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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5基层私访

彭翔开着私家车行驶在路上，小小的车里挤了三个女孩儿。张鹏飞此行没有和地方打招呼，自然不能开着一号车过来，否则那辆车就是活广告，走到哪都会倍受关注。李春楠坐在前面指路，李钰彤和东小北一左一右陪着张鹏飞坐在后面。

东小北打趣道：“省委书记就是好啊，怪不得您喜欢微服私访，这都左拥右抱了！”

张鹏飞苦笑道：“早知道能碰到你，我就不带着小李了！”

李钰彤气道：“你真没良心，我昨天大晚上还帮您洗衣服！”

张鹏飞心中一软，不再提这话，而是想到了赵珊珊。正在此时前方出现红灯，彭翔把车停在路边，微笑道：“领导，碰到老朋友了！”

张鹏飞侧头一瞧，发现了一辆马自达轿车，司机把车窗拉下来了，正是非礼东小北的车租车司机许彬。没想到只过了一天，他就换上了马自达。许彬也看到了彭翔，立刻向他竖起了中指，一脸的鄙视。彭翔也回了一个中指。许彬气得破口大骂，正巧红灯变绿灯，彭翔一脚踩下油门率先冲出去了。

许彬拍了下方向盘，赶紧从后面追上去。彭翔笑道：“领导，这小子还真记仇了！”

张鹏飞向后望了一眼，看到许彬在加速，还在不停地按车笛，瞧那意思想超过彭翔。彭翔就是不让道，稳稳地挡在前面。张鹏飞想了想，说：“把车停下，看他怎么样，如果有过激行为……揍他一顿！”

“什么？”彭翔没想到领导会做出这种安排。三个女孩儿也看向张鹏飞，没想到堂堂一省之长说出这种话。

张鹏飞面无表情地说：“听我的话，点到即可！”

彭翔略微一琢磨，好像明白了领导的用意，便把车停在了路边，这时候许彬终于冲了过去，把车停在彭翔的车前面，下车就大骂：“你**的开了辆大众牛什么啊，不知道给我让道啊！”

彭翔也推门下车，对许彬勾了勾手指，满不在乎地说：“皮痒了是不是，想挨揍？”

“挨你啊，操……老子找公安干掉你！你**的……”许彬一想起昨天被彭翔揍了一顿就有气，破口大骂。

彭翔也懒得和他说话，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许彬打倒在地，又补上一脚说：“有难耐和我单挑，老子不怕你！”说完就上了车，对东小北说：“我给你报仇了！”

“哼，你怎么不阉了他！”东小北还不解气地说道。

彭翔发动起车子，说：“我可不能犯法。”

许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彭翔的车子说：“你**等着！”骂归骂，却不敢冲上去。

东小北推了推张鹏飞，问道：“您为什么让彭哥打他？”

“给你报仇啊！”张鹏飞笑道。

东小北撇撇嘴，说：“我才不相信呢，你们这些搞政治的肯定别有目的！”

张鹏飞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李春楠的电话响了，她立即接听，说了几句，脸上就有了笑容。挂掉电话，回头对张鹏飞说：“张书记，珊珊已经在县里住下了。”

“嗯，很好。”张鹏飞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李钰彤好奇地问道：“珊珊是谁？”

张鹏飞仿佛没听到一样，闭上了眼睛。离开县城，进入郊县后，张鹏飞的手机响了，是崔明亮打过来的。

张鹏飞问道：“老崔，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曾副书记已经来报道了，我向您汇报一下！”

“哟，这么快人就来了？”

崔明亮笑道：“是的，接到调令，他就过来了，都没怎么休息。可见曾副书记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嗯，很好，我们双林省就需要这样的政法工作者。老崔啊，你同他好好谈谈，等我回去后就和他见个面，你和他说一声。你们政法委怎么说也要弄个欢迎仪式，好吧？”

崔明亮当然明白领导的用意，笑道：“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招待他！”

“好好，那就这样。”张鹏飞挂上电话，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的这一手恐怕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曾柔做梦也没想到张鹏飞会拿他老爹开刀，而且还如此的冠冕堂皇。

刚挂上崔明亮的电话，唐小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鹏飞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但还是装腔做势地问道：“唐州长，有事吗？”

唐小林激动地说：“张书记，你已经到了？”

“到哪了？”

“你……是不是已经到延春了？”

张鹏飞微笑道：“就算是到了吧。”

“您在哪，我们去接你！”

“不用了，等我联系你们吧。”张鹏飞说着就要挂电话。

唐小林求道：“张书记，我求您了，您……不让我们接也行，但是把地点告诉我，我暗中安排人保护您，您这样……不安全。”

张鹏飞笑道：“怎么……延春的治安这么差？”

“不是，您是省委书记，这……”

张鹏飞打断她的话说：“你放心吧，我在这边替你做点事，等做完了就去延春，或者做得差不多了就请你过来。你等我的电话，我现在很安全，这件事很严重。”

唐小林一听就紧张起来了，直言不讳地问道：“张书记，您微服私访，是不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你可别和各县市的干部打招呼，否则我就真的不安全了！”

唐小林明白张鹏飞嘴中的“不安全”是什么意思，只好免强点头：“那……那好吧，不过您一定早点联系我！”

“嗯，等我通知吧。”张鹏飞挂上了电话。

张鹏飞放下电话，发现前面出现了水田，田里的水稻已经长了穗，有不少人都在田里忙着引水灌溉，还有洒化肥的。

“把车停路边，我们下去转转。”张鹏飞吩咐道。

彭翔立即把车停在了路边，张鹏飞等人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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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小北边走边伸胳膊，连说坐在车里太难受了。路况不好，加上人挤，坐久了确实不舒服。李钰彤却红着脸走到最后面，然后捂着肚子叫住了张鹏飞。

“怎么了？”张鹏飞回头问她。

“我……”李钰彤的脸更红了。

东小北一见就笑了，说：“还不懂嘛，她想尿尿。”

“噗……”张鹏飞笑了，四处扫了扫，发现不远处有个树林，手指过去说：“那里……去吧，天然的卫生间，还能给树木施肥。”

李钰彤瞪了张鹏飞一眼，拉着东小北说：“你……你也去吧，我一个人……不敢。”

李春楠善解人意地说：“李姐，我陪你过去，我也想……”

“太好了……”两个女孩儿手拉手跑向了小树林。

张鹏飞没理他们，带着彭翔和东小北向地里走去。张鹏飞走到一个正在准备施肥的老大爷身边，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支烟，说：“大爷，歇一会儿，问你点事。”

老大爷一看就是爱说话的人，接了张鹏飞的烟，说：“你们是外地人吧？”

“啊，我是搞农业的，过来考察一下。”张鹏飞吱唔道。

“那是专家？”

“呵呵，算不上专家，就是个研究员，专家的助手。”张鹏飞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就是你给专家写报告，然后签人家的名子？啥专家啊，都是骗学生给他干活，他好出名！”

“哈哈，大爷您说对了！”张鹏飞大笑，没想到这位老人家到是很明白。

老人一**坐在了石头上面，张鹏飞给他点了烟，也坐在石头上面。老人指了指东小北，说：“看你年纪也不大，姑娘不小啦，你们城里人就是保养的好！”

张鹏飞讪讪地笑，把东小北拉到身边，拍着她的**说：“丫头，还不叫爷爷！”

东小北白了张鹏飞一眼，甜甜地对老汉叫了声：“爷爷，您好！”

“好好，这丫头长得真漂亮！”老汉美美地吸着烟，他看东小北穿着打扮像个学生，自然把她当成了张鹏飞的女儿。

张鹏飞心里到是有点郁闷，转移话题，指着田地说：“大爷，问你点事，这地是您自己的吗？”

“嗯，这里有14亩地是我的，不过现在……不能说是我的啦，它现在是国家的，我给它打工！”

“哦，您加入了农业公司？”

“啥加入不加入的，不加入也不行啊！”老大爷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新农业公司是什么东西，就是听说我们把地上交，地不归我们管了，但要天天干活，最后也没有粮食卖，只是每个月发工资。”

“那您现在发工资了吗？”

“发了，每月三百多。”

张鹏飞皱了下眉头：“这么少？”

“好像本来应该一千多，不过多的那部分入股了，我也说不好，反正就像存钱似的，说是以后能给我，人家说啥就是啥吧，官老爷说了算，我们就是听人家的。”

张鹏飞没想到下面的人把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农业集团变成了这样，气道：“他们把您的工资直接拿去入股，您同意了吗？”

“啥同意不同意的，反正人家就给我三百多块钱生活费，我能怎么样？”

东小北气道：“你的工资不经过你的同意，怎么能私自入股呢！”

“我也说不好，听说我再干三年就能退休了，每月都有养老金，入股的钱再慢慢还我……”

张鹏飞听到这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道：“他们现在扣你的工资入股，说的是等您退休了当成退休金补给？”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

张鹏飞说：“那不对啊，既然你们现在是公司模式，公司每个月应该给你们交各种保险啊？”

老大爷摇头道：“好像年轻人有保险，我们岁数大的就没有。没有就没有吧，半只脚都伸进棺材里了！”

张鹏飞看了东小北一眼，东小北气道：“这不是钻制度的空子嘛，那公司里的多余资金跑哪去了？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老大爷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当官的分了！村干部在公司里当了官，他们现在人人都配小汽车，牛的很哪！”

张鹏飞垂下头，已经没有再问的勇气了。他知道，肯定还有更大的问题。东小北明白张鹏飞的心思，安慰道：“也许这是各别村的现象，我们还要多了解情况。”

张鹏飞点点头，看到李钰彤和李春楠已经从树林里出来了，起身道：“走吧，我们到李春楠家看看。”

东小北拉着张鹏飞的胳膊，笑道：“爸，我扶您！”

张鹏飞忍着笑，看向老大爷说：“大爷，我们再到别的村了解情况，这烟……您抽吧。”说着，就把刚刚打开的中华递给了老大爷。

张鹏飞下基层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换上了这种“大众烟”，要是把他平时抽的烟拿出来，识货的人一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不过，即使像中华，在老大爷眼中那就是绝对的好烟了。老大爷连连道谢，嘴里喃喃道：“我拿回家给儿子偿偿……”

张鹏飞眼眶湿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彭翔摇摇头，说：“当地政府可恨啊！把您的计划给祸害了！”

“我有责任。”张鹏飞自责地说道。

东小北扶着张鹏飞，问道：“李春楠……到底怎么回事？”

张鹏飞说：“她是酒店的服务员，老家就在黄石，有她在我们的工作好开展。”

东小北也不多问，李钰彤和李春楠已经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嘘嘘完之后，李钰彤的小脸轻松了很多，就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十分的古怪。而李春楠掩着小嘴，脸上似乎挂着笑意。

张鹏飞看了眼两人，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钰彤双手捂着**。

“说！”张鹏飞反而更来了兴趣。

“我……”李钰彤满面通红，咬了咬牙，说：“有什么好问的，就是**让蚊子给咬了！”

张鹏飞大笑，说：“那只蚊子得后悔死了！”

李钰彤恨得咬咬牙，被东小北拉上车。张鹏飞上车后没有闲着，而是给秘书万捷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帮自己弄到黄石县农业公司的组织结构，他要看看黄石县的农业公司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万捷一口答应下来。

最后张鹏飞又嘱咐道：“记住，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别人猜测我的行程。”

万捷会意，说：“请您放心，最近确实有干部问我。”

“哼，我就知道！”张鹏飞没好气地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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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楠家的小村子看起来很近，但是由于之间连着大片的田地，开车过去有些遥远，走了很久才到。进村时已经中午了，太阳正当头。

在李春楠的指引下，彭翔把车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房子看起来是新盖的，院子收拾得很整洁，同许多的朝鲜族家庭一样，一看就知道这家人爱干净。李春楠进门就高声喊着爸爸妈妈，从院里走出来一对中等身材的男女，脸上透着忠厚老实。

李春楠对张鹏飞说：“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张鹏飞几人同她的父母握手问好，称呼为大哥大嫂。李春楠又向父母介绍这就是她电话里说的农业专家，过来了解情况。本来她的父母还有些担心，可是看到张鹏飞身边还带着女的，也就不担心了，原以为女儿在外面**朋友呢。再说张鹏飞长得文质彬彬，很有涵养的样子，确实像个学者。

张鹏飞又送给李父四瓶郎酒，李父就更高兴了。张鹏飞在来的路上就问过了，知道李春楠的父亲平时爱喝点小酒。李春楠的父亲叫李雪松，她的母亲姓金，叫金春花，都是很传统的朝鲜族名子。

双方经过认识，李春楠就把“张老师”带到了他休息的房间。由于她在来的路上就给家里打过电话，家里已经收拾好了。朝鲜族人本来就热情好客，再加上张鹏飞是文化人，所以对他们特别的关心。张鹏飞的小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把几位客人安顿好，李春楠又赶紧让父母准备午饭。

父母都去厨房了，张鹏飞就把李春楠拉到身边，笑眯眯地说：“小李，你戏演得不错！”

李春楠嘿嘿地傻笑，说：“我和爸爸说了，对外……就说您是我们的远方亲属，省得别人乱问。”

“你真聪明！”

东小北插话道：“张书记，您真要在这里调查？”

张鹏飞说：“不好好摸底不行啊，问题太多了！再这么搞下去，农业公司可就毁了！”

彭翔起身道：“我出去打点水，把车洗洗。这两天车子都上了一层灰！”

张鹏飞摆摆手，知道彭翔爱车如命，也就没管他。李春楠看向张鹏飞说：“我爸是村里的小组长，您有事可以问问他。”

“那可太好了！”张鹏飞兴奋地说：“你们村子一共几个小组？”

李春楠解释道：“六个，过去叫小队，现在叫小组。其实是一个意思，我们就是一组。”

张鹏飞点点头，说：“我看你们村好像生活还可以，是吧？”

李春楠说：“我们村朝鲜族人比较多，国家政策偏向我们。而且人少地多，生活的就比其它地方好一点。”

张鹏飞打了个哈欠，说：“我们来时路过的那个水田地，那个村好像就不行。”

李春楠解释道：“因为他们村内涝严重，只要下得雨多了，田地就被水泡上了，所以靠天吃饭。”

张鹏飞不解地说：“我看到那条小河了，那里虽然地势低，可也不是不能处理，这些年没治理过？”

“治理了，可是作用不大。”

张鹏飞摇摇头，真没想到延春还有这样的地方。李春楠看到张鹏飞累了，便说：“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帮妈妈做饭。”

张鹏飞点点头，向后倒在了床上。李春楠家里也有土炕，但是小房间里安排的是床，睡起来舒服多了。张鹏飞并没有睡，思索了一会儿，爬起来就开始用笔记本写文件，把这两天的感受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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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楠来叫张鹏飞吃饭时，他已经写下了不少字。午餐看似简单，却是很丰盛，地道的朝鲜族菜，吃起来很爽口。张鹏飞又陪着李雪松喝了点小酒，两人很快就熟起来。

借着酒意，李雪松也敢和张鹏飞说话了。他说：“张老师，您这次来主要考察什么？”

虽然他的汉语不是很标准，但也能听得懂，张鹏飞说：“主要来研究一下你们的新农业发展，看看村民们加入农业公司有什么变化，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雪松叹息一声，摇头道：“说实话，村民都很反对，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回事，我们手里好不容易有了土地，又全收回了！”

李春楠吓了一跳，父亲这可是等于在直接批评张书记！刚要说话，张鹏飞对她使了个眼色，问道：“李大哥，有时候上边的想法是好的，就怕基层的一些干部做坏事，富了自己，坑了村民！”

“嗯，您说得也对。”

张鹏飞又问道：“村民们了解新农业发展的思想吗？”

“啥思想！跟本就没有人教我们嘛，反正听说把地收回了，以后每月发工资，发的钱那么少，也不知道将来红利能给多少呢！”李雪松郁闷地说道。

张鹏飞心念一动，说：“你们村在加入农业公司的时候，一定有很多文件吧？你是小组长，家里有没有？”

“有，发了很多材料，还收我们费用了呢！”

“一会儿你给我看看。”

“行，一会儿我给你找找，都没扔。”

张鹏飞的手机响了，是段秀敏打过来的。张鹏飞马上来到外面接听。

段秀敏汇报道：“张书记，发现点情况，通过对经久公司账目的调查，上面给秋红的那些钱，确实是当成了对员工的福利！”

“福利这么多？”张鹏飞苦笑。

“可是问题又出现了，经久公司近期拿到的两个建筑项目，有程副主任批的条子！”

“什么？”张鹏飞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这个结果太意外了，难道程建设隐藏得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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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胡常峰正坐在办公室里听林子健的汇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