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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出现在车站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她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请求男主角不要离开,我担心如果她真要是那么说,该如何对付。结果她什么也没说,就是道了个别,叫我好好保重,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舒了口气,又有点怅惘。那一刻,我发现,我们所谓的爱情其实一点都真实,以至于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而我也可以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她来不过是做了一件她自己觉得潇洒的事情。
爸爸妈妈还在我耳边唠叨,我一直偷眼寻找吴丽。她直到上车前几分钟才出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她。
我发现自己开始同情她,我们并没有说过几句话。有人说,男人同情一个女人,就已经自觉自愿地把自己置于下风。她会愿意接受他给予的伤害,因为,她会觉得那是在分担他所受到所以痛苦。
当时的我,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隔着人群,我碰触到了她的目光。她愣了一下,对我微微一笑,我有点心慌,也对她笑了笑,立刻把目光移开。
在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女,又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父母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
最夸张的是荷海燕的妈,她是浙江人,身材高而苗条、细眉大眼,他爸劝老婆“女儿长大了总要自己出去闯的嘛”,被她狠狠瞪了一眼,“说得轻松,女儿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你倒试试看,”她朝着老公比划,“噢,从你身上挖一块肉下来,扔过太平洋去,看你痛不痛!”本来以为我妈已经够肉麻,见了她妈,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检查行李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麻烦,安泽西的箱子被退了出来。
我们手忙脚乱地帮他把箱子打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箱子里满满当当几乎都是吃的,光是肉松就有五六听,看得我们大眼瞪小眼。
我叫起来,“大哥你这是去工作还是去开批发市场啊?”
他有些委屈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些是李素秋家里叫我带去的。”
荷海燕说:“这么多吃的呀,安泽西不好意思说,却坚持一样都不许动,乖乖交了几百块钱。我们都为他的牺牲jing神所折服。
我们前面的一个人也因为行李太多也在手忙脚乱地整理,哇靠,统统是ri常生活用品。随便翻开看看,里面竟然都是洗发水和一些肥皂,多的看得眼睛都花了。
周文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他是不是觉得其他地方没有这些东西买啊?”声音虽然轻,不过还是让大家都听见了。那个眉清目秀的女生推推眼镜,脸“刷”地红了。
周文提高了嗓门,“哇呀,怎么还带这些东西?”
那女生的脸更加红,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越发手忙脚乱。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照你这么说,难道浙江就不用这些东西?”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吴丽正歪着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周文。
这一次,轮到周文无言了。
“那个吴丽讨厌死了。”在候车室里,周文板起脸,很不高兴地说:“哟平时看看她怪气的样子、没想到架子搭足,一句话都不舍得多讲,谁知道这种人要么不开口,开起口来就让人下不了台,我得罪她了吗?”
周文今天心情不好。
说“看穿成这样,就像乡下人进城”,回头看去,都比我穿的好,终于上车了。
很“凑巧”我的位子和她的排在一起。周文说他是故意的,这样在途中我就不会寂寞了。
可是,上车没没多久,荷海燕自己先睡着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反过来当了他的靠枕。
我抖了几抖肩膀,想把她摇醒,他朦胧着眼靠回椅背上去,可是,不一会儿,又理直气壮靠过来。如此几次,我干脆放弃。
这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我回过头去,是吴丽她问:“要不要我跟你换个位子?”我点点头,感激地对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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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海燕一路睡到浙江,她才抬起头来,揉揉眼睛,看见旁边坐着吴丽,问:“怎么是你?”
我听见吴丽回答:“你还以为是谁?快把头挪开,你把我的肩膀都快枕塌了。”
荷海燕摸摸脑袋,回过头来,对我笑笑,“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太晚,”然后叫起来,“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这时有人拉长了嗓门说:“欢迎来到美丽浙江。”我们不约而同向车窗外面看去,浙江已经在我们的脚下了。
这边天气很好,在清晨的阳光中,带给我一种奇特的震撼。曾经在电视上很多次看见这个城市,然而,亲身凝视着她,我依然屏住了呼吸。一个展开怀抱的城市,这是我对温州的第一印象。
不知是巧合还是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后来,我们的命运都和温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命运中,我们像一群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天鹅,把看见的第一个城市当成自己在万里他乡最亲近的地方;而温州,成了我们梦里的图腾。
吴丽站在我身边,她的呼吸微微拂动我的头发。我有些伤感,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到了这里,我们就要告别了,而我,好像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对她说:“你真是挑了个好地方。我们去的是市区。”
她朝我笑笑,“没关系。以后一定会有机会见面。”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缓,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
我也朝她笑笑。不知为什么,她那句话给我了无限的希望。是啊,我愿意相信,以后会有机会见面。
后来,我真的去了她那里,或许命运中,也有这样的时刻:你看见的东西,未必是你想像的;而你想要的东西,不一定看得见。
快下车了,陆丰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出来,一脸神采飞扬。我和安泽西着他比画了几下。
安泽西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这是为见面时热烈拥抱接吻做准备呢。”
领完行李,临分手,周文拿出手机提议大家拍照留念。
2010年,在温州客车站,我们整整齐齐站成一排,拍了一张照片。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少年心事当擎云”的年纪。
吴丽站在我旁边。她轻轻地说:“早知道荷海燕睡觉的时会流口水,我就不跟你换位子了。”我“噗哧”一声笑出来。
荷海燕听见了她的名字,追问我们在讲什么。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没在说你什么。”
我的心里美丝丝的,觉得好像我们共同拥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安泽西看看表,“靠,她一定等急了。你们一路平安,到那边就给我发消息啊。”
周文给了他一个白眼,“噢哟,人家等一会儿,你就心疼死了。”
我们在那里分手,我、周文、荷海燕接着转车去杭州了,周文和吴丽走另一条路去车站出口。
我对吴丽说:“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她点点头,“希望。”
我看着她走远,内心有点失落。真的会有机会再见面吗?如果有,会是什么时候呢?
为什么会期望和她再见面呢?
我不由羡慕起安泽西,至少他千里而来,心里知道这边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等待。
看着他象鸟一样雀跃的身影,我对陆丰说:“我觉得安泽西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陆丰说:“李素秋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她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安泽西最终力挫群芳,把李素秋招安下,是吃了一番苦头的。
大学的时候,班里差不多有一大半男生暗恋李素秋,其中包括我和陆丰。周文对她不以为然。
后来,噩耗传来,李素秋和语文系一个长得非常酷帅哥开始谈恋爱。暗恋者们或长或短地伤心了一阵——对于我来说是几个星期,然后便逐渐康复过来,不再那么狂热。毕竟,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很清楚自己长得什么样子——他的照片只怕都比我好看。
惟一没有变的,是安泽西。他依然去看她,执著地站在那里冷风里尖着嗓子叫。
一转眼到了大二,大部分人都有了女朋友,只有安泽西依然迷恋李素秋。我们都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大二下学期,李素秋和那人分手了。安泽西顿时备受鼓舞,更加起劲地参加学生会活动,极尽所能要引起她的注意。
后来,李素秋想在班里组建一个男子足球队。平时连跑五百米都视为畏途的安泽西竟然去报了名。爱情,足以让人有爆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