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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殷卓雍也只是一说,听她说完斜了几眼便睡觉了,又没过几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昭睿帝一大早便让他进宫。
他进宫也是常事,沈琼楼也没往心上放,没想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回来,脸色还有点不对。
沈琼楼正在琢磨晚饭吃什么,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问道:“王爷怎么了?”
殷卓雍倒也没有瞒她,掸了掸身上的大氅,随意道:“今天进宫的时候罚了赵家的几个人。”
他早上进宫的时候遇见了睿王,两人便一道儿走,本来也没什么事儿,没想到在宫门口的时候两架亲王的马车竟被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马车给堵了。
他便吩咐人上前察看,前头车里有个老太太的脑袋探了出来,白发苍苍,言谈间很是客气恭谨,态度却掩不住的倨傲:“劳烦王爷先等一下了,太后说要召见老身,老身不敢不遵从,更不敢耽搁延误。”
殷卓雍在后头的马车上问道:“你是何人?”
那老太太探出半个身子来略微欠了欠:“老身是赵族宁氏。”
殷卓雍这才想起来这是谁,竟然是太后的亲娘,也是昭睿帝的亲外祖母,老太太倒是挺能活,如今都八十高寿了,身子竟然还十分康健。
赵家如今声势一般,任的官位也不高,不过又送了个姑娘进宫给太子当婕妤,还有一个给三皇子做了侧妃,这才重新又得意起来。
殷卓雍对她的身份自然无所谓,看看陈家就知道和皇室的姻亲有多不靠谱了,不过瞧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是让让也无妨,便点头允了。
这事儿到这里本该就完了,偏偏这位赵老夫人的孙媳妇在车里,不知是巴结还是旁的意思,讨好地冲殷卓雍笑了笑:“王爷宽厚,咱们也算一家人,不用分谁先谁后的,一道儿进去吧。”
这话说的就极为不敬了,人家姓殷你姓赵,人家是皇家人你算哪根葱?殷卓雍指尖敲了敲车围子,不知想到什么似的,慢慢地眯起眼。
睿王听完也皱了皱眉,不过发作起来也分人了,要是他这种好脾气的多半就认了,他想劝和几句,殷卓雍却已经先发了话,慢慢笑道:“我记得宫里的马车好像除了皇上皇子,只有亲王才能进去吧,赵家是有人封了异姓王?”
赵宁氏吓得脸有点白,忙摆手道:“自然没有,是太后...”
殷卓雍直接截断她的话:“既然没有,那你还不下车?关太后什么事儿,难不成是太后叫你坏的宫规?”
赵家人就是这德行,给点脸面就得意过了头,一遇到事儿就怂了,两个贵妇窝窝囊囊地下了车,殷卓雍一并发作,直接命人把她们的马车拆了,想进宫,行啊,两只脚走进去,然后就自己坐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睿王觉得他做的有点过了,出声劝道:“太后那性子不是好缠的,你今日这么做等于是扒了她的脸面,她回头又要来找你寻歪,连皇上见了她都要躲三分的,你这又是何苦?”
殷卓雍紧了紧大氅,无所谓道:“赵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坐马车进宫?你乐意和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咱们称一家人?让她们进去是长太后的脸,踩咱们的脸,你两边选一个。”
睿王想想也对,也就不再多说,不过他有一点说的没错,两人还没走到嘉明殿就被太后叫去了。
殷卓雍仍是一脸气定神闲,不过也没有推脱,跟着来叫人的就走了,睿王怕闹出什么事儿来,也只得跟着。
太后住在坤极宫里,一见殷卓雍便发作起来,用力一拍桌案,上头的茶碗都齐跳了跳,茶水流的到处都是,她冷厉的目光狠狠地在殷卓雍身上剜了几眼。
殷卓雍稳稳当当地给太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太后穿着靛蓝的襦裙倒也很有气势,冷笑一声:“请什么安?我看你是巴不得哀家早死了!”
殷卓雍道:“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自然是希望母后长乐金安,永享太平。”
他有意无意瞥了眼赵家的两婆媳,这两人耳报神倒是当的好,要是聪明人不得先忍下这口气,以后再想法子扳回来一局,这两人这般作为,是生怕他和赵家结不下梁子呢。
太后被堵得噎了下,眼角一抬,迫视着他:“你今日在宫门口跳脚跟人吵什么呢?你可是堂堂亲王,怎么行事这般没分寸?!”
要说太后宫里第一厌人的这个名头真不是虚传的,便跟没脑子一般,想一出是一出,赵家对皇家来说不过是臣子,哪有为着臣子训斥主家的道理?
睿王都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出言道:“母后,方才是赵家人不规矩,十三弟怕丢了皇室体面,这才出言训斥几句罢了。”
太后见儿子一个个地都不听话,气得脑仁乱跳,硬邦邦地道:“赵家人自有我规制,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做小辈的训斥!”
殷卓雍淡淡道:“祖宗规矩,非亲王车架不得入宫,就是当朝太傅首辅都得自己脚踏实地自己进宫,赵家随随便便就驶马车进去,岂不是让人说咱们不知礼数折辱功臣?儿臣是怕母后再‘规制’下去,赵家人都要把宫门口当菜市口了。”
他算算时候,昭睿帝也差不多该知道了,并不耐烦和太后敷衍,主动告辞走人了。
到了嘉明殿里,昭睿帝满脸喜色遮都遮掩不住,竭力板着脸道:“老十三啊,这事儿你做的有些过了。”
睿王:“...”哥哥哎,您要训人好歹装个样子出来吧,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昭睿帝本来叫他来是想说说沈琼楼的事儿,但听说他在宫门口打了太后的脸,立刻把这事儿放到一边,转了话头道:“赵家嫡长子这些年在南边一直任知州,不过前些日子南边科道突然递了折子上来,说赵知州贪污行贿,行止不检。”
他说着长长地叹了声:“不过赵家到底牵连着太后的体面,让一般人去也不合适,你性子刚直,做这事儿是再合适不过了。”
别人不敢得罪太后,就殷卓雍敢,要打压赵家,这个冤大头让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殷卓雍唇角一挑,躬身应了个是。
沈琼楼捧着脸听完,按着殷卓雍惯有的思维模式来考量,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故意在宫门口给赵家人难堪的吧?”
殷卓雍痛快认了:“本来准备了别的法子,不过赵家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不顺手用用岂不是可惜?”
她觉得老跟殷卓雍混,人也聪明了不少,兴高采烈地继续道:“你想去南边?”又费解道:“为什么啊?”
殷卓雍道:“想暂离京城而已,过不久只怕有场乱子了。”他也没有细说,转了话头道:“先在南边待一阵,等到时候带你回蜀中,让你瞧瞧真正的豫王府。”
去蜀中就意味着能见到沈家人,沈琼楼自然乐意,却又斜着脑袋纳闷:“可是赵家那位官员是在金陵,和蜀中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怎么去啊?”
殷卓雍觉着她这模样可爱,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才道:“这又什么,官场之中牵丝绊藤的,到时候说一句他和蜀中的哪位官员行贿受贿,须得仔细查证,这不就完了?”
沈琼楼默默地给他竖了竖拇指。
冬日天寒,他又不爱屋子里有烟味,所以没放炭炉,早早地就烧起了地龙,沈琼楼自娱自乐地烧了个炭盆,扔了几个毛栗子,红薯和土豆进去烤着。
这炭盆做的精巧还搭了双层,她就给上头架了个小锅,旁边腌好的鸡胸肉用牙签串着,还要腌制好的鸡翅翅根,和切成小片和条状的土豆,以及切好的苹果片。
她喜滋滋地道:“咱们晚上就吃这个。”
殷卓雍很是不理解这顿没有主食的饭,不过还是无条件默认了。
沈琼楼想念快餐已久,王府的厨子办事也得力,她只吩咐下去要什么要什么,那边就全置办妥当送上来了,她先炸了一对儿鸡翅试水,炸好之后尝了尝,觉得熟透了才把另一只递给殷卓雍。
殷卓雍整个吃完了,很给面子地赞了句:“味道不错。”
她得了鼓励,卖力地往油锅里下,殷卓雍挤兑她:“最多闲时消遣尝一尝,平常就难登大雅之堂了,这做法也太糙了些,不过倒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琼楼没搭理他,直接把一片炸好的薯片,撒上盐沫塞进他嘴里,屋里一时只能听见油炸的滋兹响声。
等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才叫人撤下去,吃完之后屋里却有股油乎乎的味道,她使劲抽了抽鼻子,又闻了闻自己身上,再闻了闻殷卓雍身上:“哎,在屋里做饭就这点不好,一不留神就一身味。”
殷卓雍撩起眼看她一眼,没说话。
要是往常别说满屋子油烟味儿了,只要他屋里染上一点烟火味他都能罚一大片人的,现在遇见了她,那点子矫情的毛病全没了。
他起身道:“让下人把窗子开开通风,咱们去沐身吧。”
沈琼楼神情微妙地抓了个关键词:“咱们?”她低头用火钳去拨炭火:“你先去吧,我烤栗子还没好呢。”
他老鹰抓小鸡似的逮住她领子:“你惹的祸,你来收场。”他冲她招了招手:“来吧,帮我擦背。”
他本来以为她捡烤栗子是托词,没想到低头一看,她竟然真的认真地再扒拉着烤栗子,顿时无语了。
沈琼楼给栗子剥了皮,顿时一股香味爆开来,她把剥干净的塞到他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个,剩下的搁在果盘里,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吧,给你擦背。”
殷卓雍的浴室建的相当好,竟然就在卧室后头,当中由一道不露天的走廊连着,走廊也烧了地龙,冬天不用怕冻着,夏天这里会搁置上冰盆,也不会被大太阳晒着。
沈琼楼土包子似的连连赞叹:“这地方建的真不错。”
要是别人称赞也就罢了,她称赞让他有点小得意,又故作不在意地道:“这算什么,蜀中那边的豫王府寝室后头的浴室比这个还大两倍,而且都是引来的温泉水。”
沈琼楼cosplay之心顿起,拿了旁边一个浇水的木勺,当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说,狗官,你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成这座府邸!”
殷卓雍笑眼一弯:“这...我也记不清了。”
沈琼楼玩的兴起,装模作样地怒哼一声:“狗官纳命来!”
殷卓雍配合着换了惊慌的声口,人却凑近了些:“侠士饶命啊。”
他伸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脖颈,在领口处打转:“实不相瞒,我在外头早已经埋伏了重兵,侠士想要杀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我看侠士貌美,不如以身饲虎,让我死于温柔乡中,如何啊?”
沈琼楼:“...”这剧情...崩了啊。
她意兴阑珊地放回木勺,这浴室并不止一间,当中是个修的精致还冒着热气的池子,旁边还有几扇木门,她看了看那好几扇木门:“你要去哪间洗?洗完了出来找我,我给你擦背。”
他一挑眉:“你不跟我一道儿?”
仔细想想她好久没做水疗了,不过有殷卓雍虎视眈眈地在这儿盯着,还是算了吧。
她摆摆手:“我又不是变态,没有看人洗澡的爱好,你洗完了叫我一声。”说着转身想走,腰上就是一紧,两个人齐齐倒进热水池子里。
殷卓雍身上已经换上浴衣了,她还穿着整齐呢,这么一来,身上全都湿透了,连鞋袜都湿了,恼的拿过木勺就往他身上戳了几下:“你什么毛病啊!”
他哭笑不得,轻松拿下她手里的木勺子扔到一边:“乖乖,你也好几日没沐身了吧?”
沈琼楼拧了拧自己湿哒哒的袖子,没好气地道:“那也没有穿着衣服洗澡的,跟脱了裤子放那啥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下也没了法子,她爬上池子,绕到其中一间屋子里换上浴衣,他也重新换上干爽衣裳等着她,他身边使用长条木板包裹着的炉子,炉子上架了铁板,上面隔着几块光滑圆润,烧的通红的石头。
她不明所以,问他:“这是什么啊?”
殷卓雍关上了木门,舀了一瓢水往石头上浇下去,转眼就起了大片的水雾,屋里也湿热起来。
她恍然大悟,是湿蒸啊,古代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了。
屋里有个供人躺靠的木床,她折腰坐在木床边,不一会儿就闷得气短,焦躁地走了两步:“我不成了,再蒸我就要厥过去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挨在她身边:“蒸的短了没用处,你安生在这儿躺会儿吧,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沈琼楼没他那般好定力,只好耐着性子躺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片水雾里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上面还挂着蒸出来的细小水珠,原本靡丽的容色也干净清透起来。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沈琼楼被看得受不了,闷声道:“王爷你有什么话就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挨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看我的乖乖好看啊。”
沈琼楼囧了下,这绝对不是个亲亲的好环境,这么热没准亲着亲着就晕过去了。
他揽着她的腰也躺下,一眼望过来竟有种媚眼如丝的情态,沈琼楼心里叫了声色字头上一把刀,人却不受控制地凑过去亲上他水润的唇瓣,又大着胆子伸舌头舔了舔,滋味美妙的让人不敢置信。
殷卓雍似乎也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微眯着眼睛享受起来,有些生涩,不过她难得主动,这么一想,经验上的不足不值一提。
他倾身想要压住她,她有些不满地挣了挣,这么一来难免磨蹭着,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忍不住想要扶额,她腰间又被顶住了。
他指尖从她背上流畅的线条滑下去,声音低哑:“你又来闹我,这回是你自己找的事,真出了什么可别怨我。”
沈琼楼慢吞吞地道:“我知道,我挑起来的火我来灭,我懂。”
殷卓雍:“...”
她一手从他胸前滑下去,在小腹打着转迟疑不前,逗弄的他欲.望越发高涨,快要忍不住地时候才隔着绸裤用手包覆住了...
他喘了声,眉尖若蹙:“你真是...”接下来的话就被猝不及防的欢愉湮灭在唇齿间了,他引导着她再快些,不住地亲她脸颊和脖颈,缠绵温柔地落了下来。
水蒸室里传来若有似无地低吟,不知过了多久才平歇,沈琼楼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赶紧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喘着道:“我下回再也不做湿蒸了,会死人的。”
殷卓雍看起来就比她平静多了,只是脸颊上红晕艳丽,慵懒又暧昧地看着她:“放心,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身上。”
沈琼楼瞅了他一眼,语气淡定地纠正道:“是身下,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