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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点名

老管家来请王明明去点名，原因是张府的规定，主子在的时候由主子点名。

王明明是他们的主子，在这种时候她不能弱。她必须坚强的站在他们的前面。老管家叫她去点名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个。

王明明猛然间想到日本军队快要攻城了，许多事情必须向张府的人讲清楚。希望他们团结一致对付鬼子。

她对老管家说：“你叫他们等着我，我就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王明明用最快的速度起床，刘妈推门进来伺候她。她洗漱完毕来到院子前。下人挺着胸站成一排，看见她过来头齐刷刷的转向她。

冬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蔚蓝的天空显得很高。天气冷冰冰的。跟在她后面的刘妈快步站进了队伍。她挺胸昂头看着王明明。

王明明扫了一眼队伍连管家共计七个人。早点名的时间不是儿戏，她严肃的慢步走到他们前面问老管家：“都来了吗？”

老管家说：“回三姨太，我们的人到齐了。全在这里了。请你点名。”

王明明说：“好，按照张府的规定，只要还有一个人，主子在就得向他点名。你们是张府的老人应该明白。

“鬼子即将围城，你们站在这里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我看得出你们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的决心。这是难能可贵的。

“我现在点名。”

她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点名：“门房小王，刘妈，花匠老孙，厨房的陈大师傅和徒弟小朱头，刚当上家丁的大陈，老管家。”

她每喊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就大声的答到。他们虽然不会立正，但是双腿挺直并拢，挺胸昂头，两个膀子直直的贴在身体的两边。

像闷雷一样的炮声一天天逼近南京。南京到了特别的时期，张府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张府里面每一个人的神经已经绷紧。他们紧张但是没有胆怯，不管南京城是否会沦陷，他们决不后退。

他们决心跟着三姨太，在以后的日子里接受生与死的考验。用战斗去争取生存。

王明明说：“你们七个人，在这个园子里缺一不可。没有陈大师傅和徒弟小朱头大家怎么吃饭。

“没有花匠老孙庭院无人打扫花草无人修理。没有家丁大陈夜里谁为我们巡视，我们怎么能睡得安稳。

“如果我们不开大门，门房小王不在门前执勤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还有刘妈都是不可少的人。

“该走的人跟婆婆走了。愿意回家的回去了。这个繁华热闹的大院子静了下来。静的能听见前马路汽车的叫声。

“我也是逃难的人，老天把我留了下来。我感到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我想婆婆，不愿意离开她。我还是想走。

“我在没有走之前我要把这个家管起来。婆婆在医院里把这个家交给了我，从今天起我每天早上在这里点名。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为止。

“日军一天打不进城，你们在老管家的主持下认真的工作，如果日军打进城里你们不要怕，跟着我躲过敌人的锋芒守住这个家园。

“婆婆不在家，她的家规在。要按照家规做事情。从今天起你们原来做什么的还做什么，要像老祖宗在的时候一样。

“我的佣人走了，以后我房间的卫生，我的起居三餐就有刘妈负责。这也是婆婆临走的时候安排的。

“陈大师傅和徒弟小朱头要多准备柴米油盐，日军围城以后这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了。

“家丁大陈门房小王要负责院子里面全体人员的安全。你们的枪要随时带在身上。子弹上堂。随时对付突发事件。

“婆婆请老管家出来主事，他这么大年纪不容易。每天早上的班前会我给你们开，每天晚上的班后会由老管家负责。

“你们有什么事情啊找老管家。他会处理。他退下来以后一直在家养老，已经许多年不问事情了。你们要尊敬他，不要叫他操心。

“日本军队来的很快，十一月二十日日军占领苏州向西挺进，十二月七日就是昨天，政府宣布南京为交战区。这才十几天时间。

“南京保卫战的前两个阶段已经结束。日军已经兵临城下正在集结兵力准备攻城。南京危在旦夕。

“往后的日子是血和火的日子。会非常艰难。我们要丢掉保卫战一定胜利的幻想面对现实。用我们对国家的忠诚来接受战火的考验。

“在这场保卫战中我们是老百姓，我们的任务是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在战乱中生活，在枪炮子弹中求生存。

“南京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如果有一天日军打进城来，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听老管家安排。住在家里的你们回家去，保护好家人。

“二姐早两天说过，日军的大屠杀早在苏州就开始了，那是十一月二十日。这天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一，中**队撤出苏州向西撤退。其二，唐生智奉命保卫南京，其三，民国政府颁布迁都重庆。

“日本军队在苏州开始屠杀，他们向西进军的一路上越杀越残酷，到了惨无人寰的地步。

“他们制造了无数的无人村，杀出了无数的鬼镇。南京将是他们大屠杀的高峰。手段更残酷，方式更恐怖。

“我们要做好准备躲过日军的锋芒。保住我们的命。我对你们的唯一要求是在日军破城以后跟着老管家坚强的活下来。”

“记住我一句话，做人要有骨气，要对得起祖宗。日本人来了，头可断血可流，不可卖国求荣，不要当汉奸。

“谁当了汉奸我扒了他的皮。都听见了吗！”

他们大声的说：“听见了！”

王明明说：“好。我信得过你们。怎么同鬼子做斗争各有各的路子。门房小王。你如果落到鬼子的手里怎么办。”

门房小王挺胸说：“三姨太，我相信我的本事，我不怕鬼子，更不会落到鬼子的手里。

“如果有一天鬼子想在我的头上动土，想伤害我的家人伤害张府的人，我非宰他十个八个的。”

他说得大伙嘿嘿的笑了。

王明明说：“你武功好，我相信你能做到。花匠老孙，你呢？你的岁数大，身体也很弱。”

花匠老孙沙哑着喉咙说：“我的儿子带着我的儿媳我的孙子和我的女儿跟老祖宗走了。我再没有了牵挂。

“我老伴是肺结核，已经起不了床。走不了啦。我留下来守着她。她要我走，说她没有几天活的了。她现在死和鬼子来了死一样。

她硬撑着起来拿棍子打我，她赶我走。要我留条命。我对她说我们的儿子走了，孙子走了。我们的血脉留了下来。

“我们就是死了我们的子子孙孙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鬼子来了要杀人，我和老伴死在一块。

“三姨太，我是种花养花的人。我不会武功。连力气也没有。鬼子来了，我种我的花。

“鬼子找我的麻烦，我让着他，可以给他鞠躬，可以被他打被他踢。我打不过鬼子也拼不过鬼子。我给鬼子玩软的。

“我落到了鬼子的手上，他要我死，我的腿不带软的。他砍我的头，我伸着头给他砍，决不哼一声。

“鬼子要是毙了我，我挺着胸给他打，决不眨眼。三姨太，我不说好听的。我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