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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曾说,既生瑜,何生亮。
在《逐鹿》中,对于男二号东离澜而言,他便遇上了一生的宿敌、自己的师弟,万俟遥。
小时两人还情谊甚笃,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在排兵布阵、八卦天象当中,东离澜逐渐败于万俟遥,并且毫无还手之力。两人的师父便更加喜欢自己的小弟子,将毕生心血都传授给了万俟遥,还让他当了下一任的望秋阁阁主。
于是在师父将望秋阁交给万俟遥的前一年,东离澜主动叛出师门,如此便可无视这个耻辱。曾经有多么的师兄弟情深,以后便有多么的怨怼嫉恨,直到沙场再见时,东离澜远远望着那个站在万军当中的小师弟,只是冷血地笑了一声,举起长剑。
“杀他者,赏黄金万两,一品侯爵!”
若是说万人中取敌人首级,东离澜远胜万俟遥;但若是说万人对战,东离澜在万俟遥的面前,连一点胜利的机会都渺茫不见。
今天下午的这一场戏拍摄的就是两人的初次见面,在成百上千的群演之中演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容栩和叶桥却只ng了两次,就完美度过了这场戏。
郭导看着镜头中的画面,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叶桥骨子里的那股邪气真的非常适合东离澜这个角色,所以当初在投资方推人的时候,郭导并没有拒绝。而容栩的话……
显示屏中,白衣少年临风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兄。
当初既然选择了成为楚国的军师,那万俟遥自然知道,早晚会面对这一天。然而估计多智近妖的他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东离澜便向士兵下了军令状,以黄金万两和加官进爵来悬赏他的性命。
在容栩的表演中,他看似平静的眼眸之中,却有着一丝微弱的波动。当东离澜说出那个封赏后,他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翕动,仿佛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是抿了嘴唇,没有开口。
这种惊诧和难过仅仅是用了一点点的表情细节就演绎出来,令郭导也十分在意。他反复看了这段摄像,等到后来,他甚至叫来了编剧工作室那边的负责人,悄悄地开了一个会议:“考虑一下,把男四号提到男三号的位置,戏份加一点。”
这个会议自然没有人知道,但是很快容栩就收到了新的剧本。
在这个新剧本中,他的戏份多了两集,虽说还不能算是男二号,但已经快要和男三号并驾齐驱。
容栩至今都没见过那位男三号,对方似乎也是走后门进来的,但是后台却不大,差点被郭导刷下去。男三号的戏份在《逐鹿》的后半部分,和容栩没有什么关联,所以得等下个月对方才会进剧组。
身边没有一个经纪人或者助理商量,容栩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思索这件事。但到了下午,唐梦岚却在拍戏后走到他的身边,笑眯眯地对他说道:“好好演戏,咱们剧组总的来说还是郭导说了算的,投资人也听他老人家的。”
容栩抬起眸子看向唐梦岚,凝视了一会儿后,笑道:“唐姐对我真好。”
唐梦岚笑了:“你是罗振涛带进剧组的,罗振涛也是我们华夏娱乐的经纪人,我当然要对你好一点。”顿了顿,唐梦岚坐在容栩身边,偷偷摸摸地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董争和叶桥:“看到他们没,他们都是天极娱乐的,是我们的对手,你唐姐要找盟友,当然只能找你这个小朋友了。”
一句话便将自己和容栩放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容栩很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他没有反驳,而是笑道:“我和叶哥在戏里面也是敌对。”
唐梦岚却不以为意地摇头:“敌对?敌对关系,会在你死了以后,他抱着你失声痛哭?后悔个十天八天,茶饭不思……哦不对,是不吃不喝。等到结局他战败自杀时,想到的都是你这个师弟?”
容栩只能摊手。
嗯,不能怪他,一切都怪脑洞奇大的编剧。
拍摄进度便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所有人对新出来的剧本都没什么异议,毕竟只有容栩和叶桥的戏份有一点点地改动。至于那位还没进组的男三号,容栩当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就算他有什么意见,肯定也没法撼动郭导,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等到半个月后,已然拍到了容栩的最后几场戏。
这天一大早,容栩就来到了剧组。徐姐这次给他化妆的时候,化得格外认真,每一次的涂抹都小心谨慎,在眼妆方面,也给容栩加深了一下黑眼圈,唇色用的是淡色,显得他整个人有几分憔悴。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给你化妆了,等你的戏份杀青后,徐姐也给你一个压惊红包。”
压惊红包是娱乐圈里的一种独有文化,每当某个演员演了死亡的戏份,一般都会收到导演、编剧、同剧演员的压惊红包。死可不是一件好事,自然要压压惊,免得犯了忌讳。
“容栩,我也给你一个压惊红包。”
徐姐话刚说完,化妆间门口便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容栩转首看去,只见叶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化妆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徐姐给他化妆。
徐姐笑了:“这次状态不错,脸上的痘也消下去了。看样子叶桥也是已经为今天这场戏做足了准备啊,你们可得好好发挥,我听我家老王说,今天这场戏是全剧最重要的几个戏份之一,郭导非常看重。”
化妆组负责人徐姐和其他工作人员不一样,她的丈夫就是王副导王钊。她跟在郭导的剧组里已经有十几年了,比王副导的资历还要深,在电视剧圈内也颇有名气。
叶桥满口地答应,但是看向容栩,却发现后者正弯了姣好的眉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知怎的,叶桥忽然心中一颤,过了半晌,喉咙沙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容栩?”
精致漂亮的少年就这样看着自己,任谁都得有些晃神。叶桥免不得地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绮丽的心思,只是对待美好的事物,他本能地感到欣赏。
过了片刻,容栩才收回视线,语气郑重地说道:“叶哥,今天我杀青后,也给你一个压气红包。”
叶桥一愣:“啊?压气红包?那是什么红包?”
容栩摇摇头,一脸沉重地说道:“今天连累你哭得死去活来,你给我压惊,我给你平平气,祝我们这次能一次就过。”
看着容栩故作深沉的模样,叶桥这才想起来,对方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心中那最后一点迤逦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叶桥摆摆手,无奈道:“那你可千万别给我这个红包,我可不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要一次就过,才不要你这个乌鸦嘴!”
叶桥这时候还只是说说,他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让容栩一语成谶。
今天的戏份中,最多的就是容栩的戏份。
万俟遥在平城布下一个空城局,梁国大军来犯。按理说平城应当有两万兵马,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万兵马此刻只剩下一千,其余都被万俟遥安排到了都江,与楚国打的其他大军汇合。
这总共八万的大军连夜渡江,此刻已然侵入了魏国!
在三国之中,梁国实力最强,楚国被梁国重创之后,实力下跌。而魏国从未参与过两者的争斗,他们凭借都江这道天堑,作壁上观。每年楚国都向他们示好,他们却假装中立,令梁国和楚国都对它十分忌惮,不敢擅动。
这一招叫做声东击西,梁国十万大军压境,楚国却派了八万兵马,一夜征服了魏国的五座城池。萧家军更是有一万精锐,以最快的速度在三天之内直入魏国深处,在魏国的首都城外扎营布兵。
而在这同样的时刻,平城中,梁国大军已经将这座城池攻破。
当他们进入城市后,任他们怎样都没想到,就是这极少的一千兵马居然能困了他们这十万大军整整三天。
平城此刻是一座空城,百姓们早已被安排离开,这一千士兵都是以死明志的壮士,还剩下一位对万俟遥忠心耿耿的副将,以及万俟遥一人。
这时候,梁国领军的将军得知魏国都城被攻破的消息,他怒极攻心,一剑指向万俟遥:“你竟使诈!”
万俟遥端坐在棋盘之前,垂眸望着那一局死棋,并未回答。
魏国久居安定,他们的士兵早已习惯了和平的日子,哪里是楚国这些士兵的对手。所以三天破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往是梁国和楚国互相牵制,才让魏国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
这梁国的将军完全不明白,万俟遥是用了什么计谋,才能让魏国三天亡国!
听说魏国有很多城池根本没等楚国大军动作,他们就自己打开城门,这才让楚国的军队三天就抵达都城。
这将军气得头上冒烟,局势的改变令梁国处于一种不利的局面。他用剑指着万俟遥,决定以他为人质,当作一个棋子。终于,万俟遥说话了。
他捏着一颗玉白棋子,抬起清澈的眸子,淡然地望着眼前怒火冲天的将军,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能被一个人牵制,萧襄便不是萧襄,也不是那位铁血铮铮、巾帼不让须眉的萧将军。”
梁国将军还在自欺欺人:“你是萧襄千请万请起来的,她自然不可能不在意你的生死!”
万俟遥勾起唇角,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但是,她是萧襄。”
梁国将军终于崩溃。
是,他击溃了楚国的一道关卡——平城,可是楚国却直接攻下了魏国!
梁国赢了吗?赢了,赢了平城。
梁国输了吗?输了,输了魏国!
梁国将军双眼通红,看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居然还在下棋,他咬紧牙齿,握紧了手中的剑,锋利冷冽的光芒从长剑上一闪而过。他怒道:“杀了你,黄金万两,一品侯爵!”
刹那间,万俟遥落子的动作停住了。双眸微微睁大,清俊秀雅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他仿佛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被他遗忘在心底、甚至始终当作没有发生过的事。
由始至终,他都忘记了那件事,因为不想让它发生,所以就假装它从不存在。
再聪慧的人,也有想要忽视的事情。
萧襄确实冷静理智,可她也不会真的将万俟遥的生死置之度外。在楚国大军进发前,这位女将军深夜来到万俟遥的屋子中,以强迫的态度逼问他,如果留他一人在此,这一局会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万俟遥镇定从容地说道:“以我为人质,将军不会妥协;待那东离澜来了以后,我有把握不死。将军不必担心。”
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东离澜。
冰冷刺骨的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在黑白棋盘上涌现。那绝望的梁国将军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胸膛之中往外流出。鲜血堵在了喉咙之中,从他的唇边溢下。
这一刻,整个片场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惨白的面容和无奈的神色,这时候,他竟没有一点的恐惧,也没有一点的痛恨。容栩澄澈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将军,那人将剑拔出,一个劲地呢喃着“这样我就不会死,这样殿下会赏赐我,肯定不会责罚我”。
不过是短短一刻钟后,一个紫衣锦袍的俊美男人便大步走到了这间屋子中。他原本是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唇边泛着讽刺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暗自嘲讽自己那个自以为是的师弟,然而等他走到屋子门口时,一眼看到屋内景象,突然笑容僵住,呆傻地站在门口。
那将军见到他,爬也似的跑过来:“殿下!卑职不知这是个计,卑职不知!”
东离澜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满身是血、坐在棋盘前的少年。
红色的血是那般的多,蔓延在棋盘之上,令黑色的棋子更加深沉,令白色的棋子鲜艳得刺目。他流了好多的血,脸上和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可是他却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任凭血液浸染了白衣。
那个少年对他伸出手,他说:“师兄,好久不见。”
东离澜的心头倏地一颤,他根本抬不了自己的脚,也根本无法动弹一下。他怔怔地望着屋内那可怕的场景,望着少年,听他遗憾地说着:“当年你离开前,有一盘棋没有与我完结。这世上……咳咳……”
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打断了万俟遥的话。
叶桥从未想过,当他真的面对这场戏的时候,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看到容栩吐血,他下意识地便往前一步,用凄厉的声音大声喊道:“师弟!”
容栩又抬头看他。
那样单纯简单的笑容令叶桥几乎崩溃,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痛极,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东离澜,他恍然间明白,当东离澜看到这一幕时会是怎样的悲痛绝望。明明上一秒还想着怎样羞辱自己的师弟,但是当真正看到那个被他说过无数遍的“给我杀死万俟遥”的结局,真正明白自己即将永远失去这个师弟时,会是多么的心碎无助。
这时候已经不是容栩,只剩下一个万俟遥。
万俟遥温柔地对他笑着,好像一切都还是十年前,他还没有叛出望秋阁,他与师弟喜欢一起下棋。他总是输,师弟总是赢,师弟对他说:“这世上,唯有师兄能与我下棋。”
东离澜却心想:就算只有我又如何,我照样赢不过你。
然后他再次听到,万俟遥的那句话:“这世上,唯有师兄能与我下棋。这局棋等了十年,师兄,你陪我将它下完……好不好?”
渐渐微弱下去的声音让东离澜的理智终于彻底断弦,叶桥快速地跑过去,接住了万俟遥倒下去的身体。万俟遥望着他还想说话,可是血液却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凝视着自己的师兄,抬起手指想要抚摸对方俊美的脸庞,但是手才抬起一半,他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任你机关算尽,也没算到,这一生没有死在任何一个强者手上,却死在一个早已遗忘的悬赏之下。
东离澜的双眼慢慢睁大,他的手缩紧,将这具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抱在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对方揉进骨子里,眼泪在万俟遥彻底没了气息后,终于落下。
在叶桥的演绎下,他号啕大哭,哭得完全不像以前自己表演的东离澜,因为他潜意识地想这样哭。他觉得如果是东离澜,此刻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理性,只会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悲痛。
然而不过多时,郭导就喊了卡。
叶桥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哭嗝,容栩无奈地从他的怀中爬了起来,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叶桥也觉得自己似乎表演得过了,于是他对容栩抛去一个歉疚的眼神,然后看向郭导:“郭导,我下一次会收敛一点,您放心。”
谁知一听他这话,郭导立刻瞪直了眼睛:“收敛一点?就你刚才哭成那样,还敢说收敛一点?!你给我真真正正地哭,你到底会不会哭?知道什么叫失声痛哭吗?你现在ng几次,你就给人家容栩几个压惊红包。现在,你给我立刻用你吃奶的力气,哭!”
叶桥:“……”
容栩:“……”
不要红包,要杀青,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