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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莫名的同情

老梁叹口气十分不理解的说：日本军队从十日开始总攻到十二日没有能攻下南京城。

“日军军官焦操不安,士兵筋疲力尽，他们需要休整，需要补充，需要等待后援。日本军队的总攻已经失败。

“焦头烂额的日军在做最后的拼搏。他们集聚力量准备打最后一拳,中**队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什么放弃抵抗，为什么要撤退。”

他摇摇头说：“我真不明白中**队怎么了。”

老梁说完转过身用日语向日本兵喊叫。向他们挥手示意要他们走。鬼子听见他的喊叫向他敬礼，走了。

老梁对王明明说：“你看，安全区里面都这个样子了，出了安全区会怎么样，我是从那边进来的,你想不出来那边有多么可怕。

“上车。我送你到你去的地方。”他见王明明还站在那里犹豫。他说：“我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你就会完全相信我。”

他看出王明明的腿伤的很重,他扶她上车。王明明虽然怀疑他，但是第六感官告诉她这个人可信。可以上他的车。

他和那些鬼子的确有不同的地方。但是有什么不同呢，他们同是日本人他为什么和那些鬼子不一样呢。

她对这个问题很疑惑。更说不清楚。她很想搞清楚，她接受了他的帮助。她的心里仍然高度警惕着。

老梁上车坐定后把自己喝的茶递给王明明。他说：“这是我喝的水,你不在意就喝口水提提神再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

王明明没有回答他。他又说：“随便你到哪里，我会尽力把你送到你去的地方。我再一次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的身份是记者。

“我是日本大本营派来的战地记者，我在这里，在日本军队面前我有特权。他们的军官也不敢得罪我,你不必担心日本兵胡来。

“但是你要记住,我和他们有区别。为了你我的安全，路上遇到麻烦你不要开口。一切听我的。

你穿的服装在日本有很多小姐和阔太太都穿，日本兵看你的外表搞不清你的身份。你要是说话就暴露了你是中国人。”

王明明感觉到了他的诚实，她接过茶一气喝干冷冰冰的说：“我要出神策门，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我要回家。”

老梁松了口气。他拿出地图仔细的看过发动车子说：“好了，就去你说的地方。我会安全的把你送出神策门。”

王明明试探的问他：“去神策门这条路我也不熟。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从这里向北走。你有把握送我出神策门吗？”

他开着车说：“昨天晚上我开车去那里，路上布满死尸车不好开。再向前站岗的日本兵不让过去，那边还在交战，打的很猛。

“我想去拍几张照片,他们告诉我，我的同行已经去了。我过了玄武门就回头了。你现在要去那边没有问题，我也想去那边看看。”

王明明说：“你熟悉道路我放心了。”

老梁说：“从这里出了安全区路上全是日本兵，他们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看见东西就抢。到处放火，无恶不作，

“现在南京城到处是火灾，遍地是尸体。当你看见那些兵正在犯罪，你一定会流露出不满，你会愤怒。

“为了你的安全，我要求你克制自己。我们没有能力制止那些罪行，我们要记住他们的罪行今后与他们算账。

“你不要忘记你在回家。我在送你回家。这是我们共同的任务，任何事情都不应该干扰我们去完成任务。”

王明明点点头说：“我已经见过他们的罪行，愤怒和眼泪已经埋进我的心里。我会按照你说的办。保持克制。”

老梁关心的说：“刚才你一个人在马路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找地方躲起来，太危险了,我看你已经很累了。。

“你急着回家，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安全更重要。何况你出了安全区到处是日本兵，我真替你担心。

“我这两天仿佛生活在野蛮的中世纪。他们对你这样的年轻妇女更是残忍！你会没命的。”

王明明喝过水身上舒服多了。她问他：“你是日本大本营的记者，是他们最信得过的人，你和他们为什么不是一条心

“他们知道你在帮助中国人你会没有命的。你帮助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你的同情心吗？”

他说：“你问的好。要说同情，也是同情。凡是有点良心的日本人看到眼前的情况都无法忍受。都会同情南京人的遭遇。

“这些作恶的日本兵，有一天他们醒悟了，良心也会自责。会回到南京跪拜亡灵请求原谅。

“我除了同情还有对这场战争的态度，日本政府发动的这场战争完全是一场侵略战争，非正义的战争。

“我们日本反对这场战争的人不是我一个人。日本在法西斯的统治下有许多反对战争的人遭到迫害。但是其他人仍然在战斗。

“我的两个朋友被抓去受尽酷刑，他们宁死不屈，他们誓死保护组织不出卖同志。最后被杀害了。我永远忘不了他们。”

老梁的眼里饱含对法西斯愤怒的泪水，心里充满痛苦。他坚毅的目光凝聚着反法西斯的力量。

王明明第一次听到一个日本人在反对自己国家的战争。她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同情中国人，为什么要反对日本政府的这场战争。

但是她欢迎这样的日本人，这样的人多了战争就打不下去了。她也感觉到他和他的朋友一样会有危险，她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同情。

老梁说：“我不应该向你说这些。为了我的安全我不应该向你讲这些，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应该让你知道。

“一方面是你刚才的爱国热情感染了我。你为了自己的国家命都可以不要。你叫我敬佩。

“另一方面是这两天日本军队在南京的胡作非为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要制止他们的罪行，但是我无能为力。

“我需要发泄，否则我的精神会奔溃。我需要战斗，另一种方式的战斗。我不吐不快，我情不自禁的说了这些。”

老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说：“我说了这么多的心里话，轻松了。我帮助了你，我现在心里很舒服。”

王明明说：“我虽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相信你是有良知的人。相信你正在与他们做斗争。相信你一定胜利。

“请你放心，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会像你朋友那样宁死也不会出卖你。”

老梁说：“我相信我的眼光，更相信我的判断力。我生活的环境练就了我识别朋友和敌人的能力,我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你。”

老梁看了一下表说：“到吃饭的时间了，你还有许多路要走，得吃点东西。我看出来你很饿也很累。”

王明明没感到饿，然而她的确很累。腿软软的抬不起来，腰也直不起来。她的脸上很烫,她清楚自己病的很重,她快要虚脱了。

是应该吃点东西,自己是在清晨四点钟吃的早饭,就在刚才喝了老梁的几口水。虽然不觉得饿,但是肚子里面早就空了。

再不吃东西怕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