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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已经到了,那吴明还会远吗?打了小的,再来老的,严立德不想自己陷入这样的套路。更何况宫九不是炮灰,武功、手段、心性都是一流的,若不是他碰上的身负主角光环的陆小凤,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严立德决定兵行险招,试探宫九。
一封信第二天早上递到了太平王府京城府邸之中,点明是严阁老给世子的。宫九接过一看,胸中怒气翻滚,片刻之后他却笑了。
“有意思,果真有意思,这回小老头儿居然没有骗我,当真是好得很!”宫九在微笑,手中信纸却在他的微笑中碎成齑粉,轻轻一抖随风飘散,再无踪迹。
严立德信送出之后就密切关注着太平王府,还没等来王府的消息,下人就来禀告,“老爷,夫人要生了!”
什么!在这个时候?预产期不是没到吗?他正准备把钱则羽送到别庄别院去,现在哪里来得及。
严立德猛然起身,大喝道:“十八卫何在?”
燕一从阴影处快步走出,单膝跪地道:“属下在。”
“进入应急模式,府中安保现由你接手,有强敌将至,武功之高与我仿佛,注意用战阵弓/弩围困远攻,不能硬拼。”严立德从怀中取出令牌交给燕一,这座府邸严立德居住十多年,应急预案早已制定完善,演习过无数次。
“管家呢?”
“奴在。”管家在听说夫人发动之后就亲自来请了。
“全力配合燕一,再通知内管家预防敌袭,内院现由你接手。夫人陪嫁若不听从指挥,格杀勿论。”严立德眉眼冷酷,他怕自己往日爱妻的态度影响了下人对钱府陪嫁的态度,又从书桌匣子内取除印信交给管家,令他全权处理。
吩咐清楚,严立德小跑去了内院正房,拉着岳母的手道:“岳母,突发急事,事关重大,无暇细说,这里就拜托您了!别告诉羽妹!”
严立德说完深深一揖,不等钱夫人反应,马上又出去了。
钱夫人当了多年诰命,陪着安昌伯一路风雨,见一向稳重的女婿如此着急,如何不知出大事了。只见她环视周遭人等,威压犹如实质,看得偏厅众人尽数低头,才道:“管好自己的嘴,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
钱夫人穿过偏厅去了产房,钱则羽正大汗淋漓得被稳婆扶着走路,“那杀千刀的呢!”钱则羽和她娘一脉相承,都爱叫丈夫的“爱称”。
“你可消停些吧,我刚把女婿劝到偏厅,让他别来捣乱。你是没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你再不生,他都要晕过去了。”钱夫人如常打趣道。
钱则羽能想像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哈哈大笑,一笑却扯得下面发痛,笑脸又扭曲成痛苦。“啊,疼,好疼,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稳婆察看一番,道:“夫人才开到三指。”
“别理她,扶着她继续走。”钱夫人当机立断,指挥稳婆架着钱则羽在产房里绕圈,自己拧了帕子给她擦满头汗水。
“娘,好疼啊,爹啊,女儿疼啊!严立德,混蛋,我不生了,你在哪儿啊,过来陪我。啊——”钱则羽疼的语无伦次,不知自己在呼喊些什么,双手深深掐在两个稳婆手臂上,若非稳婆都是健仆,如何禁得住这般。
“别叫,别叫,留着力气。”钱夫人接过丫鬟准备好的帕子塞进她口中,道:“别咬了舌头,更别叫,后面有你用力气的时候。跟着娘的话做,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钱夫人为自己女儿全力护航,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她最重要的是诞下子嗣。好则锦上添花,坏,这个孩子就是最后的希望。
严立德走出内院的时候还能听见钱则羽的呼痛声,等走到外院就听不见了,而此时外院院墙上,宫九已经站在那里,墙角下躺着两具尸体,是他府中护卫,周围还有无数弓/弩/手包围着宫九。严立德深吸一口气,妻子就在他身后生产,哭喊声还在耳边回荡,他要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世子殿下……”
“宫九!”宫九更正自己的名字,在严立德说话的瞬间,一记暗器割断了他面前弓/弩的弓弦,叮叮叮的断弦声不绝于耳,同时宫九飞身扑向严立德。
严立德早就领教过宫九瞬间发难的本事,并未后退,这里是他的家,容不得他后退一步。
严立德飞身上前,和宫九战在一处。弓/弩的作用就是远攻,此时两个人战成一团,招式猛烈迅疾,武功差些的人只能看到两种眼色的衣料翻飞,护卫都无法瞄准。燕一当机立断让弓/弩队撤下歇息,换长刀队列战阵警戒。
严立德不是没想过借着诸葛连/弩的远攻优势一举拿下宫九,可他们不是两军对垒,杀/人不是目的。严立德想从宫九身上找到对付吴明的办法,现在还不到生死相拼的时候。严立德自认留有余地,可受虐病症却是宫九不能碰触的逆鳞。如今宫九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打起来招招狠辣,更添戾气。
如此危急关头,严立德想到了飞仙岛和叶孤城一战,当时两人都用尽全力,可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促使严立德一举突破。严立德放开那些顾虑,忘掉妻子还在生产,直面宫九的剑锋。宫九此时用的兵器是软剑,既有剑的锋利,又有软兵器的柔韧,一时之间严立德都没找到突破口。严立德当年境界未曾圆满之时也用过这样的兵器,十分了解它的特性。虽不能拿下宫九,却也能自保。
严立德的对策是正确的,他放开手脚之后,宫九也渐渐漏出了破绽。打斗时间越长,就越显出宫九功法的缺憾,宫九开始内力不济了。宫九拥有“狐狸的心”,即便漏出好几次破绽严立德都小心试探,从未上当,等到再三确认宫九真的内力不济,严立德才开始反攻。可宫九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他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宫九从腰间玉带中抽出几根长钢针,黑黝黝闪着暗色光芒,那钢针比绣花针粗,比针灸针长,闪着幽幽冷光。
不好!宫九准备拼死一搏了。这种金针刺穴的方法,犹如魔教天魔解体*之类的魔功,能在瞬间提高人都内力、境界,可后遗症十分严重,轻则武功境界掉落,重则身死道消。宫九不能死,不能死在他的院子里,不能死在他手上。
严立德大喝一声,“燕一,来!”
燕一在旁边观战略阵,严立德早有嘱咐,闻言丢过去一根火红色长鞭。严立德重重一挥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令人头皮发毛。
“所有人……退下!”严立德内力灌入声音提前示警,若是让他们见了宫九的真面目,他们就活不了,宫九可是有“毒蛇的液、豺狼的狠辣”的枭雄。
严立德的属下训练有素,如此危急关头,依旧令行禁止。燕一为首指挥诸人全部退出这个院子。远处有弓/弩队依旧持弓/弩警戒,但保证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宫九一看到长鞭脸色就沉了下来,竭尽全力抑制住颤抖的身体,心中升起的是对鞭子的渴望,还有性/欲……
严立德长鞭一甩,鞭梢擦过宫九脸颊,白润如玉的脸上马上泛起一道红痕,还没看清楚,宫九功法特殊,又消失了。
宫九知道严立德没有杀他之心,不然那不会遣退护卫,可他不甘心啊,这是一个斗争,他赢了,关系着日后的利益分配。宫九忍着兴奋,一抹脸上血珠,伸出舌头添了添受伤的鲜血,魅惑、妖娆,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也能有这样性感迷人的姿态。
严立德却持鞭肃立,对这样的美艳场景既不渴望,也不鄙夷,仿佛面前站的不是一位美人,而是一根木头。宫九想要用这幅姿态接近严立德是不可能的,他刚一动,严立德也跟着动了。鞭子抽在宫九腰上,腰间衣服瞬间撕裂。然后啪啪啪的鞭声接连不断响起,宫九身上布满红痕,有的还破皮开裂,有碎肉粘在鞭子上。宫九身上只有几根布条遮羞,遮遮掩掩欲说还休,更显魅惑撩人。
宫九不清醒,严立德却不能让他带着思路走了,一鞭子绕上他的脖子,宫九脸色胀红,开始运用内力去抵抗,他终于发现严立德不是他能撩拨得动的。可惜迟了,鞭子越收越紧,宫九的脸由红转紫,已经出不了气了。武林中人功法诡异,有把呼吸降低得几近于无龟息功,可依旧是要呼吸的。脖子被扼住,宫九也无法脱困。
然后……他就射了。咳咳,是的,早就说过受虐是一种性癖好,他把痛苦当成快乐,沉浸其中,所以就射了。
严立德一抖,收了鞭子,把鞭子仔细挽好挂回腰间,戏谑看着宫九狠下那滩白浊,挑眉道:“世子好享受。”
“咳咳……有严阁老亲自动手服侍,如何能不享受。”宫九呼吸顺畅,很亏就恢复了脸色。他身上的伤是特意留着诱惑严立德的。既然没有,宫九运转功法,把浅些的痕迹全部消除,那些破皮流血严重的地方,愈合的也很快。
宫九毫不避讳自己眼前的衣不蔽体,大大方方任由严立德打量,看见严立德对他伤口的好奇,笑道:“严阁老对我的好奇吗?”宫九特意省略“功法”,仍旧言语挑逗撩拨。
“好奇。”严立德点头,这种武功十分神奇。人受伤之后血小板凝聚伤口止血,t细胞和b细胞、巨噬细胞产生□□免疫和细胞免疫功能,阻止病毒和细菌入侵,人体有创伤的指令由各种形式被人体检测到,伤口附近细胞开始有丝分裂,以自身dna为模板和指令,生长出新细胞,直至伤口愈合。所以宫九的功法,应该是促使新细胞快速生成的办法。虽然已经知道武功是对科学的颠覆,可严立德依旧认为用科学的方法解释武功有好处。
宫九展开双手转了一圈,示意全无遮掩,任由严立德好奇打量。
严立德问道,“我能切一切脉吗?”江湖中人经脉就是命门,怎么能让人随意碰触,可宫九异于常人,他大方把手伸了过去。
严立德顿了顿,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他,宫九笑着接过,以他的个性应该嘲讽一声迂夫子的,可宫九却难得沉默,什么都没说。
严立德像一个不通武功的大夫一般,慢慢体会他脉搏跳动的规律,然后试探着往经脉里掺入内力。宫九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放松,任由严立德的内力入侵他的经脉。严立德的内力至真至纯,雄浑厚重,是三十年不缀寒暑苦练而成,是堂堂正正的大道。雄浑,却又温和,侵入宫九经脉的时候,宫九几乎感觉不到外来者的踪迹,顺着经脉游走一圈,严立德就明白了。
宫九的功法类似魔功,短期有效,效果甚至比正道功法更大。可惜全天下都知道的道理,等价交换,你若是节约了时间,必然牺牲些什么。宫九牺牲的就是生命的长度,还有练功时受的苦楚。
“你的功法是速成之法,长久以往,会出问题。”严立德道。
“长久?多久是长久?我没等到这个长久就不想活了。”宫九捡了一根细布拴在自己腰间,把严立德给他的外袍系上。
“你活不过四十。”严立德以为这样会让宫九重视。
“我居然要活到四十岁吗?”宫九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自己还要再忍受四十念无趣人生,转念想了想,“这世上有你这样的秒人,活到四十,仿佛也不错。”
“你今日来是有话对我说吗?”严立德抛开前一个话题,疯子与天才一线之隔,宫九的思维他可以理解,无法赞同。
“当然。”宫九依旧没有解释他的袭击行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试探严立德有无平等对话资格的小事。
“先去客院梳洗吧。”
“我都不介意。”宫九白嫩的小腿还在外袍下面晃荡。
“我介意!”严立德黑线。
宫九耸肩,好吧,他是个好客人。既然主人家说介意,他就去梳洗修整好了。
宫九走后,严立德整了整衣衫,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血迹或太过凌乱,才大步向后院走去。
“怎么样?”严立德拉了站在门口的管事嬷嬷问道。
“还没生,老爷,夫人还在产房。”管事嬷嬷福身道。
严立德无法,只能站在产房窗户边上,凝神听里面的动静。产房是他专门改造过的,地底全部铺设地龙,热水之类也不必从大厨房端,后罩房有小厨房,内里打通,直接通到这间产房,全程不吹风。所以在产房外并没有一般人家生产的忙乱、人来人往。站在这里的都是内院有头有脸的仆妇嬷嬷,她们等着第一时间恭喜主家。
屋内传来模糊的闷哼声,稳婆和钱夫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避风的同时隔音效果也好。
严立德站了一会儿,又来回走动,等了半天才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仆人回答后,严立德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他已经站了半响,为什么时间才走这么点儿。严立德经历过薛王氏生产,可依旧无法淡定。钱则羽身体好,胎儿他也亲自把脉过,改造的产房条件优渥……严立德在心里默数母子平安的理由,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也不知等了多久,紧紧闭着的产房们突然打开,钱夫人抱着孩子出来,满脸红光道:“生了,母子平安。”
“我看看。”严立德立马凑上去,看着眼前这个红皮肤邹巴巴的小猴子,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看他熟练的动作,钱夫人也放心把孩子给他。
一场大战之后再见新生,以严立德心志之坚定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钱夫人吓一跳,小声问道:“可是外面的是没解决好?”
“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岳母放心。您带孩子进去吧,给羽妹看看,她肯定也惦记孩子。”严立德话虽如此,可依旧紧紧抱着孩子,眼睛都不敢转动。他想亲亲他,可怕身上想细菌伤害他;他想摸摸他的脸蛋,可怕粗糙的大手划破他细嫩的皮肤。因为珍重,所以小心翼翼。
“还是你们夫妻心有灵犀,丫头刚看完也惦记着抱给你看呢。”钱夫人抱回孩子,道:“真俊啊,专挑你们夫妻的好处长。”
“是啊,眉眼和鼻子像我,这嘴巴却是和羽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严立德点头赞同,已经带过两个孩子,他也点亮了看人技能,从新生儿皱巴巴的小脸上看相貌,看像父还是似母。
钱夫人笑着把孩子抱回产房,严立德背过身去擦眼泪,却见宫九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他。
天,居然把宫九给忘了!严立德怨自己顾头不顾尾,怎么把宫九给忘了,还让他走到了前院来。
宫九被送进客院,护卫也没限制他的行动,宫九是什么人,察言观色、套话刺探消息那叫一个精通。被派来伺候的丫鬟几句话就被套出今日夫人生产的消息。宫九也没多想,秉持着凑热闹的态度跑来。宫九被安排入住的是最大最好的客房,这本身已经是严立德的态度。燕一没少经江湖人“不打不相识”的套路,也没阻止宫九,为防万一,却陪他一起过来了。
燕一抱拳道:“恭喜主上!”
“同喜,同喜。这月护卫营发三倍薪俸,不与府中庆贺之礼重复。嬷嬷,再传令下去,阖府赏一月月钱,夫人院中赏两月月,稳婆另有重赏。”严府的薪俸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严立德赏过钱则羽作为主母还要赏,重叠之下,下人相当于多领半年工资。
“恭喜。”宫九吊儿郎当道,“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说恭喜的呢。”说完又瞪了燕一一眼。
严立德早听说宫九不拘泥礼教,也不在意,请他在院外说话,这里终究是产房。
两人在凉亭中坐定,宫九毫不避讳的问道:“我看见你哭了,天下父亲都这样吗?”
“可能是我眼窝太浅,存不住心思,不过天下父亲大多数都是这样,爱子如命,爱子成痴。不知哪位先贤发明了严父、抱子不抱孙的规矩,才勉强保住了父亲的威严。”严立德笑道,他与钱则羽结缘,并惺惺相惜的开始就是两家人对亲人的态度。
“大多数吗?”宫九不置可否。
“太平王也当在这大多数中。”严立德轻声道。
宫九锐利的眼睛一下子转向严立德,这是什么意思?他无声发问。
“像之前所说父亲慈爱可不愿表露,就要做个严父一样,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太平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玉屏郡主与你年纪悬殊,你世子之位稳固,只看这一点就知王爷是慈父。”严立德淡淡道,皇家之中,为权利斗得你死我活比比皆是,太平王能做到如此已是难能可贵。“想想成祖。”
宫九一向蔑视自己皇族身份,以江湖人自居,听严立德说起才知,原来在别人眼里事情是这样的吗?
“或许只是愧疚。”杀了自己母亲的愧疚,补偿在他身上。
“那愧疚还真伟大,”严立德不置可否,宫九应该明白只凭愧疚,不至于让太平王多年无子。
宫九远眺院中景,发现自己今天智商下降得厉害,一整天都在跟着严立德思路走,可他不甘心放弃这次谈话的机会,色厉内荏道:“什么是受虐症?”
“我以为信里解释得很清楚。”严立德耸肩,道:“西方有一位先贤曾解释道,假如人生活在一种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就会转而爱上这种痛苦,把它视为一种快乐,以便自己好过一些。把痛苦视为一种乐趣的便可称为受虐狂。”
“西方?哪个西方,是西域,还是那些金发碧眼夷狄的故乡。西方先贤的学说,那里也有这样的人吗?”宫九问道。
“我以为你会比较关心,无力改变痛苦,把痛苦当成快乐。”严立德道。
“痛苦、快乐,都是我的,既然属于我,自然只有我才有资格判断好不好,何必关心。”宫九神色淡淡。
若是真不关心,又为何会被一封信激怒,此时还未平静,在如此不智的状态下与他交谈。严立德定定看了他一眼,并不点破。“对,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多,只是西方对*的态度更从容一些,所以把这些当学术研究。坊间也有此类话本,大多以香艳猎奇为主,偶有当作正经学问研究的,也被打成烂俗之作,从此没了下文。”
先从群体优势上告诉他,这并不是绝症,也不是他一人所有,以降低他的戒心。严立德开始充当心理医生,缓缓道:“对此类病症的成因,医家分为三种,一种是反抗与自卫,人在生活中受到欺凌压迫,尤其是在*上的,从而形成报复反抗之心,从中得到快感。第二种是过于自卑的补偿……第三种,也是大多数,与幼年经历相关。”
严立德感到杀气更严重了,努力保持这镇定自若的态度,轻声道:“受虐者与施虐着交换角色,都能从中得到快感。说来说去,这都是闺房私密,有男人喜欢英姿飒爽的,有男人喜欢温柔如水的;有些人喜欢异性,有些人喜欢同性,有天生的,有后天的,都很正常。道理相通,*激烈一点,温和一点都是正常,只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
宫九嗤笑一声,只觉严立德既迂腐又开明,固执得可爱,坚持那些愚蠢的信念,他是太平王世子,若真有什么爱好,多的世人趋之若鹜,不用强调“自愿”二字。
“若是双方从未调换角色呢?”宫九问道。
“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双方已经固定下这个角色,得到最大的快乐,不必再改。二是其中一人心思不纯,并未把它视为欢乐快活。”
宫九沉默,他问的是沙曼。事实上用得着问吗?不用专业人事的意见,只看沙曼厌恶的表情从不提起的态度,就知道她对此事的看法。
“天下医家都像你这般广博吗?连话本都知道。”宫九不明所以的问道。
“在这个领域的人不多,但也有。太医院是天下医术集大成者的聚居地,我通读过那里的医书,早有前人记载。”
“你称它是病症,可有解药?”
“有的。”严立德叹息,轻声道:“可我不认为那是病,在涉足这个领域的少数人中也分很多派别,我是赞成他不是病的那一派,再强调一遍,自愿,没有恶意引导,双方得到快感。呵呵,不过很多人接受不了,我想你应该不是。心学曾有论断,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在你的感官之外,世界都不存在。更何况这么私密的事情,只要不触犯律法,不损伤道德,旁人有怎会关心。”
“道德,你不觉得这是道德败坏吗?严阁老~”宫九拖着长长的调子道。
“我的标准比世子想像的宽松很多。”严立德眨眼。
“不知严阁老要人回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宽松。”宫九不相信严立德费尽心力开解他是单纯的好心。宫九心中的确轻松很多,他甚至能理智对待沙曼,沙曼……那个声音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终究不是母亲。宫九领这个情,不介意回报。
“严某是个讲究你情我愿的人,到现在为止都是为为取得世子好感所做的努力,您可以理直气壮的接着,无需回报。”严立德挑眉,道:“如何?可宽松?”
“确实宽松,宽松的小王心惊胆战,严阁老有什么话就说吧,瞧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宫九毫不见外撸起袖子给严立德看他的皮肤。宫九手臂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就是破皮碎肉的地方,也最多明后天就能好,这才多久啊,就愈合到这种程度,真是妖孽~
“尊师吴明好像对我有点儿误会,严某不求世子主动出击,只是在他找我麻烦的时候,请世子助我一臂之力。”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严立德颔首肯定,他于宫九有什么恩义,能让宫九倾力相报,如此正好。
宫九奇怪得看了严立德一眼,道:“你这这么看重吴明?即便是看重,你身边高手也多不胜数,叶孤城、西门吹雪之类不必说,据我所知,峨眉独孤一鹤与你有旧,你父亲也是世间一流高手。”
“都不如世子便利。”严立德没办法说他对吴明的忌惮,那是古龙白纸黑字写下的结论。当然,不久之后,严立德不仅要高呼同人小说害死人,还要诅咒狗尾续貂害人不浅。“我瞧世子对吴明也不是那么满意啊。”
“嗤——”宫九撇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你身体的异状,与这功法息息相关,武功总是吴明传给你的吧。”严立德提醒道。
“老头儿练得也是一样的武功。”
“一样的少林长拳,在下等武夫手里,无法震慑幼儿,在你我手中,开山劈石亦是等闲。吴明练这样的功法也有痛苦的地方,只是他的痛苦不同于你,你的痛苦却有他的恶意引导。”
“等等,你不是说这等邪功有损寿数吗?老头儿怎么还活着!”宫九问道。
“吴明今年四十有二,世子不该叫他老头儿。”严立德好整以暇道,既然打草惊蛇惊动了吴明,岂有不查清楚的道理。吴明外表看着犹如六七十岁的拉人,实际却在壮年,这就是功法的危害。
“呵呵,我说老头儿把我诓来为什么呢?他招你了?”
“算也不算,是演武司日常事务遇上了他,不过在吴明岛主这样的高手看来,背后必须有个黑手,不然无法解释,我只能早早做好背黑锅的准备。”
“无名岛早以易主,可别叫错了。”宫九轻笑,“老头儿是个习武的天才,可脑子不好使,全无御下之能,主事之才,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找了我。那个蠢材,你直接用弓/弩队包围他,射成刺猬就永绝后患了。你把吴明引进包围圈总不成问题吧?”
“是吗?”严立德不置可否,他现在还无法相信宫九,等到吴明死后再说吧。说不定日后他们会翻脸,怎么也要留些自保底牌。
“你说吴明恶意引导,难道他知道当年往事?”宫九试探道。
“这只有问他了。”严立德眨眼,明白告诉宫九,他知道,可他不想说。
宫九好脾气的放下茶盏,含笑再次恭喜严立德喜得贵子,迅速告辞。
出了严府,宫九马上叫来属下,等人叫来却不说话,最后只道:“查一查严立德。”
宫九闭目沉思,回想今日在严府的一举一动,严立德肯定知道什么,他家族的势力在金鹏亡国时就打散了,他能查到的是他三十年来建立的情报网以及朝廷锦衣卫与东厂。严立德崛起的时间太短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与严立德有嫌隙的消息他这个不关心朝政的藩王之子都有听闻,那么他得到的消息来源就只能是东厂。这也解释得通,严立德终究出身江湖,一举一动带着江湖疏阔的影子,只有东厂会这样严密监视藩王府邸。
所以,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严立德暗示他吴明知道当初旧事,才能恶意引导,那吴明是怎么知道的?世上还有多少人知道?从小到大,宫九多少次从夜里惊醒,却无人诉说,他以为是天大的秘密,却还有无数人知晓。这样的感觉太糟糕,宫九狠狠拽了拽荷包,这是在严立德府上带回来的。
更深一层想想,如果当初还有隐情,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宫九也太平王的疏远无可弥补,若无今日震惊,就算太平王说出来他也不信。可他母亲的心腹属下呢?宫九在无名岛和江湖中的势力,都有他母亲留下奴仆的影子,他们为什么不说,是不知道吗?还是不愿说?
想来想去,他的队伍中有奸细的猜测占了上风,因此宫九找来人却不吩咐该办的事情。“我要想一想,我要想一想。”宫九自觉人生观受到冲击,他要好好查一查,静一静。
送走宫九,严立德后怕不已,今日是他太过鲁莽,居然没有安顿好妻儿家人就贸然激怒宫九。多亏这些年混朝堂,嘴皮子练出来了,“颇有辩才”,才忽悠过了宫九。现在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只需要静坐等着宫九结盟。毕竟先太平王妃是瓦剌奸细的事情,足以推翻宫九的为自己建构的世界。
严立德暗自打算,在对上吴明的时候,一定先把妻儿托付给叶孤城或者西门吹雪。严立德相信,他们二人比自己更有主角光环,想想两位剑道封神登仙,特别是叶孤城东山再起的气概,严立德觉得自己居然还只是内阁第七,实在给穿越者群体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