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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只是开始
六号下午，张鹏飞刚从外面调研工作回到办公室，省纪委书记段秀敏就找上门来，这个中年女人满脸沉重地坐在张鹏飞对面，很冷漠地说道：“省长，我们决定正式立案调查赵铃。”
“有依据？”
“又收到一批资料相片，虽然不能证实什么，但与举报信上的内容相对比，完全可以对应上，我们进行调查，是出于对辽河的尊重。”
“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发言权，”张鹏飞摇摇头：“但是……我仍然相信赵铃是好人。”
“省长，我明白您对延春、辽河干部的特殊感情，我们……”
“不，”张鹏飞打断段秀敏的话，“秀敏同志，我相信赵铃不是因为对延春、辽河干部的特殊感情，您要知道赵铃只是一位商人。我说相信她，是出于对一位老朋友的了解。当年我在珲水时，赵铃就是一位风云人物，可是她对我可是从来没有非份之想。话说回来，就说现在吧，她如果真的去**其它干部，同那些干部相比，**我不是更有收获？而且以我们的关系，她想**我有很多的机会，呵呵……”
段秀敏点点头，微笑道：“省长，我懂得您的意思了，我也相信赵铃是一个好人，希望结果可以证实我们的判断吧。”
张鹏飞正要说话，办公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听，是马中华亲自打来的。
“省长，在忙吧？”
“还好，正在同秀敏同志聊些事情。”
“那正好，你们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发生了点急事，我们俩一起来。”马中华说道。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张鹏飞放下电话，看向段秀敏说：“走吧，马书记让我们俩过去。”
“有事吗？”
“他在电话里没说，我估计又是和干部有关吧。”张鹏飞面无表情地说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那……好吧，我们回来再谈。”段秀敏又将文件收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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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之后，张鹏飞同段秀敏一起赶到马中华的办公室，令人十分意外，办公室里还有其它人，一位是穿着西装的郝楠楠，另一位是漂亮性感的赵铃。段秀敏刚进门就看到了赵铃，她望着赵铃好久，脸色有些不太寻常。
马中华招呼道：“省长，秀敏，都过来坐，大家都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郝楠楠同赵铃早就站了起来，郝楠楠先打了声招呼，随后赵铃又和张鹏飞、段秀敏客套了一翻。赵铃神色低沉，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些湿润，看起来好像刚刚哭过。段秀敏同张鹏飞心有灵犀地相互看了一眼，深感不解。当然，对于这一切，张鹏飞心中是有数的。
“省长，秀敏，今天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来商量一件事，这件事与赵总有关，又与省里的干部有关。”
段秀敏的心一跳，心想该不会是赵铃知道自己要查她，她来找马中华说情？可是也不应该啊，她如果真要说情，那也应该找张鹏飞才对。段秀敏心中猜测着，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张鹏飞也很疑惑地打量着赵铃，问道：“马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总，你自己说吧。”马中华温和地说道，表情有些愠怒。
“我……”赵铃满脸悲愤，掩着红唇吱唔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说着，眼睛一酸，又掉下了眼泪，“我……经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郝楠楠拍了拍赵铃的后背，面向张鹏飞、段秀敏说道：“张省长、段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赵铃给我打电话，她……被我们的官员骚扰了，不但向他索贿，而且还……还对她提出了那种要求，动手动脚的……”
“什么？”张鹏飞同段秀敏异口同声地喊出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郝楠楠：“这是真的？”
郝楠楠点点头：“赵铃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不但被打了，差点还被……后来又接到对方的电话和短信，对方说此事没完，同时还用其它事情进行要挟。”
“对方是谁？”张鹏飞问道。
“是……”郝楠楠似乎也有些难以开口。
“是省委的杨庆鹏。”马中华冷冷地说道。
“杨……副秘书长？”段秀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是真的？”她有些怀疑地看向赵铃。
赵铃不满地看向段秀敏，十分不高兴地说道：“段书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并且诬蔑省委领导吗？”
“这……”段秀敏一时语塞，按常理推断，赵铃确实没有理由诬蔑领导干部，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作为一个精明的女商人，她没必要害自己。
“赵总，杨秘书长……他怎么会……”
“他……他一直就对我有想法，自从我的企业扩张到辽河以及江平之后，就同他在一起喝了几次酒，他每次都……但之前都很温和，除了向我要一些小礼物外，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可昨天他喝多了，突然像疯了一样向我扑来，还……你们看……”赵铃说着，双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胸口处有被抓破的伤疤。赵铃接着哭诉道：“这个……就是他昨晚摸我时……指甲抓坏的。我当时要不是跑的快，没准就……”
“小铃，好了，别激动。”郝楠楠帮赵铃拉好衣襟，面向张鹏飞说道：“省长，这事……是真的，其实之前她就对我说过杨秘书长对她……我当时不信，还安慰了她。”
“杨副秘书长还向你索贿？”段秀敏的问题同她的工作相质有关。
“是的，”赵铃擦了擦眼睛，“他家里有不少我送的东西。我也不想送，可是担心他找我麻烦，我就……但是他昨天突然向我要五十万，还说……”赵铃看向段秀敏，没有说下去。
“他还说什么？”段秀敏逼问道。
“他……还还说我如果不给他钱，又不陪他，他就……他就去告我，还说手中有我的证据什么的。”
“那你……是不是也做过什么错事？”
赵铃摇摇头道：“我就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由于工作性质，平时和领导干部接触比较多，有时候请一些领导参加我公司的活动，会适当的送一些小纪念品，难道这个也违法？可是他却添油加醋，说我和这个好、和那个好，还说他有证据，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其实……那些事情都不是像他说得那样，难道我与某位干部走的近一些，就一定是情人关系吧？我赵铃这么多年走过来，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我被逼无奈，今天早上去找郝书记，郝书记就带我来见马书记了。”
“你有证据吗？”段秀敏细心地问道。
郝楠楠将桌上的一部手机交给段秀敏，说：“这里边有几十条短信，您看看……”
段秀敏翻开短信看了几条，短信内容实在过于龌龊，她看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又扫了一眼发信号码，的确是省委副秘书长杨庆鹏的号。段秀敏将手机重重放在桌上，面向马中华说：“马书记，这件事由省纪委介入调查吧，我们应该保护赵总，更要维护我省的投资环境！”
马中华点点头，看向张鹏飞说：“省长，你说呢？”
“我看还是要低调处理，先找杨秘书长了解一下情况，看他怎么说。”
马中华很意外地看向张鹏飞，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想法。
段秀敏摇头道：“这种事他多半不会承认的，还是直接进行调查吧，没必要审核了，我相信赵总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张鹏飞看向段秀敏：“赵总她……”
段秀敏会意，他知道张鹏飞要说什么了，便说：“省长，其它的事情先放一放，按照刚才赵总所说，也许那个案子……另有蹊跷……”
“那好吧。”张鹏飞最终点了头。
马中华又审视了一下张鹏飞，总感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他清楚纪委正在偷偷调查赵铃与郝楠楠的事情，现在省委的干部突然出现这种事，难道张鹏飞就不想趁此机会反击？马中华来不及多想，看向段秀敏说：“秀敏同志，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请尽早还赵总一个清白，赵总是我省青年企业家的代表，我们可不能让她寒了心。”
“谢谢马书记，谢谢省长、段书记。”赵铃起身向三人表示感谢。
“你们先回去吧。”张鹏飞对两人说道。
郝楠楠见领导还有事要谈，便拉着赵铃先走了。两人走后，马中华看向张鹏飞，问道：“省长，有话要说吧？”
张鹏飞看向段秀敏，说：“马书记，您也知道吧，纪委最近接到了对赵铃等人的举报信，现在赵铃又来告省委干部的状，这会不会是她……”
“难道写举报信的那个人就是杨庆鹏？”马中华装傻道。
段秀敏沉思道：“我们今天早上刚接到了一些与举报信上内容差不多的照片，这么一分析，杨庆鹏就很有可能是那个人了！先不说他举报的内容是不是真实的，作为一名省委的干部，以他的身份干出这种事，就是不对的。”
“查查吧，一切只能用事实说话了！”马中华看向张鹏飞，感觉身心疲惫。他真的很想问问张鹏飞，赵铃与杨庆鹏之间发生的事情是偶然，还是一次精心计划好的反击？省纪委刚刚接到对赵铃、辽河的举报，赵铃反过来就找省委的领导告状，这一切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这些疑问马中华永远也不会问，但是他对副书记邓志飞的信任值几乎降到了零，他没有想到此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杨庆鹏身为省委副秘书长，是专门为邓志飞服务的副秘书长，现在杨庆鹏出了这种事，对邓志飞的影响也不是很好。当然，要说此事与邓志飞到底有没有关系，相信只有马中华几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了。
“省长， 看来您是对的！”走出马中华的办公室之后，段秀敏笑道。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我们的领导干部会……做出这种事！”张鹏飞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们干纪检的，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刚才我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段秀敏揉了下眼睛，满脸的无奈。
张鹏飞指了指段秀敏的包，问道：“那对赵铃的调查？”
“先缓缓吧，调查完这件事，那件事估计也就浮出水面了。”
“也对。”张鹏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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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回到办公室时，崔明亮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刚刚结束对孔唯林的审训。张鹏飞推门见是他，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道：“怎么……有结果了？”
“招了，孔唯林将他知道的都招了，就是……对于山本集团与三喜集团的关系，他也说不太清楚。”
“那你现在怎么办？”
“省长，我现在想抓人！”
“抓老柏？”
“对，抓一个是一个，早晚有抓干净的时候！”
“呵呵，你到是有**！”张鹏飞缓缓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你以为抓了老柏，事情就会结束吗？”
“当然不会，”崔明亮看着张鹏飞的眼睛：“孔唯林告诉我，这件事很大很大，也许会向我们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他甚至告诉我，也许会引起全省的动荡！”
“全省的动荡？”张鹏飞的眉头皱了一下，又笑道：“这个说法有点意思，你怎么看？”
“作为一名公安，查出犯罪事实是我的本份！”崔明亮挺直了胸膛。
“好，那你们行动吧，我同意抓人！而且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要抓的人！”
崔明亮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就准备，我从省厅带人直接去平城，估计要晚上了！”
“要不你等到明天，今天休息一下？”
“不能等了，省长，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崔明亮急切地站起来。
张鹏飞握着他的手，很沉重地说道：“老崔，你要准备打一场硬仗，也许……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崔明亮反复琢磨着张鹏飞的话，意志坚定地点点头。
崔明亮走后，张鹏飞接到贺楚涵的电话。贺楚涵在电话里问道：“喂，赵铃那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峰回路转了？”
“你猜猜看？”张鹏飞笑道。
“我可不知道！”
“其实这个事是个意外，我要感谢陈喜，具体原因见面说吧， 今天晚上……”
贺楚涵马上说道：“今晚不行，我们厅里有活动。”
“那明晚？”
“明晚的事情明晚再说，没准还有别人约我呢！”贺楚涵坏笑道，声音中十分得意。
“那就明晚再说！”张鹏飞笑呵呵地挂上电话。
当天晚上，陈喜就接到了要对杨庆鹏立案调查的通知，监察厅的会议散了之后，陈喜心中感慨不已，心说省长就是省长啊，任何事情都能办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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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热闹了一天的城市在表面上开始安静下来，但是在黑暗的掩盖下，喜欢夜生活的人开始纷纷出动。平城市郊的一处农家乐庄院里高高挂着红色的大灯笼，使本来就农村味十足的院落，更增添了一股乡土气息。在东厢房的包间内，坐着两个神色沉重的男子，他们相对而坐，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野味，可是却没有被吃几口，桌边的一瓶五粮液到是见了底。
靠近窗边的穿着白色衫衣的男子年纪略大一些，鬓角处有些斑白，他又开了一瓶酒，看向对面那位花格衬衫的男子，很是悲哀地说道：“良仁，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你，你要明白，不是我在逼你做选择。”
“我知道，老孙，是有人在逼我们哪！”柏良仁愤慨地拍了下桌面，掌心传来阵阵酸痛。
被称作“老孙”的男人又给他满上一杯酒，接着说道：“良仁，你更要明白，你不是在保护我，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完全可以供出我，知道吗？现在……你只是一个拖延之计。”
“难道……这次的情况有这么严重？”柏良仁看向面前的酒杯，苦笑道：“这么多年了，我们都相安无事，躲过了多少大风大浪，这次……省里就帮不上我们？”
“这次情况不同啊，死人了！”老孙握紧拳头：“如果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当初我们就不应该逼平川酒店，如果没有收购的事，山本正雄也干不出那件事！”
“妈的，要不是那个小日本说话不算数，我们又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柏良仁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孙，你不用担心我，当接到你的电话要见我时，我就明白……这一天终于到了！”
“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缓兵之计，拖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到时候……我来陪你。”
“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我们这么干……值吗？反正都有罪，为何就……”
“良仁，做人不能那么做！”老孙捏住了柏良仁的手腕，用力道：“其实那不一样，如果保住那个人，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也许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总该要去面对！”柏良仁举起酒杯，“来，今天再陪兄弟我多喝几杯，说不上明天就没这个机会了！”
“你也不要太悲观，不就是赚了不该赚的钱嘛，这种事可大可小。”老孙举杯和柏良仁碰了一下，虽然话是这么讲的， 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一点底。他很清楚，这次有点悬。
“下一步怎么办？”
“能怎么办，把账目扫清，再把人送出去，那时候就是个查无实据，他张鹏飞再想对我们平城下手，也没什么机会了！”老孙冷冷一笑，“搞不好他是打自己的脸。”
柏良仁苦笑着摇头：“你别小看了他，这半年来他整出来的事情还小吗？”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事情，问道：“对于现状，部长也不能帮我们？”
“这些事部长本来就不知道，我现在……不能拉他下水啊！”
“我明白了，搞了半天那是那个小王八蛋和那个小日本惹得祸！”柏良仁又给自己满上了酒，举起来说：“我**的感觉太不值了！”
“无论值不值，你我都没得选择！”老孙的目光阴冷地逼视着柏良仁。
“哈……哈哈……”柏良仁大笑起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话？”柏良仁的笑声令老孙感觉有些恐惧。
“什么叫作风水轮流转！上次我送老鲁走时……他当时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回想起来，老鲁也许就是我的影子啊！”
老孙的目光怔住，犹豫了很久才说：“兄弟，你们不同，老鲁值得可怜，但也要怪他自己，是他的立场不够坚定！”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懂……”柏良仁脑海里浮现着在鲁志强被抓之前，他们两个人的谈话。
“我……”
“喝酒！”柏良仁打断了老孙的话，他想再安安表静地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
老孙抬头看着柏良仁的目光，终于忍住了没说。这一刻，他感觉柏良仁的目光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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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良仁同老孙喝完酒之后已经很晚了，司机将他送到家门口，他摇摇晃晃地下了车，对司机摆摆手。司机刚要发动起车子，周围突然灯光大亮，数十位武警战士已经将柏良仁团团包围。
柏良仁用手挡了下眼睛，等眼睛试应了光线之后才将手拿开，此时他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副省长、公安厅长崔明亮。
“呵呵……”柏良仁看着崔明亮冷笑：“崔省长，您来得还真快啊，我还以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你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到是可以看到今晚的月亮！”崔明亮同样冷笑道：“怎么样，跟我们走吧？”
“崔省长，能让我再回家看一眼吗？”
崔明亮想了想，点头道：“进去吧。”
“谢谢。”柏良仁跌跌撞撞向家门走去。身后崔明亮一挥手，早有几位干警跟在他的身后，以免他有过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