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1)

巨星问鼎[重生] 莫晨欢 5130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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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场面的电影,刘老拍了很多。

这位华夏的顶尖大导拍过上千人的大战争场面,也拍过要炸飞一整条街的大型爆炸场面。而如今,《妆花罗》最后结局的这一幕,也规模不小,一共用了三百多个群众演员。

剧组租下了影视城的皇宫大殿,在这宽敞辽阔的殿前广场上,大臣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放眼看去,只能看见人头。而在那金銮大殿的前方,皇帝的手中捧着冰冷的玉玺,惊愕地看着那个跪在百官中的孝服女子。

世人口中的太子殿下则穿着一身华美的蟒袍,垂首跪在皇帝的面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萧瑟的风从大殿前吹过,发出唦唦声响。

盛湘君还跪在青石板上,高举着手中那浸了血的飞鱼服。她只是低头哭泣,不再说话,一切都交给皇帝来判断。望着这一幕,文武百官都不敢吱声,一个个地低下了头。皇帝扫视着四周,那张病白的脸上沟壑纵横,过了许久,他肃穆颤抖的声音在大殿前回荡。

“哪来的妖女,妖言惑众!来人,将她拖下去,给朕斩了!”

这句话落地,御林军立刻上前,打算带走盛湘君。孔朝拔出绣春刀,身手矫健地将四个御林军侍卫击开。

然后,只听广平王大声道:“皇兄,你不信这盛家孤女,难道你还信不过臣弟吗?臣弟早已查过,十八年前,确有十个宫女和十个侍卫,死因不明,都曾经在先皇后的宫中供职过。且,那位曾为先皇后稳胎的宋太医,当年突然告老还乡。但是皇兄你可知道,第二年,他就死于风寒!宋太医的医术如何,臣弟清楚,皇兄您更清楚,他怎会这么巧地死于风寒?皇兄,请您三思啊!”

皇帝大袖一挥,面色苍白:“滚!咳咳咳咳……”

广平王突然跪地:“皇兄,三思啊!”

整个大殿一下子冷寂下去,所有大臣都跪着低头。广场上,除了孔朝执着绣春刀,带领着自己的兄弟与那些御林军对峙外,所有人都双膝跪着。大臣们不敢开口,可显然,他们已经隐隐站在了广平王那边。

事实上,无论真相如何,今日的禅位大典都不可再继续下去。

太子若是真的,那皇帝自可以后再将皇位传位给他,不急于这一时;但太子若是假的,那就真是乱了皇室血统,是欺君谋逆的大罪。

文武百官的无声相逼,亲生弟弟的再三相劝,那件染了血的飞鱼服,那位被满门抄斩、一身白孝的盛家孤女……这一切的一切看在皇帝的眼中,几乎是在拿着一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逼他作出选择。

镜头里,这位老戏骨往后倒跌了半步,化妆后的苍老脸庞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无力和悲哀。刘老死死盯着这二十多个监控器,而在其中六个监控器里,只见容栩一直低着头,黑发从脸侧滑落,看不出他的神情。

唯独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从孔朝几人闯宫到现在,就没有弯过!

良久,冷风萧瑟,皇帝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沙哑着声音,说道:“琅儿,今日……先暂且作罢。你先起来,朕……有事与你相商。”

回答他的,是朱墨琅仍旧跪着的模样。

“琅儿,你……”

“父皇。”

低悦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片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容栩。

这是容栩这场戏要说的第一句台词,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如同过往朱墨琅所说的每一句台词一样,听着就让人心灵沉静,忍不住地想要臣服,忍不住地想要去相信。

他低着头,轻轻地说着:“父皇,您可信儿臣。”

皇帝迟疑许久,没有开口。

一道低沉悲伤的叹息声在片场中低低响起,很快消散在呼啸的风中。太子的长发被那突然刮起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动作缓慢地抬起头,先露出的是一双姣好精致的眸子,然后是那张温雅清俊的脸庞。

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年轻的太子扬起唇角,轻轻地笑着,可是眼睛里却逐渐沉淀了一层水色。他没有哭,只是微笑着看着养育自己十八年的父亲,用最温柔的目光和最镇定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您不信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太子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疑惑,他坚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副场景落在许多工作人员眼中,让很多人都忍不住地别开眼去。

有感性一点的甚至稍稍红了眼睛,心头微酸,喉咙发涩。

到这里,这场戏就拍完了,底下摄像组、打光组继续换位置和角度,拍摄剩下来的镜头。

刚才那场戏容栩跪了很久,起身的时候,不免有点脚下发麻。罗茜仔细地帮他按摩硬邦邦的小腿肌肉,然而只按了不到五分钟,就又开始拍摄下一场戏。

罗茜瘪着嘴,说道:“还是有点硬,没有按摩好呢。”

容栩无奈地轻笑道:“已经可以了,我的动作戏没秦呈多,底下没问题的。”

是的,接下来容栩要拍摄几场动作戏。

说完那一句悲哀绝望的话语之后,太子突然一掌拍地,从腰间的玉石宝带中,抽出一把匕首。他一手拉住皇帝,另一手横着匕首,死死地抵在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大惊,文武百官也全部乱了。

广平王赶紧指挥军队去救驾,孔朝也是惊讶地带领锦衣卫,身形迅速地去救主。

太子的这种行为已经无声地证明了,盛家孤女的话是真的。是太子,给忠心耿耿的盛阁老安了一个无妄的谋反罪名,斩了盛家满门。也是太子,一手栽赃嫁祸给东厂,如今还要混淆皇室血统,夺走皇位。

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围拥而来,百官中的□□们也纷纷傻眼,没一个人敢在这种时候支持太子。太子的手中挟持着皇帝,太子从小就善骑射不错,可他武功不强,但他只要将匕首抵在皇帝的脖子前,就没有人敢强硬地杀他。

“滚!让孔朝来!”

年轻俊美的太子拔出一个侍卫的剑,将一个锦衣卫挡走,大声怒斥。

整个场面极其混乱,也只有刘老能在这么混乱的场景中寻找出一个逻辑,将画面拍摄的有条有理。许多锦衣卫将太子团团围住,朱墨琅双目通红,左手执着匕首挟持皇帝,右手则拿着一把长剑。

锦衣卫们不敢使上真功夫,就怕伤了皇帝,于是也硬生生地让朱墨琅从大殿一路逃到了宫门口。宫门紧闭,朱墨琅一手挟着皇帝,一边喝道:“开门!”

宫门上围着无数的弓箭手,所有弓箭都对准了太子,但他们不敢射箭。

朱墨琅再次抬头,对着那群弓箭手怒喝:“开门!!!”声嘶力竭的模样让他那张完美的脸庞多了一分狰狞,仿佛一只走到了绝境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向敌人咆哮。

正在这时,朱墨琅没有注意到,一个冷峻清冷的男人已经登上了宫门。他站在城墙的另外一侧,拉起长弓,微眯着眸子,瞄准了脸色惨白的皇帝和几乎疯狂的太子。

然后,拉弓,射箭!

“嗖——”

尖细的箭羽直直地穿透朱墨琅的左手,从皇帝的脖子上擦过,只留下一道血痕!

这就是孔朝,百步穿杨,能被数百锦衣卫看做大哥,真心实意的服从。

而接下来的戏,则是孔朝和朱墨琅的对手戏。

虽说左手被射穿,匕首也突然落地,但在那十指连心的痛楚之下,太子居然还能咬着牙,硬生生地挺过来,依旧用右手挟持着皇帝。

那道高大的宫门在他的身后打开,朱墨琅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希望,他转身看去,看到的却是执着一把绣春刀,缓缓迈步向他走来的孔朝。

眼中的希望渐渐沉默。

刀剑相劈,热血倾洒,孔朝一刀划过,朱墨琅头上的玉冠被劈成碎片,一头黑色长发落在身后,衬得那张白皙俊逸的脸庞更为剔透。他咬着牙,仍旧拉着皇帝,一次次地阻挡孔朝的动作,但到最后,孔朝一刀向他劈下,他抬剑抵抗,绝望地喊道:“孔朝,我待你如何,你今日叛我,你可敢对着天说一句,你问心无愧!”

这一刀劈在太子的剑前三寸,突然停步。

孔朝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他低着头,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太子。

良久,锦衣卫指挥使低声说道:“太子待我极好,那日月夜饮酒,臣敬佩太子的为人,憧憬太子口中的盛世光年。但太子……您千不该万不该,杀了盛家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杀了我那十一个无辜的兄弟!”

朱墨琅口中渗血,冷冷一笑,再无曾经的温柔仁慈,道:“不杀他们,就是我死!”

孔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他轻轻摇首:“盛阁老到最后,已然决定不揭发这件事。我那十一个兄弟,也只有一人知道此事,你不杀他,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那日他死在我怀中时,你可知道,前一日他刚与我说,他要辞官回乡,和他早已订了婚的青梅,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说到最后,孔朝的眼中怒意涌现:“朱墨琅!没有人想要了你的命,是你自己要了你的命!”

朱墨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而下一刻,孔朝怒喝一声,忽然一刀劈下,直接劈断了朱墨琅的那把剑,径直地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鲜血横流,朱墨琅喷出一口滚热的血,全部洒在孔朝的脸上。

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的锦衣卫。

忽然!他抬起断剑,猛地向不远处的皇帝奔去,一瞬间,一把刀从他的身后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把刀薄而轻巧,刀身笔直,刀刃略弯。

滚烫的血从冰冷的刀身上流淌而过,落在地上,仿佛沾染不了一丝污秽。

周围所有的锦衣卫都停住了,广平王被侍卫簇拥着看到这一幕,也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聚集过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惊愕地看着太子被那把绣春刀穿透了身体,他手中的断剑“咔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全场没有一点声音,唯独风声在瑟瑟的作响。

过了许久,却见太子轻轻地勾起唇角,仿佛无奈地说道:“孔朝,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就没有一丝不安吗?”

绣春刀突然从后心抽出,朱墨琅猛地倒地。他躺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的大洞中不停地流淌,很快将青石板染红。那柔软乌黑的长发沾染上了泥土,俊美清雅的脸上全是污黑的血迹,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胸膛、口中往外流弹。

而下一刻,只听皇帝悲痛地喊了一声“琅儿!”,接着忽然跑上前,将太子冰凉的身体抱入怀中。

朱墨琅艰难地抬着眸子,看着自己喊了十八年“父皇”的人。

皇帝病重已久,早已如风中残烛,可此刻他却紧紧抱着自己的太子,老泪纵横。脖子上还有几道被太子割下来的血痕,但是太医们想要上前,都被他挥开,只是吼道:“救太子!快救太子!”

太医们一个个地跪下,跪倒了一片,就是没人敢上前救太子。

不是不敢救,是救不了。

太子刚才疯了一样地想要杀皇帝,孔朝那一刀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如同每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一样,快准狠。他们要刺心脏就不会刺到脖子,要刺脖子就不会刺到脑袋。

到最后,皇帝只能抱着太子,一遍遍地喊着“琅儿”。太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他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因为喉咙里全是鲜血,每当想要说话,咳出来的都是血。

皇帝紧紧地抱着儿子,痛哭道:“你若早说,朕哪里会要了你的命,朕怎么可能要了你的命!”

这句话落,太子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悲痛欲绝的皇帝。

朱墨琅缓缓地伸手,似乎想要抹去父亲脸上的泪。但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突然便往下一垂,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凄凉萧瑟的微风缓缓吹过,卷起太子粘在血泊里的长发,想要将它们吹起,但是血液的重量却让那些长发无力再动。整个皇宫大殿彻底地归入宁静,皇帝也没了哭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已然死去的太子,好像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结局。

到死时,这位风华绝代的太子轻轻地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安详的笑意。但是一滴泪却从他的眼尾往下滑落,无声无息地砸在了地上,最后消散在尘土里。

“琅儿!!!”

这声音恸绝,令周围所有人都无声沉默。

至此,这场戏全部结束。

扮演皇帝的老演员紧紧地抱着容栩,痛哭流涕。毕竟是老戏骨,哭起来时真的是痛彻心扉,那种沉痛容栩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说起这种被人抱着“尸体”哭的戏份,以前容栩也拍过一次,那次是《逐鹿》里,东离澜要抱着万俟遥的尸体哭。容栩清楚地记得,当时叶桥ng了好多次,把郭导气得够呛。

不过这种哭戏对于叶桥这样的小鲜肉来说有难度,可对于老戏骨来说,是一遍就过。

等刘老确定这场戏不要补拍之后,容栩这才松了口气,罗茜也激动地小声说道:“杀青了!”

容栩转首看向她,笑着颔首:“嗯,杀青了。”

一听到这话,罗茜高兴得连连点头,但是等她的这股兴奋的劲头平息下来后,她看着容栩满身的血污,心疼地说道:“容容,咱们赶紧去换衣服吧。”

刚才那几场戏是连续拍摄下来的,虽然在剧情里,朱墨琅的武功不算多高强,容栩的动作戏也不多,但他可是被人实打实地“虐”了很久,又是一箭穿手指、又是一刀劈断肩骨,还有那最后,被一刀刺穿了心脏。

这些戏份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都是特效化妆弄上去的,可也把容栩整得够呛。原本华丽的锦衣蟒袍碎成了布条,高高竖起的长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都是血、衣服上也都是人造血浆,要比惨的话,容栩现在的造型无疑是他拍过的所有戏里面最惨的了。

说句题外话,刺穿手指的箭……嗯,秦呈射的。

劈断肩骨的刀,秦呈劈的。

刺穿心脏的那把刀……没错,还是秦呈刺的。

于是当秦呈快速地走过来,仔细地检查容栩的手指,发现上面竟然有一点小小的摩擦破皮后,他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擦破的?”

这时候容栩手上的道具箭已经被取下来了,可是那个洞穿外形的特效妆还没处理掉。少年轻轻地挑起眉骨,从喉咙里轻笑道:“只是小伤,最后手砸地的时候,不小心撞得有些狠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不觉得……我这个被箭射穿手掌的伤,更严重?”

一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秦呈:“……?”

只见少年一脸严肃,清澈的眼中满是正经,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你看我的肩膀,被劈断了。我的心脏,被人刺穿了。很痛。”停顿了片刻,容栩认真地看向秦呈,语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很痛。”

秦呈:“……”

看着少年满脸“我真的很痛,不信你看这些伤口”的表情,男人慢慢地勾起唇角,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温暖的东西悄悄融化了。他低头看着容栩,又认真地看着那些容栩口中的“伤口”,最后凝视着那双眼睛。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秦呈才忍住了低头亲吻这个少年的*。在整个剧组的注视中,他只能张开双臂,将对方拥入怀中,低声说道:“恭喜你杀青了,容栩。”

这句话的声音不小,被很多剧组人员听到,他们了然地转开视线。

容栩微怔,半晌,他也轻笑着张开手臂,紧紧地拥住了这个男人。

有些话不用说,就这样抱着,感受着从那颗心脏传递而来的跳动,一切就已经心知肚明。

不过事实上,等到下午时,秦呈才知道自己这句话其实说错了。

下午刘老、制片人和编剧几人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当他们结束会议后,刘老亲自找上了容栩,认真地盯着他,过了许久,才说道:“其实吧……刚才看了今天咱们拍摄的所有结局戏后,容栩,我想给你再加场戏,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卸完妆、换完衣服的容栩:“……”

对于《妆花罗》这种大制作电影,当然戏份越多越好。

朱墨琅身为最后的大反派,其实只能算是男三号,因为男二号是小反派李公公。人家李公公虽然不是大反派,可除了结尾揭露真相,整部电影几乎都是人家在当反派,戏份特别多。容栩的戏份实打实地加起来估计也占不了二十分钟,是名副其实的短而精。

虽然已经定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但容栩仍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的,刘老,我都可以。”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真是不要白不要。

大概也知道容栩第二天要赶飞机的事,刘老摆摆手,笑道:“不是很长的戏,你放心,明天下午的飞机你肯定能赶上。就是打算趁着今天晚上,补一场你和秦呈的对手戏。”

容栩笑道:“是动作戏吗?”

刘老摇摇头:“文戏。”

一听这话,少年惊讶地看他,思索片刻,才问道:“朱墨琅和孔朝之间,还需要什么文戏吗?”

刘老哈哈一笑:“记不记得你今天中午拍戏的时候怎么说的?月夜饮酒,我打算把这一段拍出来,插入剧情。原来剧本里,孔朝对太子是很敬重,太子也很欣赏孔朝。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把这种君与臣的感情再加重一点……惺惺相惜,朋友之谊,容栩,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刘老便看向容栩,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明亮的灯光下,容栩睁大双眸,低声呢喃着:“惺惺相惜……”

下一刻,他立即笑着颔首:“刘老,我觉得这样非常好。”

刘老朗声大笑起来:“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作为一个演员,容栩就算再怎样刻苦地去钻研剧本,再怎样努力地去了解人物,在掌控整部电影的方面,他永远无法和导演匹及。

演员更重要的是演戏,导演则是真正地在统筹一部作品,所以刘老能看出朱墨琅和孔朝之间更需要一种友谊,容栩却身在此山中,被点醒了才能发现。

当然,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要刘老来演戏,他肯定演得没有容栩和秦呈好。但要容栩去当导演,自然不可能与刘老相提并论。

事不宜迟,既然定好了要加戏,容栩很快就又换上了一身锦白色的长袍,戴上发套,开始化妆。

这场戏原本在剧本里有提过一次,当时盛湘君已经住进了孔朝的家。有一天晚上她本来想找孔朝,但是管家却告诉他:“大人在接待贵客,今夜不方便。”

从盛湘君的角度,观众可以知道那位贵客正是当今太子。太子很赏识孔朝,当天早上孔朝与东厂的人发生争执,东厂不允许他进内搜捕。于是当夜,太子就亲自来到府邸,送给了孔朝一块太子私令。

接下来孔朝就借着这块私令,和东厂继续争斗。

这个剧情只是为了让孔朝拥有一个名正言顺地和东厂抗衡的借口,但在刘老的突发奇想下,就变成了塑造朱墨琅和孔朝之间友谊的事件。

恰巧这一天晚上,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散发着皎洁轻柔的光芒。

于是在剧组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一身白衣的太子笑着给冷肃俊美的锦衣卫倒酒,后者立刻起身推辞,谁料太子微微一笑,如月华明亮,淡笑道:“孔指挥使何必与本宫见外。本宫知道,东厂气焰嚣张,向来跋扈,胆敢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上的人,本宫平生还未见过。孔指挥使之勇,令本宫敬佩。”

孔朝仍旧推辞。

年轻太子为难地蹙起俊眉,叹气道:“孔大人是看不起本宫?”

孔朝沉默地思索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太子挥挥手,遣散了自己的侍卫。那侍卫原本还不肯走,太子转首笑着看他:“若是来了一个连孔大人都无法对付的贼人,你在这,又有何用?”

这句话已然是推心置腹,让孔朝笔直的背脊慢慢放松。

于是,觥筹交错,俊雅清贵的太子毫无架子,以朋友之谊对待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人的心总是肉长的,孔朝就是再怎么冷情,也不由地被太子的礼贤下士之心给拉拢。

只要没了隔阂,那自然就可以谈天说地。

两人从东厂西厂,说到官制勋贵;从土地田赋,说到边疆战情。

孔朝不敢多说,但太子却拉着他的手,微笑道:“只是说一说而已,好男儿志在四方,都是为我大明尽心尽力,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孔大人,信不过我?”

没有再自称“本宫”,孔朝心中那最后的设防也彻底崩塌。

等到第二日孔朝醒来时,太子早已离去,去上早朝。而在他的桌上则摆放着一块羊脂白玉的令牌,上面写着简单的一个“琅”字。这便是太子私令,让孔朝更为感动。

这段戏拍得不算特别顺利。

刘老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秦呈的演技,如今他也完全信任容栩。但就算两人的演技过关,在拍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时候,刘老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第三次,朱墨琅屡次三番地对孔朝拉拢,表现得极为温煦柔和后,刘老才终于满意。

这场戏后,容栩就是真真正正地杀青了。

很快就卸了妆,容栩并没有立即离开剧组,而是待在剧组,看秦呈和黄蕾继续拍戏。因为刘老将他留了下来,准备再过一两个小时,等今天的工作全部结束后,在影视城附近的酒店里为容栩举办杀青宴。

看演技好的演员拍戏,绝对是一种享受。

秦呈的演技不用多说,和这个男人拍摄结尾那场打斗戏的时候,容栩一直有种错觉,感觉对方是真的对自己又爱又恨。爱是敬爱,恨是仇恨,在劈下砍断太子肩骨的那一刀时,秦呈是真的带了杀气,已经完全成了孔朝。

至于黄蕾,这位影后也没有让刘老失望。在她的演绎下,盛湘君的坚强不屈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要拍的戏就是孔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线索,但是东厂探子却来刺杀他。孔朝要求盛湘君带着东西赶紧跑,话刚说完,这个深爱着孔朝的女人转身就走,竟然没有看他一眼。

按理说这种行为是无情到了极致,可是在黄蕾的演绎下,你能从她那颤抖的双眸和坚毅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冷静聪慧和刻骨深情。她是真的爱孔朝,但她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作出愚蠢的决定。

看着这两个人对戏,容栩渐渐也从中感悟到了一些什么。

没有哪个演员敢说自己的演技已经达到巅峰,无需进步。潜心学习,认真地向他人请教,这样才能越来越进步,演技也越来越好。

容栩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小助理皱紧眉毛,一脸纠结地在思索着什么。

罗茜抿着嘴唇一直在沉思,她想了很久,左右犹豫后,终于忍不住地对容栩悄悄说道:“小栩……你有没有觉得,刘老最后给你加的那段戏,好像有什么不对?”

闻言,容栩诧异地看她:“有哪里不对吗?”

罗茜想了想,道:“……太子在臣下的府邸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早上突然不告而别,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容栩轻挑一眉,笑道:“喝多了就只能留下来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毕竟现在太子是要监国的,他要上早朝,所以凌晨时分就要回皇宫了。”

罗茜:“可是,可是……”

容栩淡笑着看她。

罗茜默默地低下头:“好吧,没什么……”

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小助理,当确认对方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后,容栩继续转首,看向了秦呈。这不看就算了,一看不得了!这时候的秦呈在演一个重伤人士,始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由黄蕾来照顾他。

可这个男人居然仗着摄像机拍不到,就对他眨了眨眼睛!!!

容栩:“……”

心中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容栩思索片刻,伸出手,朝秦呈挥了挥。

男人的眼睛更亮了,背对着镜头,对容栩又眨了眨眼睛。

容栩:“……”

站在旁边的罗茜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此时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罗茜身为容粉,在成为容栩的助理前,就已经加入了组织。她是一个纯粉,不是cp粉,虽然以前就喜欢秦呈,可她并没有成为呈容cp粉。直到今天,刚才那幕“月夜饮酒”的戏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动,再加上她昨天晚上不小心看到的论坛里的呈容同人文……

难道那场戏,真的一点歧义都没有吗?!

再加上太子在最后结尾被孔朝砍杀时,说的那些话……怎么越想越好像是在斥责一个负心汉啊啊啊啊啊!还是拔哔无情的那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茜茜大冒险:我觉得我的三观需要拯救,求电影赶紧上映啊啊啊啊!】

发完这条微博后,罗茜就关了手机,心里觉得舒坦多了,完全没理会自己这条微博造成的影响。

容粉早已知道,“茜茜大冒险”这个po主是容栩的助理。如今罗茜一发博,他们立刻以为,对方是在说《迷城》。为什么《迷城》需要被拯救三观?难道这部电影特别劲爆,容容在里面的角色特别震撼?

【嗷嗷嗷嗷嗷嗷!!我们也要《迷城》上映,《迷城》快上映啊!!!】

就这样,当《迷城》剧组的宣传人员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波热度后,他们高兴地向袁导汇报情况。袁导再次感慨道:“当初找容栩,真是找对了,他简直是福将,福将啊!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这位袁导口中的福将正与《妆花罗》剧组一起,往酒店而去。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拍摄很顺利,刘老心情大好,大臂一挥,就点了一个大包厢,上了几箱白酒,还慷慨地说道:“咱们拍摄的进度很顺,,照这么下去,应该能提前一周拍完。明天上午,所有人放假,都不要再说了,咱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这句话落,剧组众人立刻沸腾起来。

开席之后,原本一些工作人员还束手束脚、有点拘束,但听着刘老粗犷豪放的笑声,他们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刘老严肃的时候是真的严肃,但这位大导演开起玩笑的时候,却也真的玩得很开。

既然刘老都这样说了,所有人当然轻轻松松地地喝酒吃肉起来。

说好的“不醉不归”,那就真的是谁都不可以例外。酒过三巡,大家已经喝成一片,只留下一些要开车的工作人员,以及各个演员的助理。

刘老早已放下话:“今天不许让助理挡酒,自己喝!”

酒宴上,除了女性,男性都喝了一堆酒。秦呈还算可以,除了刘老和制片人,没人敢去敬他的酒。有人仗着醉意举着杯子去了秦呈跟前,刚刚举起酒杯,一看到男人淡漠的眼神,那人就不由自主地转身走了。

而容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刘老忙得很,都没看过《黑色云层》,自然也不知道容栩曾经出过一张单曲cd。此时的容栩并没有真的转型当歌手,而且就算是当了歌手,也不是说完全就不可以喝酒,所以大家也都一个个地给容栩敬酒。

今天晚上本来就是给容栩准备的杀青宴,从化妆组开始,大家纷纷来为容栩送别。

等到刘老第二次要给容栩敬酒的时候,却见少年双颊酡红,醉醺醺地眯着眸子,刚刚抬起酒杯,忽然!就笔直地往旁边倒了下去。

秦呈赶紧地接住,刘老却已经醉了,还在说道:“都说了,小秦,不许帮小容挡酒。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不许挡酒知道不,你要挡酒,我就砍你戏份,砍砍砍砍砍……嗯,砍得你只剩下一分钟哈哈哈哈!”

根本没有理会一个醉鬼的话,秦呈淡淡抬眸,扫了旁边的徐晋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拉住了刘老,笑着说道:“刘老,您看,刚才老陈可是说了,要和您不醉不归,您都不理人家,这可不好……”

秦呈直接扶着容栩就往外面走,扶着扶着,少年却根本将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连走都走不起来。他思索片刻,突然将他打横抱起,直截了当地往包厢外走去。

罗茜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秦呈的助理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临走时还回头看了徐晋一眼。只见此刻徐晋正拉着刘老喝酒,后者被徐晋哄得团团转,哪里注意到容栩几人的离开。

远离了那嘈杂的包厢,俊秀漂亮的少年乖巧地躺在秦呈的怀里,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咪,他在男人宽广的胸膛上蹭了蹭,男人的眸色也越来越沉。蹭了很久,好像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少年唇边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再次沉沉地睡去。

夜色正浓,一行四人离开了酒宴,进了停车场,往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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