农民，按照之前的合同返还了农民们一小部分红利。虽然红利很少，但是能把这笔钱要回来，大家就已经很高兴了。另外，钱刚还同意承担被打农民的医药费、误工费等，并且安排被打家属到万户农资上班，同时在兴隆日报上发文向曾经受害的所有百姓道歉。虽然钱刚称他不知道这件事，自己也只是刚上任三年之久。但兴隆司法机关还是对万户农资开出了十万元的商业处罚单。钱刚代表万户农资表示同意此决定。
至于**少女那几个小混混会受到司机机关的严厉判罚，具体案件经过还在详细调查中。兴隆市公案局已经成立专案组，向社会征集曾经被打的受害人，广泛接受群众的举报。
案件似乎处理得很漂亮，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张鹏飞怎么也想不通，历经十年都没有解决好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一出手，他们就主动自首？这十年来就没有干部想调查吗？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自首，怎么看都不是那么的简单。
拿着毛爱华送上来的材料仔细翻看着，他久久也没有抬起头说话。毛爱华不明白市长在想什么，也不敢说话。房间内安静得出奇，仿佛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到。
“好奇怪啊……”张鹏飞终于放下文件，抬起头重重地叹息一声。
毛爱华心头一颤，小心问道：“市长，您对案子的结果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您说，还在调查当中，这不是最后的结果。”
张鹏飞摇头道：“我对案子办得很满意，而且是非常的满意！”他的语气很重，抬头望着毛爱华的眼睛，说：“爱华啊，这件案子，办得很漂亮，漂亮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你就没感觉这不正常吗？”
毛爱华皱着眉头，问道：“市长，您的意思是说太容易了？”
“你觉得不是吗？”张鹏飞皱着眉头，其实他也是猜测。
毛爱华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您的猜测很有道理。”
“那我们在大胆的想下去，你说……这件案子为什么办得这么容易？如果真这么容易，之前的干部就会不管吗？”
“这个……”毛爱华终于明白其实市长早有想法了，眼下只不过在对自己进行诱导，他站起身道：“市长，您等我的消息吧，我回去安排专案组进驻万户农资公司，进行深入的调查。”
张鹏飞要的正是他的这句话，案件的疑点太多了，他想借毛爱华的手碰一碰万户农资的底。毛爱华走了以后，张鹏飞伸手从文件堆里抽出江洲市万户投资公司的财务报表，捏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到了一边。
从兴隆市回来以后，张鹏飞就对万户集团产生了兴趣，要来他们的财务报表看了以后十分的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江洲市还有如此重量级的投资公司。除掉万户农资这样大型的农药化肥生产公司，万户投资几乎涵盖了南海省各行各业，地产、服装，食品等等多个项目。
其中最令人感兴趣的是其发展模式，万户集团投资公司并没有直接参与任何子公司项目的运作，上百家子公司完全独立自主经营，万户投资只是掌握着子公司的大量股份，以第一大股东的身份进行投资，是赔是赚，从来不管其经营情况。子公司只要每年向总公司上交一部分的管理费用，就可以成为它的子公司，并且从总公司手中拿到项目合同。
由于不是内部管理人员，张鹏飞只能粗略地了解个大概。但所了解的这些情况足以让他产生多种疑问，这么大的投资总额，这么多的项目，总公司尽然撒手不管，而且不闻不问，只坐着钱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另外，万户农资的问题更让张鹏飞吃惊，加在一起上亿的赔偿款，就因为自己要进行调查，他们便高调赔偿给了农民。既然他们这么怕调查，之前完全可以把这个漏洞补上，何必非要等公安局找上门来才自首？
就在上周，当《为民日报》的记者艾言来调查时，他们都敢对京里的记者下手，种种迹像似乎都在表明，他们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当张鹏飞表态让毛爱华查案以后，事情就变了。好像他们的胆子突然变得很小，他们害怕调查，不然就不会自首。说白了，他们害怕的是张鹏飞！
张鹏飞的出现，也许才是案件出现转机的原因。虽然只是猜测，但以他的从政经验来分析，张鹏飞感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
正如张鹏飞所预料的那样，万户农资的问题果然不只征地赔偿款那么简单。他们主动自首，是担心查出更大的问题。
毛爱华传来消息，他找专家对万户农资销向全国的农药、化肥进行了抽样检查，其结果让人振惊，造假率尽然高达百分之五十！每袋尿素、二胺等肥料中只有一半能起到肥料的作用，其余的一半没有任何的营养。其生产的农药更是吓人，有的只是用鼠药勾兑而成，有的只是白水加上了色素。
当然，万户农资也很精明，销往南海省内部以及周边省份的产品基本上合格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销往边远省份的产品就没有质量可严了。作为国家免检产品，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它的质量。用了他们的农药、化肥不起作用，有些人也只会想到是农作物的天灾病、或者是种子的问题。既使有人会想到农药、化肥有问题，离厂家这么远、代销点的态度又十分恶劣，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只能自认倒霉。我国的消费者维权往往都是表面功夫，受伤害的永远都是百姓，受利的永远都是商人。
在种种外力作用下，让这家造假企业发展壮大，并且长久的生存下去。毛爱华在给张鹏飞打电话的时候冷汗直流，要不是市长的提醒，也许自己就会忽略这个问题。现在不查，如果将来被别人查出来，那么毛爱华身上的责任可就大了。谁又有能想到，国家免检产品会造假呢？这如果传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毛爱华说：“市长，我已经安排警方控制住了万户农资的所有高管，专案组已经进驻万户农资，下一步还要看具体的调查结果。同时，我们已经与其它省市的警方进行联系，希望他们配合调查，并且暂扣他们公司的产品。问题是现在这个季节化肥、农药积压得不多，而他们又很聪明，不是所有的产品都造假，这就为取证工作增添了难度。据我们初步调查，现在厂房积压的产品都比较合格，所以他们很不服，还要求上拆，状告我们市委市政府。”
张鹏飞握着电话想了一会儿，说：“你只负责查下去，不要怕深，无论有多深都要一挖到底，至于取证工作，我会想办法的。他们想告你们，就让他们告好了！”
“那行，我就安排专案组深查下去。可是……”毛爱华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有话直说！”张鹏飞紧绷的神经，令他的语气十分强硬。
毛爱华一狠心，咬牙道：“市长，我刚刚成立专案组，就接到了省里一些领导的暗示，他们打电话给我，意思不要给南海抹黑，能低调就低调，能从轻处理就……”
“放屁，**的放屁！”张鹏飞的另一只手拍了桌子，“毛爱华我告诉你，就是省委严书记、修省长给你打招呼，你也不要管，必须一查到底。出了事我兜着。你要是不管，这事我让市局接手！”
“不不……市长，还是我来吧，如果力量不够，再请上级插手。”毛爱华听到张鹏飞骂人，吓得嗓子都哑了。来到江洲，一向温和的张鹏飞还没对下属发过火。
“那好，我听你的好消息！”
毛爱华放下电话，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这几年兴隆发展的还算平稳，这几乎让他产生错觉，误以为在自己的治下，百姓生活幸福、安康，可从上访者案件发生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汗颜，这要是没被自己查出来，今后很有可能成为限制自己升职甚至是提前结束政治生涯的毒瘤。
毛爱华把秘书叫进来，吩咐道：“同知常委，召开紧急会议！”
望着毛爱华头上跳起来的青筋，秘书也吓得不轻，忙点头，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张鹏飞抽出一支烟点燃，翻出万户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宫雪花的个人资料，望着相片上颇为丰润的少妇，久久皱着眉头。
电话响了，这次是私人手机。张鹏飞顺手拿出来一瞧，是艾言，他已经猜出她想干什么。
“张市长，忙着呢吧？”
“闹心着呢，”张鹏飞苦笑，实话实说。
“呵呵，也许更闹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我已经把万户农资与农民的纠纷等等问题写成了稿子发回了京城。并且我暂时还不会离开兴隆，我要跟踪报导。这个娄子我是给你捅定了！怎么样，头疼不？”
张鹏飞点头道：“疼，很疼！”
“呵呵，要不你买通我，把我轰走？说真的，你怕我揭发江洲的黑暗不？”
张鹏飞笑道：“黑暗早晚都会过去，你不揭也有人揭，我不怕坏影响。”
“我就知道你不怕，果然没让我失望！”
“艾言，你的工作我不会插手的。先不说了，我脑子有点乱，需要思考一下。”
“好，不打扰你了，再见！”
张鹏飞伸了个懒腰，本想出去到市政府大楼前的广场上转转，散散心，让脑子放松一下，却没想到纪委书记史振湘、政法委书记平安推门而入。两人都阴沉着脸，鼻息粗重，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让他们坐下，史振湘开口道：“市长，有人要杀张军、崔向前。”
“什么？”张鹏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的惊呆。
平安沉重地说：“对方查到了张军、崔向前的秘密地点，在他们的食物中下毒。”
“那他们……”张鹏飞不敢再抱有什么幻想了。
平安苦笑着说：“老崔真是命大，没想到厨房里跑去了一只野猫，吃了他们的食物当场死亡，多亏在场的特警队长有经验，马上送去化验，发现食物中有剧毒。如果人吃了，非死不可！”
“他们两个情绪怎么样？”
崔向前从包中掏出一张字条，重重地拍在张鹏飞的桌子上。
张鹏飞拿起来一瞧，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敢胡乱说话，杀你全家！”张鹏飞抬头望着崔向前。
崔向前解释道：“下毒的人发现他们没中毒，就把血书扔到张军的床上。张军被吓得不轻，看人就躲，精神失常，时好时坏。”
“难道说江洲真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张鹏飞皱紧了眉头。
“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鹏飞问道：“那他们的安全问题？”
平安解释道：“他们的关押地点刚刚被转移成功，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对内部人也进行了排查，没收了他们所有的通信设备。”
张鹏飞摇头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史振湘叹息道：“是的，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现在起诉他们，只能控告崔向前杀人贪污。至于张军，他的罪就轻了，百利公司所参与的建筑项目不存在偷工减料问题，顶多也只是在争取项目时存在一些暗箱操作。另外只有大鲨鱼会所是他的，算他涉黄营业吧。”
张鹏飞沉思道：“但现在的事实已经明摆着了，他们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背后的人已经等不急了，要不然他们就不会痛下杀手！现在，他们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是，还有一个突破口！”史振湘盯着张鹏飞的眼睛，“有件事我们一直忽略了，百利集团并非是张军独有，它也是万户投资的子公司。据我所知，市长正准备向万户动手吧？”
“原来是这样！”张鹏飞恍然大悟，不过他摆手道：“我查的只是万户农资，并没有发现万户投资集团有什么问题。”
“是啊！”平安点点头：“我安排经侦队调查了百利与万户投资的账目往来，没有任何的问题，纯粹的商业投资模式，他们不存在非法经营问题。也许万户子公司太多，他们也分管不过来吧，所以才造成了子公司的问题。”
史振湘抬头看了平安一眼，没吱声。平安的电话响了，他接听说了几句什么，便起身道：“你们聊吧，我回局里办点事。”
两人点点头，等平安走了以后，史振湘才说：“市长，万户农资查查挺好，但其它的……放放吧。”
“这个……史书记，难道您……”
史振湘摆摆手，什么也没说，拿起包离开了。
张鹏飞感觉莫明其妙，坐在那里回忆着史振湘的话。张鹏飞一直都知道史振湘在纪委早有布属安排，从调查崔向前案开始，他就在暗示自己南海有一支很大的利益网。难道说他指的就是万户集团吗？而以纪委书记的身份让自己放手万户的问题，这是有些不正常的，也许万户的问题十分复杂。
但现在兴隆的案子正在调查中，自己没办法停下来。他猜也许史振湘有一张大网，只是对于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调查思路，这对自己将来在江洲政坛的发展有什么影响，这些都是张鹏飞无法猜到的。
张鹏飞揉了揉太阳穴，暂时不去考虑史振湘的暗示，拿起电话打给了郝楠楠，有件事还需要她的帮忙。
…………………………
南海省兴隆市万户农资公司造假的消息被《为民日报》的记者艾言曝光以后，接下来便是从东北三省引起的农资产品大检查。作为全国最大的产粮基地，万户农资公司的产品销向这里最多。
就在毛爱华正苦于没有证据的时候，从双林省辽河市传来消息，辽河市有上百名农业大户连名状告万户农资，希望得到减产赔偿。并且他们手中还有不少大量的减化肥和农药。
辽河市政府已经与兴隆市取得了联系，希望他们能为辽河的农民上诉提供帮助。毛爱华自然求之不得，双方所掌握的东西正好可以互相交换作为证据起诉万户农资公司。辽河农民手中的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不但是辽河，双林省的延春、辽东省的奉天，北江省的一些城市农民也通过法律手段维持自己的权利。
毛爱华接到这些地方起诉万户的消息时笑了，他知道这都要感谢张市长。张鹏飞的一个电话，便让郝楠楠放弃重要的工作，直接到田间地头调查，终于查出了万户假农药的大片使用者，然后帮助他们进行起诉。这一切，都为毛爱华对万户农资的调查提供了帮助。
当毛爱华拿着这些地方农民的起诉书来到万户总经理钱刚的面前时。望着眼前的起诉状，他终于低下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接下来他便承认了长达十年之久，几十亿元的万户农资造假事实……
…………………………
万户投资总部大楼驻在江洲市人民大街100号，一栋32层的大楼，全市第三高的建筑物。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位美貌妖娆的红色旗袍少妇正在打着电话，她正是万户投资集团的董事长宫雪花，江洲商场迷一样的女富豪，她是神秘的存在。平时很少参与商业性的酒会，却是南海省的第一慈善家，数年来投入的慈善资金有十多个亿。
宫雪花放下电话，摊开双手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说：“完了，钱刚承认造假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长叹一声说：“希望事情可以就此结束吧！我早对你说过，早点处理一些烂摊子，不要总想着钱，你就是不听！”
“明夕，对不起，让你头疼了。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处理好。我们万户投资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张鹏飞想查就查好了，我陪他玩！”宫雪花起身来到男子面前坐下，轻轻捏着他的头。
“有空去看看老头子，最近他心脏不好，别忘了你是他的儿媳。”中年男子说道。
宫雪花点头，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不和你说了，晚上请省长吃饭，迟到了可不礼貌！”
瞧着女人的笑意，男子无奈地摇头道：“你啊……都快四十岁了，怎么还是没个正经，你就真不怕？”
“不怕，就是不怕，有小公子陪我，我怕什么？”女人咯咯地笑着，伸手拍着男子的脸，满脸的无限温柔。
男子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中，满是烟草味的嘴重重吻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作者题外话：看到有朋友让小北快结尾，小北有些不甘心。按照构思，本想等到张鹏飞的未来有了一定方向的时候再结。如果现在马上发上个结尾，也不是不可能，但一来我不甘心，二来也不想虎头蛇尾，我想要一个大众满意的结局，希望朋友理解，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