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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卓雍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乖乖...”又拧眉微微叹了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梦见了太子,他睁大眼睛恨恨地瞪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一边是对太子的歉疚,一边又对殷卓雍的情意,压的她心口沉甸甸的。
早上元芳见她眼底下一圈青黛,眼皮子肿着,心疼道:“王爷也真是...没日没夜地这么闹,您也太辛苦了。”
沈琼楼:“...”元芳你思想不纯洁了啊!她摇摇头道:“不是王爷,是我晚上做噩梦了。”
元芳道:“那我给您用热巾子敷敷眼睛。”她说着转身去打热水,回来的时候却满脸惊喜,手里还捏着封信:“姑娘,是家里寄来的家书!”
沈家的家书?沈琼楼也满脸欣喜地拆开瞧,里头有三张信纸,沈老夫人的最干练,沈木的最傲娇,陈氏的话最多,不过都表达了一个意思——沈家要返京了。
这可是最近头一个好消息了,沈琼楼把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笑道:“祖母和爹娘要回京了。”
元芳继续道:“这是二十几天前的信,刚才外院的人说,咱们家人已经到了离京城很近的一个驿站,只怕再有两三天就抵达京城了。”
沈琼楼兴奋道:“到时候我和王爷去接他们。”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三宁急匆匆进了院子,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娘娘,劳烦您进宫瞧瞧吧,王爷早上遇上个疯子,如今心绪不好,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只有您能帮着劝劝了。”
沈琼楼听的莫名其妙,不过怕殷卓雍遇到疯子真受了伤,急匆匆坐上马车进宫,直奔嘉明殿找他。
殷卓雍是惯常不把情绪露在面上的人,这时候眼里却露出几分冷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她知道他是真火了才会这样,跨进门槛问道:“你怎么了?没受伤吧?”
殷卓雍见到她面色才和缓下来,摆摆手道:“我无妨,你怎么过来了。”
沈琼楼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见他是真没事才放下心来:“三宁说你早上遇见个疯子,我以为你是被疯子袭击了呢。”她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不吃饭?”
殷卓雍皱眉看了眼三宁,三宁吓得跪在地上,他一手撑着头,像孩子撒娇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没胃口,要不然你喂我?”
沈琼楼被美色震晕了,二话不说就拿起汤勺喂了他一口,他也乖乖吃了,等一碗饭喂完她才问道:“三宁说的没头没尾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殷卓雍蹙着眉给她把事儿说了一遍,原来是早上在朝上的时候,有个御史站出来直叱他乱臣贼子,图谋不轨,然后一头就向着他撞了过来。
以殷卓雍的身手当然不能让他撞着,侧开身子躲了过去,那御史性情也是刚烈,见撞他不成,就一头撞在盘龙柱上了,当时血便溅满了大殿。
这简直神经病啊这是!沈琼楼咋舌道:“这些文人疯起来自己都害怕啊。”她又问道:“那后来呢?”
殷卓雍冷哼一声:“后来我命人把他扶下去好好医治了。”
这不是他平时的脾气啊,沈琼楼道:“你没把他给整治了啊?”
殷卓雍摁着额角,拧眉道:“他巴不得我杀了他,那那些文官用笔杆子传出我暴虐的名声,他顺便也能名留青史,得一个忠臣的名头。”
最搓火的不是被人当面骂了,是被人骂了还不能发作,还得笑脸对骂自己的人,他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想要帝位,就得留个仁厚名声。
他纵然有手段能收服朝中人,但总会有那么一撮人冥顽不灵,坚持抗争到底,以后绝对少不了麻烦。
沈琼楼估摸着这种事以后也少不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劝慰道:“你大人有大量,别跟那些疯子计较了。”
她缓了下才道:“那位御史...也算是刚直之人,你别跟他计较。”
他握着御笔缓缓转了转:“不是我要跟他计较,是他想跟我计较。”他阖上眼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三个字来:“没意思。”
既然觉着没意思,为什么不能放下呢?沈琼楼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说了句跟没说一样的:“你开心就好,你难道不喜欢这样吗?”
这话有些赌气的意思,殷卓雍睁开眼看着她,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伸手帮他按着太阳穴,转了话头:“我祖母爹娘他们马上就要回京了,我打算出京迎迎他们,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儿去?”
殷卓雍嗯了声,眉头又微微拧起来:“这事儿我昨天就知道了,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又忙的忘了。”
他又道:“最近京里是一滩浑水,他们来的时候我命人护送着,你去迎的时候也多带点人,回头我陪你一起去。”
等到了沈家人要来的那天,沈琼楼本来在王府里等他一起去,没想到快到正午了还不见人,她遣人去问,来人回报道:“王爷正被首辅和次辅拦着商量国事,奴才也不敢惊扰。”
沈琼楼难免有些冒火,但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正事要紧,别打扰他了。”
她抬头看了看日头,和家里人都说好了时间地点,总不好让人在大太阳底下等着,而且她有相当严重的时间强迫症,干脆起身道:“带上护卫,咱们先出城吧。”
底下人犹豫道:“那王爷...”
她对着皇宫的方向翻了翻眼睛:“让他先干正事吧,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过去。”不守时什么的最讨厌了。
其实这时候走还是有点晚了,等到了地方,沈家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陈氏和邵氏正扶着沈老夫人在凉亭里歇息。
沈.时间强迫症患者.琼楼心里不舒服的要死,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过去道歉:“府里有点事,走的有些晚了。”
陈氏捂嘴笑道:“晚了就晚了,又没人打你,你这幅表情做什么?”
沈老夫人很通情达理,摆摆手道:“京里事忙,我们等会儿不值得什么的。”
沈木依旧在儿女跟前端着严肃表情,沈念文面瘫的一如既往,沈岑风装模作样地戴了个斗笠,纱罩垂下来遮住半个身子
她呲着牙嫌弃道:“二哥你带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姑娘家?”
沈岑风没搭理她,陈氏乐道:“你二哥怕晒黑,已经带了一路了,身上捂出痱子都不往下摘。”
沈琼楼抓住他的尾巴,痛快踩了他几句,意犹未尽地道:“你这样的...难怪玉瑶郡主当初要揍你了。”
沈岑风看样子还记得玉瑶郡主,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怒道;“你胳膊肘往哪里拐呢?她是你哥还是我是你哥?”
沈琼楼义正言辞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
沈岑风脸上的鄙夷倒是跟玉瑶郡主提起他的时候如出一辙,从鼻子里哼了声表示不屑:“你少跟那样不男不女的来往,小心把你也带歪了。”他又着恼道:”你能不能不提这个了。“
沈琼楼耸肩:“不提就不提,咱们换个别的。”她慢吞吞地问道:“你答应澹台土司当她的小老婆了没有?”
沈岑风:“...”
还是跟家里人说话痛快,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沈琼楼心情久违地拨云见日,众人又叙话一时才上了回京的马车,
陈氏见马车里只剩沈老夫人,沈琼楼和她,又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道:“我们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些,王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霸着京城不放呢?”
这话实在是难以回答,沈琼楼垂下头玩弄桌布边的流苏,假装没听见。
沈老夫人人老成精,见她这吞吞吐吐的为难表情就猜出了七八分,直言问道:“王爷可是有夺位的心思?”
这话没给人含糊的余地,沈琼楼不知道该不该说,踌躇了半晌也没出声,还是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王爷确实有这个能耐,也不怪他有这个想头。”
沈琼楼只有苦笑。
陈氏在一边也听明白了,急道:“这又是做什么,豫王在蜀地当亲王当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起了夺位的心思,他为何要这样啊?”
她说到最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沈老夫人摇头道:“人往高处走,哪个人不是想往上爬的?王爷起了这个心思也不稀奇。”
沈琼楼低声道:“王爷未必是真稀罕这个皇位,只是因着他母妃被人陷害至死,生了心魔执念。”
陈氏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知道了一时也难以接受,嘴唇颤了颤:“那长姐和太子怎么办?”
沈琼楼低下头,不敢看她惊慌的目光,她倒是有心想让她帮着说情,但又怕夫妻二人就此离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时也左右为难。
倒是沈老夫人还镇静些,也是满面愁容,担忧地看着沈琼楼:“不光太子和皇后有麻烦,楼儿以后可怎么办?皇后哪里是这么好当的,可别走了你三姑姑的老路。”
沈琼楼苦笑道:“也不至于就这么糟了,王爷现在也还没正式表态呢。”
车里一时无话,往京里走还有一段山路,沈琼楼怕路上颠簸,特地在马车里点了厚厚的垫子,但还是被上下颠的腰疼,正想着出去骑马,就听见密集的箭矢破空的声响,然后是‘砰砰砰砰’重重的扎在车板上的声音。
车外的护卫反应极快立刻拔刀大声道:“有刺客!”把马车里的主子护住了。
车里的沈老夫人和陈氏都惊住了,沈琼楼也怔了片刻,迅速回神,掀起轿帘看了看,就见外头局势一片混乱,有不知凡几的黑衣人从岩壁上飞跃而下,还有不少埋伏在上头的弓箭手瞅准机会放冷箭。
沈木当机立断,带着沈念文和沈岑风加入战团,他身后还有几个护着他的护卫。
沈琼楼带来的护卫都是一等一好手,但架不住这些刺客占了地形优势,再加上一行人里还有不少女眷,又是尖叫又是哭泣,他们还得分神护着,局面一时更为混乱。
沈老夫人不亏是跟了老太爷这么多年的人,拉住想要往下走的陈氏,沉声道:“咱们现在往外跑是给他们添乱,安生在这里坐着,沈家人有祖宗护佑,死不了的!”
她也有被打脸的时候,话音刚落,就有个刺客趁乱摸到轿子边,一把掀开帘子,抽出短刀就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