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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准备了大半个时辰后,战斗一触即发。
钜野山木料取之不尽,平常为模拟激烈的实战,早备有大量木制兵器,并在校场附近挖有淤泥坑,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对阵双方的武器都换成了木剑木棍,箭矢都是未装箭头的木杆,所有兵器的顶端涂抹上黑泥。战场无情,这样厮杀起来,磕磕碰碰的小伤依旧难免,但不会造成重伤,也避免了战士彼此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交战时身体头胸部位被黑泥点中者视为丧命,必须马上倒地退出战斗,违者军法从事。往常实战演练时,就曾以每人身体泥点多少作为奖惩依据,颇有实效。
这些训练办法都是蒙然根据父亲遗传的练兵经验制定,平ri屡试不爽,也让他小小年纪却在钜野山军士中威望ri高。
此外,为区别敌我,蒙然还命令两百名部下全部赤膊上阵,尽显强匪剽悍本se。虎烈阵一方由大头目许成带队,蒙然居高以旗令口令指挥阵势变化。而另一方由彭婵和大头目丁奉领军实战,李璇幽同样登台号令。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搞笑的画面。
出风头的时刻李天当仁不让,人高马大的他昂然伫立在高台正中,负着手睨望下面,说不出的气定神闲。而蒙然和李璇幽两个相对娇弱许多的身影则分列左右,前者手握一杆黑旗严阵以待,后者手执一面杏黄旗,都如同侍奉保护主帅的亲兵。
“开始!”
随着双方主将令旗一展,破阵与反破阵的争夺开始了!
攻守双方相距百余步,攻阵的黄方(以令旗区别)率先发动。
咚咚咚咚咚咚——
黄方第一波攻击投入了约一百五十人,不想当人徒弟的彭大小姐亲自带着五十名藤牌手冲锋在前,随后有百余人左右护翼紧随,以善于突击的尖锥队形缓缓推进。队伍迈着整齐的节奏步步为营,速度不快但声势颇为摄人,剩余的四百来人却待在原地没有动静,看来这只是试探虚实。
等到黄方突击队逼近,黑方虎烈阵随之发生变化,原本呈圆弧防御的三队同时移动,左右两队各六十人向外反卷退后,中队八十人首尾相合成圈,阵列貌似一个‘合’字形。
眼看相距不足五十步,将台上高举的黄旗忽然下摆挺直,密切注意的彭婵大声喝令,“冲!”突击队陡然加速,尖锥直刺向虎烈阵腹心。这时黑旗也有变化,虎烈阵最外的战士齐齐蹲身,现出后方的许多弩手。
飕飕飕飕!对着冲锋者一阵骤急的低she!
尽管只是木箭杆,弩箭近距离平she也让人吃不消,眨眼就有十来人‘中箭’倒下,余者纷纷举起藤牌抵挡,黄方凶猛的势头顿时受阻。黄方后阵的弩手急忙以木箭还击,一时间双方箭矢如蝗,相互压制。
片晌后,黄方先锋终于艰难冲到阵前,双方短兵直接交锋。
虎烈阵此时的阵型充分显示了抗攻坚的优势,他们以坚实的盾牌和长棍密集中路,黄方藤牌手急切无法冲破正面防线,徒劳增添伤亡。等黄方后续百余人都压迫上来,形成局部人数优势时,虎烈阵随即变化,两翼的纵队一字排开,以紧密无间的队形急速合围,转为‘凹’字口袋阵。
激战开始,两翼合围的队伍依靠坚不可摧的队列不断压迫,势如破竹,黄方两侧的兵士只能步步后退,很快袋口被黑方成功封锁。而处于虎烈阵里层的黑方防御队忽然化整为零,放任黄方冲进中心,然后以小团队展开拉锯战。每个黑方小团队由相邻的六个人组成,有两名长棍手、两名剑手、两名藤牌手,团队何时出剑,何时远刺,何时防守,都有一套娴熟的攻击模式,即便有人倒下也会马上有相应变阵,攻防不受丝毫影响。十多个小团队如同一枚枚锋利的小匕首,与外围的队列遥相呼应,试图将深陷核心的黄方一百多人割裂成一股股碎片,然后无情绞杀。
在这样整齐而坚决的团队配合下,每个黄方兵士都感到自己一个人同时在和几个人交手,他们都深知虎烈阵的厉害,心慌意乱更加和身边的同伴失去呼应,被孤立切割,只能各自为战,反击乏力,成片倒下……
不大功夫,黄方的队形渐渐被挤压变形,四面受敌,对方伤者寥寥,他们却人数锐减近一半,形势岌岌可危。
将台上,李璇幽似乎等的就是此刻,不慌不忙令旗一挥,深陷虎烈阵心的彭婵立刻指挥残余手下收缩结阵,集中防御。这下黑方的切割战术失去了威力,但双方攻守已经完全转势,黄方剩余八十多人只能继续苦苦支撑。
与此同时,黄方等待多时的近四百人在丁奉带领下,分成左右两队快速投入进攻,目标直指虎烈阵两侧袋边,看来想要内外合应一举破阵!
对方大量生力军加入,眼看黑方反倒腹背受敌,形势不利,很可能就此逆转战局。
可蒙然居然笑了!
丁奉的两路援军将将杀近,虎烈阵猝然再变。原本化为小团队的中爪放弃歼灭战迅速汇集,形成坚实方阵,同时袋口一张,两翼虎爪分开,以中队为轴心组成‘v’形阵列。黑方的阵型转变极为娴熟迅捷,大大超出了黄方的反应,腹背受敌顿时又变为正面交锋。
下一刻,‘v’形阵依靠密集的队形向彭婵的余部压迫过去,气势威猛,一往无前!
首当其冲的黄方残部抵挡不住三面夹击的碾压,紧收的防御阵瞬间被瓦解。彭婵大感不妙,急忙呵斥手下顶住,可敌方的进逼摧枯拉朽,哪是一句话就能顶住的?黄方残部不由自主往后急退,都去找后续的生力军会合。
兵败如山倒,尽管只是几十人,依然造成一大片混乱。
黑方趁势继续紧逼,居然驱赶着黄方第一波溃兵冲乱了第二波的队形!
李璇幽终于皱起了眉头,令旗一变,指示丁奉赶快绕过败兵,坚决包抄对方侧后,利用人数优势重新合围。
只可惜她毕竟是第一次临场指挥,实战经验太少,应变还是慢了一拍!
形势平稳时,临时训练组合的黄方兵士还能从容布置,可乱势一起,哪比得上虎烈阵配合默契?
还没等丁奉和彭婵有机会重新整肃队伍,黑方的阵型又有变化。
蒙然轻轻一笑,令旗一指,虎烈阵中爪疾速加快脚步,改压迫为前冲突击,阵型转为‘w’字阵,左右两队同时提速,三只虎爪以恶扑的姿态正面强硬冲锋!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但这次黑方显然捕捉成功。
三只虎爪继续保持密集的攻击队列,团队配合的优势和长期积累的信心在此时尽显无疑,犹如三只锋利无匹的匕首,势不可当,狠狠扎向黄方的心腹。
此消彼长,人数是对方两倍的黄方主力军势头恰恰相反,他们被第一波败兵冲乱了势头和队形,围歼战被迫陷入遭遇战,根本无法再听从彭婵等人指挥调度。
就这样,决战提前开始了。
在三只狰狞毕现的虎爪面前,总数多达五百的黄方士兵居然弱不禁风,与对方凶猛的先锋稍有接触就倒下一片,随后愈加混乱,几乎形不成有效的反击!
凶恶的猛虎岂会放过受伤的猎物?
很快,战况完全呈一边倒。
黄方兵士在不断减少,不断退出战斗,转眼就只剩三百人在彭婵的怒吼声中苦苦挣扎,若非只是cao演,恐怕早就溃不成军。
将台上,李璇幽怯怯偷望了眼李天,颓然垂下了手中再无任何意义的令旗。她尽力了,但残酷的战场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代价只能是让某人失望了。
任何人都明白,似乎大局已定,虎烈阵大获全胜将不可避免!
此刻,气定神闲的成了蒙然,他异常得意地瞥望着身旁的李天和脸se煞白的李璇幽,胜利者在藐视失败者,在等待他们乖乖认输实现诺言拜师谢罪。
可惜,他没有在最在乎的‘失败者’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沮丧或失落。
“有点意思,这战术设计很不错,倒有点连环马的味道。”李天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唔?!
蒙然当然不知所云。李璇幽同样一脸愕然。
李天冲蒙然轻笑道:“看来你应该胜利在望?”
“当然!你败了!”蒙然傲然回应。
“可惜你忘了……”李天哈哈一笑,神秘兮兮道:“本帅还有王牌没用!”
身旁两人顿时坠入了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