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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一行数十骑在赵国的西北大地上疾驰,他们餐风露宿,遇到有人烟的地方,便向当地居民借宿,如遇高山大泽,则是几十人围在一起,就地搭些简易的帐篷休息,五十人轮流守夜,一路倒也顺畅,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公元前三百年,赵武灵王乘大败中山国之际,趁机开拓北面疆域,把原住居在晋北及内蒙古中商部的林胡、楼烦等少数族,驱赶到黄河西面的鄂尔多斯高原地带。赵国势力沿大青山、乌拉山南麓向西推进,扩展疆域到河套边沿。于是,在这片新开拓的土地上设置了云中、雁门和代郡。
赵武灵王设置的云中郡,郡治在云中城,云中城位于土默特平原上,地势平坦,有荒干水(今大黑河)、武泉水(今小黑河)、白渠水(今宝贝河)流过,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是块宜农宜牧的好地方。赵国在这里进行了较大规模的开发,大规模的放牧马匹,训练骑兵,还迁来了大量的内地居民,设立村屯,发展农业,使之成为赵国重要的骑兵训练基地和粮食产区。
一路跋山涉水,在赵帆等人离开徐庄后的第十二日,终于是来到了一片大平原之上,前面一马平川,远处一座巨大而崭新的城池,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望着眼前出现的城池,所有人心里都是吐了一口长气,经过了这么久的跋涉,终于来到了云中城,他们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
一行人在原地感受着大草原的辽阔与秀美,过了半晌,这才骑着战马,往云中城的方向行去。越接近云中城,附近的居民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穿着短上衣、短裤和革靴在草地上放牧,牛马羊等牲口则是惬意的在草地上吃着草。
这些放牧的人见到赵帆等数十人骑着马接近云中城,顿时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去,这些人见到突然出现了一帮陌生人,自然是感到颇为惊讶,不过见赵帆他们是从赵国内地而来的,并不是林胡人后,倒是没有太过紧张。
赵帆一行人放慢速度,在快到达云中城的时候,众人便纷纷下了马,以免被城里的守军误会是敌人。
云中城的城墙比起柏人城来说,要高大坚固了不少,因为这里时常会受到林胡人的袭击,所以城池也是建造的异常坚固,城池上面,立有数十位身着甲胄,手持武器的兵士。
这些兵士见到赵帆等人接近,顿时有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闻言,徐嘉从人群中走出,他先对着上面的兵士拱了拱手,这才指了指李牧与李冰冰和赵帆道:“这三位是李峰郡守的儿子、女儿和女婿,我们是按李峰郡守的意思,前来云中城的。”
听他这么说,那些兵士当中顿时走出一人,这人长得瘦长,鹰钩鼻,面色阴鹜,细长的嘴唇看上去显得颇为刻薄,他身上的甲胄较之周围其他兵士,显得华丽和高贵了不少,一看就知是云中城的军官,至于是多大的官,赵帆就不知道了。
这人走上城头,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众人,锐利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皆是一扫而过,唯独在赵帆与李冰冰身上顿了顿,在看到李冰冰时,那人的眼中顿时掠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郡守大人的女儿和女婿?”那人的目光在赵帆与李冰冰紧握的双手处,顿了顿,接着目光转到赵帆身上,他冷淡的笑了笑,道:“前面一段时间确实听郡守大人吩咐过,这几天李牧先生将会来云中城。不过,却没有说他的女儿和女婿也会来。”
赵帆这时走了上来,他看着城头上的那人,嘴角划过一抹冷芒,不过表面上依然是颇为谦逊道:“我们也是临时决定随内弟一起前来云中城的,所以妇翁大人并不知道,将军若是有所担心的话,可以请妇翁大人出来,到时候一看便知。”
那人闻言,也不说话,眼睛阴鹜的瞥了赵帆一眼,沉吟半晌,这才对着身旁的兵士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城头。
那人离去不久,城门便是缓缓打开了,赵帆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的背影,眼眸深处掠过了一抹精芒。看来,此番来到云中城,并不会顺利啊。至少刚才那人,对他们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敌视。
进入城内,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屋便出现在了赵帆等人的眼前,这里位于边塞,所以并没有柏人城那么繁华,不过,人口倒也不少,街道两旁,不时传出商人叫卖的声音。
从城墙上走下两个身穿红紫色袍服的兵士,前文有提过,战国时候,阴阳学说盛行,各大国家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有据而定的。
赵国出于晋国,乃是王族诸侯,本可以承继周之火德,不过他却推演出更加特殊的“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旗帜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的红紫色。
这两位兵士并没有刚才那人那么淡漠,他们二人带领赵帆等人在街道上穿梭,不久后,便停到了一座看上去颇为恢弘的府邸门前,说道:“诸位先生,这就是郡守大人的府邸了,等下你们进去便可,我们先去城头巡逻了。”
说完,他们二人跟府邸两旁的侍卫解释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赵帆等人分作三排,站在这座府邸前面。此刻已经有护卫进去通报了,他们只要在此等候便可。赵帆与李牧和李冰冰站在最前面,此刻他们都是沉吟不语。
李冰冰姐弟很久没见父亲,心中自然是感到颇为激动,而赵帆此刻却是在想刚才城头那人,为何会对他们好像不喜的样子。虽然那人并没有太过纠缠,放他们进了城,不过赵帆知道,那也只是他知道这样纠缠也是没有意义的事,到时候反而会惹的李峰不喜。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赵帆此刻还不太想将心思集中的这方面,当下的问题是,不知李峰见到自己等人后,会怎么安排。
不一会儿,府邸里面便传来了十数道脚步声,靴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也将沉思的赵帆,惊醒了过来。
这是李峰来了,赵帆赶紧挺了挺胸膛,腰杆笔直,高大修长的身躯配上俊朗的面庞,看上去倒也英武不凡。许久未曾见过李峰了,赵帆怎么也要给自己的妇翁大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不是?
从府邸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这人长得颇为英武,颔下留着一缕黑须,威严之中,使他看上去又多了一丝儒雅的味道。
李冰冰和李牧对自己的父亲在熟悉不过,他们二人见到李峰,急忙跪倒在地,而赵帆见状,也跟着跪倒,三人举手齐眉,双膝跪下,拜了四拜,道:“拜见父亲(妇翁)大人。”
战国时候,行三跪八拜礼的通常是对父母,但也只在极正式的场合,如认亲,婚礼时,天地也是这样。平常的时候,与对待其他长辈一样,四拜即可,而赵帆作为李峰的女婿,本就是四拜。
而赵帆身后的徐嘉等人,则是身子挺立的笔直,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对着李峰鞠躬四十五度。
这是揖手,对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便是行这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