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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完了，北平没有了

这些日子婆婆除了关心王明明的肚子，会见来访的朋友，看看报纸听听音乐，闭口不谈抗日的事情。好像抗日与她没有关系。

王明明认为老年人大概都是这样。就像自己的妈，国难当头她想的第一件事情是快把女儿嫁出去。

就要吃晚饭了，王明明摇着扇子跟着喜子去见婆婆，然后一道去吃饭。他们从屋里出来正遇上大姐二姐也来见婆婆。

王明明先上前打过招呼。喜子看见大姐微锁眉头愁容满面，他问：“杏花，有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

大姐轻轻地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完了，北平没有了。中国以后会怎么样。

“我担心日本军队得寸进尺，更加不可一世。这场战争一时间不会结束了。我真不明白中**队怎么就打不过小日本。”

二姐更是忧心重重。她低着头愁眉不展一句话也不说。

喜子叹息着说：“谁都担心啊。日本人有飞机大炮坦克和装甲车。二十九路军有什么！有一颗忠于民国的心和不屈的血肉之躯。

“他们用步枪和大刀跟日军拼命。这叫鸡蛋碰石头。像这样的打怎么能打赢。得想出一个战胜日军的办法。”

王明明看喜子烦躁的样子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国难当头的时候谁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说：“除了跟日军拼命还有什么好办法。”

喜子长长的叹口气说：“我们去见娘。听听娘怎么说。”

喜子进门就喊：“娘——他是北方人，把妈喊作娘。小日本占领了北平。这事你知道了。”

婆婆正在吃茶听音乐，她关掉留声机平静地说：“今天的报纸和传单我看过了。我还听了广播。

“小日本集结了十万兵力在二十八日下达了夺取北平的命令。二十九路军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没能保住北平。撤退了。”

婆婆说长长的叹口气。王明明看出来，婆婆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她心里很难受。她对战争也非常的担心。

婆婆自言自语的说：“北平啊，那里虽然不是我的老家，但是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从那里去法国留学，又从法国回到了那里。

“我在那里结婚生了喜子。喜子的父亲为了保卫那里献出了生命。喜子的奶奶因为它的沦陷抑郁而亡。

“不过三十几年，北平再次沦陷。我这心里啊不是滋味啊。我每次想到那里都会想到我的亲人。那里是我伤心的地方。”

喜子说：“娘。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要学习我父亲去杀洋鬼子。我也要上前线用我的血肉之躯和日军拼杀。”

婆婆说：“国难当头，做母亲的都会以国家为重送儿上战场，要儿子奋勇杀敌精忠报国。

“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活着回来，能杀敌建功锦衣归故里。你要上前线，为保卫民国而战，无可非议。

“傻儿子有这样的爱国热情好，娘很赞赏。抗战不是要人人都上战场，仗还没有打到那个地步。国家也没有这个要求。

“你的岁数大了。你要是年轻，我会送你上战场，就像当年你奶奶和我送你父亲出征。”

王明明相信如果喜子年轻，婆婆一定会送他上前线作战。婆婆是以国家为重的人。

屋子里很静。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大姐说：今天街坊的王嫂来要我陪她去挑首饰，我们在路上碰上了游行队伍。

“我们站在路边看游行，几个女学生过来，他们捧着捐款箱说二位太太请为抗战捐钱，我们捐了钱。”

喜子笑嘻嘻的说：“娘。我今天也为抗日捐了钱。我把我身上的钱全捐了出去。”

婆婆说：“好啊，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你们现在更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你的生意，这也是为战争出力。

“喜子小时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那年八国联军打中国，清政府向联军宣战，你父亲上了前线。

“嗨，你们瞧，我又提起了往事。每到我提起往事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老了。因为只有老年人才爱讲往事。”

婆婆记得很清楚，清帝国向八国联军宣战以后，喜子的父亲领兵去前线，喜子的奶奶在将军府门前送儿出征。

老人端着酒说：“儿啊，为了朝廷，为了大清国的百姓，你要勇敢杀敌为国立功。”

喜子的父亲接过酒一饮而尽，说：“娘，儿不畏列强，一定英勇杀敌报效朝廷。”

他身后的将校们也把酒一饮而尽，他们高声呼喊：“誓死保卫大清国。”

将军跨上战马率领子弟兵出发了。

开战以后，清帝国英勇的骑兵攻不破八国联军洋枪洋炮组成的方队。死伤无数。

义和团敢于拼杀视死如归，但是他们不是军队，打仗没有章法，也没有刀枪不入的武功。

清军的仗打得一败再败。洋鬼子占领天津以后组建了两万人的联军仗着洋枪洋炮这些先进武器向北京杀来。

大清国的百姓虽然爱自己的国家，但是在联军的枪口下不得不用独轮车帮助联军运送辎重。打自己的大清国。

有一天军丁快马来报，说：“老祖宗，少夫人。洋鬼子沿着运河出发已经逼近北京城。”

那个时候府里的人叫喜子的奶奶老祖宗，叫喜子的娘是少夫人，叫喜子小少爷。

军丁说：“将军说了，大清帝国向八国联军宣战，本来认为大清国兵多将勇加上天时地利必胜无疑。

“两国交兵以后才知道清兵武器落后，丁军们的马刀拼不过洋枪洋炮。现在天津没有了，京城危在旦夕。

“将军要老祖宗带着将军府的人今天一定要离开北京”

老祖宗对少夫人说：“我们不能指望清军能守住京城。兵败如山倒。全家人的性命不能丢给洋鬼子。我们得赶快走。

“你立即安排下去天黑以前一定要离开北京城。凡是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带走。府里的大车和马匹一起用上。

“不要忘记带上粮食和饲料，将军府交给可靠的人看着。这件事情要快。晚不得。

“军丁回去向将军报告，告诉他我们在天黑以前一定离开北京城。要他放心。”军丁奉命退出将军府骑马归队了。

府里的人都慌了。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等老祖宗发话。

少夫人对门口的老管家说：“老祖宗决天黑以前一定要离开北京城。立即召集大小头目布置下去。我和老祖宗还有事情商量。”

院子里的人哄的散去各自准备去了。大小头目聚集到老管家跟前听候吩咐。

少夫人在考虑如果联军攻陷北京城，这仗是不是就结束了呢。如果继续打下去能打到什么时候。又会打到哪里。

少夫人认为外出逃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向哪里逃难才能躲过联军的追杀。

逃难在外时间一长吃喝住行都是问题。要有个长远打算。要有个可靠的落脚点。

孩子的叔叔在南京为官，那边没有战争。可以去南京。去南京的路虽然远了点，但是到了那边有人接应，吃住都有人安排。

如果战争一时间不能结束，这一大家子人在南京住的日子长了也不碍事。再说以后将军回来找起来也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