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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贾怀把周**得没有退路,于是周亮想带着夫人一起远走高飞,两小厮,小满和大寒上前请命,甘愿为周亮效犬马之劳。
周亮听到他俩的主动请缨,很是动容,上前一步,握住他俩的手道:”关键时刻,你俩愿站出来,为我分忧,我很感动,但这一次......非同寻常,你们还是走吧!”
小满和大寒跪在周亮的面前:”大总管,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自打咱们俩进施府那一日起,就是跟着您,与其说在施府当牛做马,还不如说是在为您效劳。”
周亮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答话,过了半晌转身道:”这话,以后再也别说了,施家现在还有施公子,现在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你俩若真有心效忠,就为施公子效最后一次命吧!”
小满和大寒跪下:”愿听总管吩咐!”周亮动情地把小满和大寒扶起来,认真地道:”你俩可要考虑好,这一次不比以前,会关乎到生命危险,你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否则,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满望着周亮,斩钉截铁地道:”大总管,您这话什么意思呢?我早就把自己当做了施家的人,这么多年,受老爷、太太、总管、夫人的照顾,今天,是该报效还债的时候了。”
大寒也卷起袖子,眼神坚定执著地望向远方,和那未知的前程,信誓旦旦地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岂能在危急关头,弃了信义?”
周亮听两小厮再次表忠,心中方才无虞,否则,不是真心的,这么重要的任务,也不放心交付于他们;听两人都是真靠得住的人,方才从怀里掏出了张地图,摊在桌上道:”今天晚饭后,你俩分别各乘一驾马车,向南北背道而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回头。”
两小厮想问什么,却又被周亮给打断,只见周亮又从怀里掏出两袋银子,各三十两,交给小满和大寒:”我知道你俩想问为什么?我就实实地告诉你们吧!从今天开始,施府就算是真正地解散了,既然小主人做出了选择,咱们做下人的,就应该支持。”言罢,眼泪已夺眶而出。
小满和大寒也跟着流泪,抽泣道:”那我们还能回来吗?”周亮摇了摇头:”能逃出去就是万幸,还回来做什么?我让你们背道而驰的目的,就是要分散贾府的注意力,只要咱们施府车马一出动,他们定会派人跟踪,万一有他们的人追上来,你俩要懂得灵活应变,不要硬碰硬。”
正说着呢!周太出来让他们进屋吃饭,小满和大寒一见全是好菜,便大叫起来:”怎么整得跟过年似地?叫厨房里的兄弟姐妹们也出来吃吧!”
施府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周亮的用人,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将是最后一次聚餐,吃完这顿饭,就将会各奔东西。
周太见小满跟大寒把话都挑开,便解下围裙:”行,你们把长条桌子撑开,我过后去叫他们,他们本来还说,就在厨房里吃了算了。”又吩咐周亮:”雨儿他爹,你把好酒都搬出来,打发他们吃了散了。”
周亮带着小满和大寒,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地窖里,取出了藏在下面的两坛高粱酒,一坛杜康,一坛欢伯,都有五年以上的历史,还是施南在世时酿下的,是准备留着给施雨娶妻喝的,哪知,竟成了散家酒。
堂屋里,早已是铺满停当,一块鸡翅木由南向北铺开,两排各放十二座,南北两主位分别留给周亮和周太,小满和大寒东西两头打横陪酒,菜陆续地端上来,有冬笋炖鸡、酱鸭、卤牛肉、红烧猪蹄、烤羊、蒸鱼、狗肉烫等荤菜,及十余盘时令果疏,再添置了花生米,干果等下酒菜,家里能吃到的,都备上了,不必细说。
虽是分别时,却在兴头上,人生即如此,有酒且作狂。厨房里又旋洗了菜,刨了肉,要使菜来烫着吃热的,于是前边由小满和大寒行酒令,开始先用餐了,除了厨房忙碌的厨师外,其余人等都坐下,约有二十几人,个个把碗摆开,一坛陈年酿杜康小烧打开,很是喷鼻香,端地扑面醉,惹得人人流口水。
小满先是举起一碗酒敬周亮,周亮喝止道:”这是好酒,怎么也得等你婶儿来了一起喝!”正说着呢,没想到周太就端菜上来了,是一盘鲜煎的糯米油团子,加黄豆干粉和红糖裹过了,端地老远闻着喷鼻香,从头香底,从面甜到心。
小满一手放下酒碗,一手接过周太手中的盘子,迫不及待丢了一颗油团子在嘴里,烫得他暴跳,周太赶紧给小满茶水,方才止住了馋的惩罚,小满因见周太帮他化解了尴尬,也好心体情道:”婶儿,您就歇歇,这些活儿,让他们厨房里干就好了。”
周太斜身半屁股坐下,抄手在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彼此?端地是最后一餐饭了,大家伙图吃个高兴。”周太因见桌上有好酒,却没有好的器具,便问周亮:”雨儿他爹,你怎不把家里封藏的银器使出来?银杯,银壶,银盏,足也有好几十套,正好今晚咱们饮个痛快!”
周亮端起酒碗先抿了一口,叹道:”啊!真正儿地好酒,大家伙都先举起碗,喝起来,动起筷,吃起来,别听你们婶儿说有银器使就盼着,那些好东西啊!咱们做下人的,这辈子是使不上了,我都打包好了,怕到时来不及,我还要把这些器具及地窖里上好的酒送给雨儿带走。”
话既挑明,大家也无心可盼,纷纷举起碗,一大口酒入喉,一大口菜入嘴,端地个人间美味儿,提前过了个春节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厨房里的人才忙好,又添了近十个热菜上桌,合了门窗,上了新烛,才慢慢地吃喝起来。
大寒举着杯打圈儿:”难得今日这般地开心,大家也是有缘,难得相逢一场,虽是今晚都将分开,若咱们缘份够深,想必以后还能碰到,这样,我先每人打一圈,然后再饮三碗酒相敬如何?”
小满起身:”各位,莫依他,按说是敬人酒,理当是一人一碗,何时改为一人一口了?”众小厮答应跟着起哄:”对呀!大寒哥,一人一碗,也有个诚意不是?你没看厨房里的兄弟姐妹们,在大冬天里还忙得满头大汗,你一人一口,这情也太浅薄了。”
大寒坐下,把敬酒这事撇给小满:”我已是不胜酒力了,你厉害,你来!”言罢,便号令众人起哄,让小满先行酒令。
小满红着脸,难以下台,看了看周太,没想到周太也在跟着起哄,便僵硬着表情道:”你们有没有搞错?今儿我是酒司令,你们怎好造反?大寒,你个断嫩巅儿的,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怎好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
大寒:”你个挨千刀的,怎生地说话?合着你吃的是屎,拉的是饭了?竟这般地胡扯,你比咱们都小,就不该行行孝,敬敬咱们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吵来吵去,不罢休,厨房里的小厮们也跟着起哄,一时间,七嘴八舌,唇枪舌战,言语间热过了菜的温。
还是周亮和周太挥手罢下了争论:”我说啊!你们都别再这般混乱地吵下去了,既然你们俩争执不下,那就划拳定输赢,输的先打圈敬酒,赢的便有权立规矩,说是一碗就是一碗,一口就一口,反正都一视同仁。”
酒量小的站在大寒这边:”寒哥,你一定要赢,我们支持你喝一口,看周叔这阵势,今晚不把咱们喝翻没个结局。”酒量大的人站在小满这边:”小满兄弟,你一定要赢,咱们上桌得迟,还没喝个痛快呢!可不能让大寒哥把小肚鸡肠的规矩给定死了。”
于是两人都在小厮们的鼓舞声中靠近,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双方都是怀着必胜的信念,自信满满,却又各怀鬼胎,正所谓,兵不厌诈。
小满背指伸出两根,大寒背手伸出一手掌,小满叫三羊开泰,大寒叫四季发财,结果两人都没有猜对,端地把周太乐得不行,笑弯了腰:”你俩个背时挨老鹰抓地,两个相加才刚好也!”
第一局,小满和大寒两人战了个平局,第二局再战,小满背上翘了一个大拇指,后面观看的人只顾微笑点头而不语,大寒盯着众人的神色,大约猜出了几分,大寒这次索性握紧了拳头不出,两人同时出拳,只见小满叫六六大顺,大寒叫〇大于一。
众人都懵了:’〇大于一是什么玩意儿?’大家只顾大眼瞪小眼,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见那大寒只顾开心,都跳了起来,大呼道:”也!我赢了,都猜中了,零和一都有。”
小满只顾狂宣:”不行,你这是耍赖皮,哪有一口气儿叫两个数儿的?若是像你这般地无耻,那我一口气把数都喊完,那还不是我回回赢啊!”
大寒找到周亮理论:”周叔,您看啊!我出的拳头,表示没有,是不是零?”那周亮只顾微笑点头不语。大寒又道:”您再看他,出的是不是一?我说零大于一有没有错?”周亮亦只顾微笑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尴尬穷词之余,自己倒忍不住又抿了口酒下肚。
周太可不干了,她当然是站在小满这一边,帮着小满理论道:”我说雨儿他爹,你只顾自己喝闷酒,拉偏架,这有意思吗?怎么地就只顾点头说对呢?大寒说的一半对,一半还错着呢,端地个神矬矬地就点头哈腰地认可?”
周太在理麻完周亮后,又叫过大寒道:”寒儿,你所说的零和一,我都不计较,都算你蒙对了,我只有一事不明白,我且问你,〇怎么地就大于一了?”
大寒望着周亮,周亮背过身,红着脸,像是喝麻了,没了脑子般,只顾摆手脱缰;大寒抖了抖袖,左手伸出,翘起大拇指,右手伸出,握成一个空心拳头,将左手的大拇指插入右手的空心拳头,红着脸,绷着筋,笑得灿烂:”你们且看,这是不是〇大于一?”
经大寒这一演练,端地大家都明白了,大家只顾邪着笑,有的捧着腹,有的叉着腰,有的浪着声儿,有的搭着肩,只闻笑声浪,不闻酒穿肠。
小满自认其输,端起碗就是一碗杜康酒下肚:”我输得心服口服!”打横的有一对夫妇,是负责施府卫生清洁的,两人见大寒那〇大于一的动作比划后,只顾笑骂:”那个短阳寿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说那些淡经经,惹得人家是眼泪儿都笑出来了。”
正是~心中若非狂着魔,哪来神魂颤颠倒脱。
诗词曰:
相聚一场是缘份,缘份既满筵席散,推杯换盏几句话,面红耳赤酥透心。
肉麻话,酒席间,端地浪嗨荡个人;猜拳语,行酒令,明日天涯狂歌行。
笑归笑,话休饶舌,言归正传,周太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她的性格容不得不公正,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见大伙儿笑得这么忘形,都忘记了主题,也是气不过,拍了拍桌子:”你们都别笑了,依我说,这一局,算平局,重新来过。”
大家见周太把嗓门提高,便也就止住了笑声,严肃起来,小满和大寒再各自背过手,谋划着出拳,小满这次准备出三根手指,大寒出了四根,同时亮拳,号子喊响,小满叫:”九九归一!”大寒叫:”海里王八!”第三局,结果两人都没有猜中。
第四局出拳,小满出了四根指头,大寒出了六根,小满叫:”五魁首!”大寒叫:”六六六!”又黄了一局,互没猜中。
周太有些看不下去了,插言道:”你俩再这么下去,酒都没味了,菜都凉了!这一局,且算是最后一局,若你俩再猜不中,就算你俩都输!”
于是两人闪电般地拳速,开始还一收一现,后面都变得明里翻指,号声不决,看得人们是眼花缭乱,耳若雷贯:”一个脑壳、两只脚脚、三个和尚、四个婆娘、五处乱摸......”最后喊累了,就索性只停留在一句:”一柱擎天,二哥不倒”上面。
最后只听小满和大寒同时叫道:”呦呵,你输了,喝喝喝!”端地惹得大伙也不知是谁输了,反正都乱作了一团,大家举碗而下,约两三圈下来,一坛杜康酒已是干得精光。
周亮又开启一坛欢伯,个个高举酒碗,豪言壮语,高谈阔论,面红耳赤,口沫横飞,满屋子酒味,只闻瓷交清脆,爽叹入耳,如是清风摇铃,泉水撞石,神态如是如沐春风,绕上云霄,感觉如横躺纱帐,枕酥品软,触及风柳,临探诗月,端地美不可言。
两坛酒下肚,大伙已是喝得东倒西歪,醉话连篇,周亮摇晃着身子,硬是要把着周太叫人去把树底下珍藏的一坛金波挖出来;周太没饮几碗,且还算是清醒,便扶着周亮坐下:”雨儿他爹,你听我说,你醉了,现在大家都醉了,哪还叫得动谁去挖金波,况且今晚大伙都要赶路,这样下去,是会误事的!”
周亮虽是有些醉,但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借了点酒劲,想把心中的憋屈发泄出来罢了,周太不劝还好,一劝他反倒来了火,一把把周太推在一边,还好小满和大寒赶紧上前把周太扶住,才没倒下。
周亮坐在太师椅上,瞪着眼,歪着嘴,红着脖,喘着粗气:”坏什么事?难不成我还怕了他贾怀不成,想当年,还不是跟咱们老爷摇尾乞怜、打哈弯腰,今日他使诈得逞,世人都怕他,我周亮不怕他,只要我还活着......”
还没等周亮把话说完,周太因怕隔墙有耳,什么也不顾似地,一把扑了上去,捂住了周亮的嘴,让小满和大寒帮忙,架着周亮回卧室去了;又令厨房里的人收拾下碗筷、菜盘、酒器等。
周亮的酒劲被压制了下来,人也困了,挣扎了几下,倒头便睡着了,周太吩咐小满和大寒:”还有一个时辰,你俩就带上包袱,骑快马南北背驰,一定不要误了事,只有你俩成功逃脱,把贾府的人引开,咱们剩下的人,才有逃生的可能,切莫负了众望,切莫误了大事。”
小满和大寒跪下,带泪接过周太打点好的包袱:”婶儿放心,我俩就算是牺牲掉小命,也要保你们和少爷的安全,今晚的事,就包在咱们身上了。”
周太虽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但见两孩子哭得跟泪人儿似地,也动情瘫容,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给小满和大寒沏醒酒茶,泪水和茶水混在一起,小满和大寒却倍感珍惜地喝下了肚。
时间迅速,光阴似箭,转眼,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但见下弦月挂枝头,照着衰败的施府,不免地让人心生悲凉,又见一斑鸠啼过,一种不详的预兆初现,又过盏茶时间,月亮钻进了云层,仿佛前程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满和大寒已是打点停当,打杂的小厮已是从马厩里牵出两匹西凉快马,一头乌黑亮丽的名曰“道风”,是施南生前的坐骑,为好友所赠,现交到小满手上,小满骑上,感动得泪如雨下。
另一匹棕色马名为“闪电”,是周边郡县为了孝敬施南礼送,一直是施雨打猎的坐骑,现交到大寒的手中,大寒骑上,感动得涕泪横飞。
周太语重心长地道:”孩子,去吧!若有缘,咱们还会再相见,现在阴月,正好避开贾府的眼线,你俩就好生上路吧!”
小满和大寒不注地点了点头,周太轻拍了一下马臀,马飞也似地跑了起来,一眨眼功夫,似箭般地消失在眼帘。
话分两头说,这边小满和大寒骑上两匹快马绝尘而去,且不题。单表那贾府派人盯哨的安保,忽见一团云遮住了月,瞧不见了施府的动静,心中就有些忐忑,便号令手下的人:”你们且再靠近些,现在视线不好,看不清,若是走漏了“鱼虾”,咱们的头都会保不住的。”
正当两小兵欲持着武器靠近时,忽闻两声马啸北风,蹄穿南山而去。慌得那安保也骑上马,闻着马蹄声朝南追了去,临别时,甩下一句话:”快!火速回报总管,就说施府这边出事了,让他带上人马朝北追,其余人等跟我朝南追!”
如风也似地,火急火燎地闪去,倒也奇怪,跑的追的去后,那月亮又爬出了云层,开始还感觉不好的兆头,似乎却是一种好的端详,周太脸上露出笑容,望着那残月零星,虔诚地道:”真是天助我也!贱民万兰,在此代施家感谢上苍的眷顾,天公的作美。”言罢,带领着家厮下跪磕头。
话说那贾府总管文飞,正睡得香甜,忽闻排军来报贾府出事,端地掀被翻身而起,穿上戎装,戴上钢盔,手持一把剑,带着排军,呼啸向北追去。
小满和大寒虽有西凉快马助脚程,但两人毕竟不善于驾驭,加之这两匹良马又通灵性,有点认主人,约跑出十公里后,就停了下来,再怎么鞭挞,也不肯再前进半步,只在原地打转,嘶叫不停。
约半个时辰过去,安保终于是追上了朝南而逃的小满,小满刚一回过神,被被贾府的排军团团围住,小满透过一丝月光,抬手露缝,只见眼前矛枪林立,瞬间吓破了胆,汗如雨下,混身哆嗦;但又想到出发时周太对自己的交待:’切莫负了施家!’想于此,便决定要与贾府的人同归于尽。
只见那小满正欲从腰间掏东西时,却被安保撑矛飞身踢腿而来,安保一记连环腿,直接把小满从“道风”马背上扫了下来;小满被排军控制,绑了起来,安保押着小满,骑着道风马回贾府报信请功而去。
周亮自酒醉睡去,只是在浅睡眠,并没有深睡,心中一直挂念着出逃之事,因此事十有八九凶多吉少,即便是真睡着了,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知小满和大寒已经出发,便起身穿好衣服,备好行装,先是打发各路小厮回老家,四面八方散去,然后再与夫人决定带上家当去寻施雨。
待小厮们都散去后,他带着夫人正欲出施府,忽又听到道风马的蹄声回来,便觉不妙,向夫人道:”雨儿他娘,你听!这马蹄声好熟悉,恐怕是他们出事了。”
周夫人一边打点行装,一边整理着服装,显得不耐烦地道:”我说你真是喝酒醉了,多想了,哪有光听马蹄声就能分辨出状况的,他们都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还回来了?我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咱们赶紧,趁着满儿和寒儿的掩护,咱们赶紧离开。”
周亮也不敢肯定,他抓耳挠腮:’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或许是酒醉后,感觉出了错。’想于此,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请夫人上车,装上包袱,自己驾着马车,甩鞭离去。
刚到院里,那马蹄声越逼越近,周亮赶紧勒停了马,侧身对马车上的夫人道:”夫人,我觉得他们可能真的出事了,看样子是被贾府的人给截回来了,这马我太熟悉了,道风马的节奏感是“啼啼哒哒......”这道风马是谁在骑?”
夫人听于此,才知刚才自己的所言,误导了周亮的判断,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起来,弱声道:”是满儿骑的!”周亮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还好满儿是一个比较圆滑的人,相信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等这马蹄声过去后,咱们赶紧出城。”
约一两分钟的时间,那马蹄声便远去消失了,听声音判断,是朝贾府赶去;周亮赶紧拍马出了施府,一路朝东狂奔而去,暂不题。
单表文飞那边,带着一群排军向北,对大寒紧追不舍,那大寒骑着马误入一小树林,又逢突起大雾,端地迷失了方向,转了几圈后,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便提马随道而出,没曾想,正与追上来的文飞撞了个满怀。
还没待文飞出击,那大寒便被吓破了胆,立即举起手,投了降,求情道:”你们且饶我一命,我是要回家探亲,并无......”还未待大寒把话说完,文飞便下令:”休听他胡言乱语,施府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把他给我绑了,带回去,让老爷发落。”
文飞亲自绑押着大寒,骑着闪电马向贾府赶去,与周亮的马车正好形成了T字型交集,周亮又听出了闪电马的蹄声,便放缓了速度,生怕贾府的人听出了动静,悄悄对夫人道:”夫人,你听!这马蹄声正是闪电马发出的,其节奏是“啼啼哒啼啼哒......”这两匹快马的共性就是~速度快,蹄声脆;这大寒比较老实,嘴又不怎么严,看来,咱们恐怕是出不了城了。”
周亮这边正说着呢,却见先前打发出来的小厮们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城门口等待着周亮夫妇的出来,见周亮的马车驶来,一大群人蜂拥一般地围了上来,混杂着贾府排军的视线,护送着周亮出了城,朝东赶去。
安保把小满捉了回去,推在贾府院中,前去禀报贾怀:”老爷,小的们发现贾府有异常,便根据马蹄声判断出了他们出逃的方向,抓回来了一位,正等着您去发落呢!”
贾怀正在看护贾太的伤情,听闻此,便大喜:”传我令,让贾府里的人都起来,另外,把城门和施府都严加看管起来,我给夫人换好药,就过去,把人先押到大厅去。”
正是~守株待兔终破网,长线而钓终见鱼。
诗词曰:
下弦月挂柳梢头,前程未卜愁上忧,策马啸风追魂去,期盼来世一碗酒。
夜难眠,心不安,思前想后空有胆;马蹄声,踩心乱,错遛一道丧气还。
没过半个时辰,文飞又带着大寒回到了贾府,同样,大寒被文飞闷声推下马,摔得连看的人都疼;白露正好给贾太熬药出来,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把手的中碗都给摔破了,药也被洒了一地。
贾怀见状,很是生气地上前,提着马鞭便向白露抽去:”你还能干好什么事?真是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见到施府的人,就这么动情?”白露没有作声,赶紧收拾起碎碗残药,重回屋里,帮贾太煎着药。
小雪见白露如此心神不安地回来,便问:”怎么了?”白露:”小满和大寒被抓来了!”小雪:”不妙,敢情他俩不会是要把小姐和施公子私奔的事供出来吧?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俩个闭嘴。”
白露:”来不及了,他俩都被绑了,小满已是被押到了大厅,听说,老爷马上就要审他们了。”小雪端起还没开的药水,倒成两个碗,一碗递到白露手中:”咱们分头行动,绕路而行,亲自到他们跟前递话,让他们一定要守住秘密。”
此时,贾府上下已是忙乱一团,贾怀亲自给文飞和安保接风,被请进屋里饮茶,小雪端着药碗从大厅路过,正好见小满一人被捆绑着,躺在大厅地上,生无可恋。小满见小雪前来,便吭着声向小雪打着招呼,小雪见无人看管,便进了大厅,边走边递话:”你一定要替小姐和施公子保密!你要是敢说出一个字,我跟你没完。”
这小满已是暗中喜欢小雪已久,这小雪发话,端地比父母之命还管用,小满当然是铭记于心,不敢有违,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小满的嘴严着呢!保准他拿铁棍都撬不开。”小雪把碗放下,拎起一壶开水假装兑药,低声道:”那就先别过,时间紧迫,我也不敢多逗留,你先稳住,他们不会要了你的命,后面,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
白露趁着月色的掩护,绕穿廊,到了院子里,见到了大寒,路过他身边时,假装把钥匙往地上一丢,假装东西掉了去捡,顺便给大寒递话:”你一定要守住小姐和施公子的秘密,不可透露出去,否则,咱俩就没戏了。”
话说这大寒已是明里暗里地,早就和白露产生了感情,只是还未到成熟时,在关键时刻,白露放出了话,也就是给出了希望,大寒原本是想痛快地说出来,换回自己一条命,现在他可不那么想了,他在想,人活一世,还是情最重要,不可以为了苟且和利益,把亲情和爱情都出卖了。
大寒匍匐前进,用“千斤顶”驱使着身体艰难前行,用嘴叼起钥匙,递到白露手中:”露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半个字儿的!”
白露见有人围了过来,便把钥匙揣兜里,起身离去,起身之际,轻语递话:”看你表现,别让我失望,先活下来,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如此一来,小雪和白露心里也有了底,小满和大寒的心中也有了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已经是很明确,其实审与不审,除了皮肉之苦,并无有用情报。
贾怀把事情忙妥,便带领着排军前来,大寒也被押解到大厅,同小满一行跪在中间,堂上正坐着贾怀,贾老太和贾太一左一右,贾怀手握着马鞭子:”你们且从实招来,否则,我这马鞭子是不认人儿的。”
小满和大寒只顾低着头,不动声色,贾怀大喝一声:”你俩且把头都给我抬起来!”小满和大寒还是没有反应,贾怀一递眼神儿,文飞和小满走过去,拉着小满和大寒的头发,强行把他俩的头扯抬起来,但见咬牙切齿,血充眼睛,满脸狰狞,实实吓人。
小雪和白露分别站在贾老太和贾太身边服侍,负责端茶递水,小雪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暴力的行为,便替小满和大寒发话:”报老爷,这样像审犯人一样是不行的,我建议,把他俩都松绑了,先把紧张的情绪稳定下来,或许说出来的话才更真实,对老爷才更有用。”
贾怀怒眼看了一下小雪,却被贾老太看在眼里:”你瞪什么瞪?雪儿说得有理,先把他俩给松绑了,这样残酷的逼供下,怎生有个实话,你是要他俩的命,还是要云儿回到咱们身边?”
一席话,说得贾怀再无动怒之心,便下令:”且把他俩松绑了,量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若是再不招,我这马鞭子,是要喝血的!”
小满和大寒虽是被松了绑,但却还是被罚跪着答话,小满和大寒相互使了个眼神,彼此还在担心着对方,生怕对方串供出了贾小姐和施公子的事情,怀了自己的好事,便都要争抢着先答话,还是小满抢先一步:”我说贾老爷,你们抓咱们回来,是为何事啊?”
贾怀:”为何事?你还有脸问我?我倒要问你们,若没做亏心事,为何不约而同地要半夜出逃呢?”
小满:”我们当然没做亏心事,只是家里出了点事情,要回家去探探!”贾怀:”那大寒呢!也是凑巧家里有事情吗?”
大寒显得嘴笨,想好一大堆,端地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支吾了半晌,反倒让人感觉不真实,他左顾右盼而言:”我是特向周总管告了假,要赶在腊八前到家祭祖。”
贾怀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子,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吓得小雪和白露等女子害怕得都不敢睁眼,贾怀怒着脸,凶狠地道:”你俩分明是在说谎,都对不上,我该相信谁?”
小满圆话:”我俩并不是一起出发的,可能大寒是见我回家,没了伴儿,所以,他也就告假回家了,他曾对我讲过,他们那里,有腊八祭祖的习惯。”
贾怀方才平了怒火,坐下:”我不管你们这些事,我想问的是,是不是你们施公子,把咱们家小姐拐跑了?你们是不是前去给他们递信去?”
小满:”这事我们不清楚,只知道咱们家公子是游山玩水散心去了,并没有见着他带贾云小姐走;现在您已是满城告示,说要缉拿咱们家公子,您这样做,有证据吗?分明是见咱们施家没了势,故意强加罪给咱们家公子。”
小满一席强有力的辩驳,很是让小雪喜欢,也让大寒刮目相看,可却把贾怀给惹生气了,握着马鞭子,三步作一步蹿上前,“嗖嗖”几下,便向小满抽去,打得小满衣破皮开,血溅一地。
小满并没有哼叫一声,而是依旧挺直胸膛,心中无愧地,捍卫着尊严,守护着诺言。贾怀又走到大寒身边:”你都看到了,这都是嘴硬的下场,你若不想跟他一样,那就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交待清楚。”
大寒仰着头笑了一回:”哈哈......贾老爷的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既然想听实话,您也得要拿出点诚意不是?”没曾想,平时里不苟言笑的大寒,在关键时刻,却机智地反将了贾怀一军,亦让小满和白露对他另眼相看!看官听说:这都是爱情的力量。
贾怀收鞭而起,落座手一抬,示意他站起来说话,大寒起身只顾扭身捏手:”我已经很累了,能不能拿条凳子来?”
贾怀心中已是怒火在烧,但为了想听实话,只好先忍着:’若他说得不中听,再叫他叫爹叫娘不迟。’
大寒坐下,抖了抖袖:”能不能请我的兄弟也坐着说话?”还未待贾怀同意,便伸手将小满扶坐,贾怀已是怒火烧至嗓子眼儿,将要井喷,大寒赶在井喷前答话:”既然贾老爷一定要听实话,那我就实说,咱们确实不知道!如果贾老爷非要屈打成招,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那咱们也就认了。”
贾怀起身,彻底怒了,卷起裙子,大力地挥着马鞭子,通地打了二三十下,小满和大寒俩人抱成一团,默默地承受着,没有哼,也没有哭。
贾怀打得手都软了,歇了下来,又叫文飞和安保继续打,打得小满和大寒是皮开肉绽,血流成河,文飞和安保都不忍心再打下去了,向贾怀回话:”老爷,我看还是先记下吧!这般打,都没招,或是真不知;再打下去,这两个体弱的家伙,恐怕扛不住厥过去了。”
贾怀穿起衣,收起马鞭子,手一挥:”先押下去关起来,我要亲自去查个水落石出,待真相大白,我要他俩的命。”
小满和大寒被押到一间黑暗的密室关了起来,且不题。单表那贾怀,收心回神才后知后觉:’恐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想于此,便穿好衣服,跨上马,亲自带领着文飞和安保等排军,到施府捉周亮夫妇。
哪知,赶去施府,已是走得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没有寻着,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搬一空,贾怀一气之下,便下令:”来人啊!放火把这座宅子给烧了。”
还好,有文飞和安保强力阻拦:”老爷,您消消气儿,如果断了他们的后路,那咱们也就断了线索,留得老宅在,不怕他们不回来。”
贾怀听信于此,方才住了手,又问文飞和安保:”你俩是在哪个方位把他俩给捉住的?”安保回话:”回老爷,是在南方!”文飞回话:”回老爷,是在北方!”
贾怀若有所思地道:”一个南,一个北,背道而驰,只有两种可能,施雨一定是带着小姐朝东或西去了,他俩一定是在给咱们打摩挲眼儿。”
文飞:”老爷,那咱们现在就兵分两路朝东西追,一定会出结果的!”贾怀:”好!你和安保带着排军往东西方向追,沿途的客栈都要细搜,我再动用官兵协助你们!”
第二日,时间已是来到腊月,已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备年货,商家们更是卯足了劲儿,准备大赚一把好过年;周亮和夫人自出了城,便弃了马车,就是怕后面的人对着马车印追来,便在温江集市上,把马车给当了,换成银子,带着简单的包袱上路,把一些施家祖传的珠宝,也寄存在了典当行。
周亮夫妇一切打点就绪,就扮作贩冬枣的商人,推着板车,混迹在人群中。文飞和安保东西推进搜查,进度太慢,效率太低,一个晚上过去,并没有半点线索,人倒是累成了狗。
正是~得来多少卖了命,还了多少都是情。
诗词曰:
山盟海誓耳语软,雕虫小技难折堪,风吹浪打不惧怕,只因应诺红颜欢。
怒冲冠,难平复,一人离城万人哭;烛灯黄,月牙亮,抬头不见伊人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