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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回叛军败退养马城

却说平叛军攻占了娄山关，杨朝栋等叛军头领率领万余残余叛军向着娄山关西部的小水田方向败逃，叛军在小水田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匆匆出发，向着养马城奔逃。

经过大半天的急行军，队伍到了离养马场十余里的铜柱关，败逃叛军在铜柱关略作停留，沿着一条小溪前行至溪口，再沿着白沙河而下走了一段路，然后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走过一段石板铺成的古道，走向一座古老的城门，那就是养马城的东门。

海龙囤是杨应龙精心构筑的防御体系的核心，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山下的养马城、养鸡池、养鹅池、屯前喇叭水两侧高山上修筑的海云、龙爪诸屯形成了其第二道防线。在大娄山脉和苗岭西部的娄山关、三渡关、老君关、乌江关、河渡关、黄滩关、崖门关、落濛关等处构成了第三道防御体系。由于平叛军八路大军已经先后攻占娄山关、三渡关、老君关等多处关隘，叛军的第三道防线已经被打破。十余万残余叛军已经被包围在周围数百里的第二道防线以内。

养马城是播州以海龙屯为中心的山城防御体系中的一道重要屏障。说起来，这养马城的建筑还在海龙屯前面数百年。海龙屯是北宋宝祐五年开始建筑，而养马城却是唐代杨端修建的军用养马场，养马场规模巨大，可供养马数万匹。海龙屯作为军事城堡修建以后，出于军事需要，原来的养马场被改建成军事城堡，它就成了养马城。

养马城建在一处群山环绕的山巅小盆地上，城墙沿山脊而筑，蜿蜒曲折如蛇行，周围五里；山峦相接的低洼之处，则筑以城门，共六道，东一道、东北一道、西北一道、西南一道、东南一道、中南一道。城墙用条石砌成，石墙一丈七八高，墙体布满铁蒺藜。养马城是一处与周边的海龙屯、养鸡城、养鹅池等互为犄角的军事城堡，战略意义重大，所以杨应龙派两个侄儿杨虎虎与杨文文兄弟镇守。这杨虎虎与杨文文乃是杨兆龙的两个儿子老大和老五，老大生得虎头虎脑，身材粗大，腰粗膀圆，力大无穷，被称为播州第一大力士。学得一身功夫，因敬慕水泊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故而仿照李逵使用一把板斧。他曾经想给自己取一个绰号“黑旋风杨虎”，但是别人说他皮肤不黑，不像李逵，所以也就罢了。老五杨文文却生得身材纤细，细皮嫩肉，自幼爱好读书，把一部《孙子兵法》背得烂熟，谈起兵法战阵，往往侃侃而谈。杨应龙杨兆龙兄弟都把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未来播州的杰出军事人才，给杨朝栋当好军师。杨兆龙把他安排在老大身边，一来可以让老五给老大出出点子，参谋参谋，二来也可以让老五历练历练。

当杨朝栋与叔叔杨兆龙后妈田雌凤等人来到养马城东门外，杨朝栋有些踌躇，他不敢面见两位堂兄弟，他没有意思，他感到惭愧，爹把播州土司的精锐交给他，让他镇守播州北路自娄山关至离重庆府不远的綦城一线防务，让朝栋独当一面，谁知道杨朝栋不争气，自綦城失守，接着是金筑寨水牛寨等数十个山寨连连落入官军之手。最叫杨朝栋没有面子的是，自己曾经利用五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娄山关仅仅在一天时间内就被官军攻占，杨朝栋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杨朝栋叔侄正在踌躇不前，看见几个人从城门口飞奔而来，杨朝栋知道哪些人是来迎接他们。杨朝栋立刻摆出庄重的神态。看清楚了，跑在最前面的是杨虎虎和杨文文两个堂兄弟。眨眼间，杨虎虎和杨文文已经到了面前。

“爹……”杨虎虎和杨文文同时呼唤。

杨兆龙没有与儿子相见的激情，而是阴沉着脸，嘴巴做了一个动作，示意兄弟两看朝栋哥。兄弟俩把目光转向栋哥，同时叫一声：

“栋哥……”

杨朝栋立刻显出满脸忧郁，低着头不说话。两位堂兄弟知道栋哥吃了败仗心情不好，本来想安慰几句，但是他们知道安慰没有用，脸色也都难看起来。忽然杨虎虎大声说：“日他娘，要是他们来攻打养马城，老子跟他们拼了！日他娘，老子的板斧不是吃素的。”

“兄弟呀，没用的，没用的。要是以前，兄弟那把板斧可是厉害，但是现在，人家有了枪炮，搏杀功夫没用了，没用了。原来你们栋哥也认为自己这把六十二斤青龙刀可以大显神威，虽然比不上关云长，但是在当今播州也敢称第一大刀。谁知道……”杨朝栋说着无力地摇头。

杨文文看到栋哥心中难受，也想讲出一番道理以鼓舞栋哥，于是说道：“栋哥也不必太消沉，孙子云，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当年刘邦派大将韩信和张耳率军攻打赵国，赵王歇和大将陈余率二十万大军在井陉口迎战。陈余不听谋士李左车的建议，与韩信硬拼，韩信故意在河边列阵，士兵们背水一战，越战越勇，然后派兵轻取赵军大营，杀死陈余，活捉赵王歇。战争是最为复杂多变的，如今官军虽然一时得势，播州虽然遭遇一些失败，然而最后胜利属于谁，目前尚难预料，栋哥何必如此泄气？”

杨朝栋心想，你小子纸上谈兵，说得轻巧。但是现在到了这个局面，杨朝栋也没心情讥笑小弟，仍然阴沉着脸不说话。杨虎虎心中急躁，说：“好啦好啦，不要在这里唉声叹气的，走，进城去喝两杯提提神。”于是杨朝栋跟着堂兄弟向城门口走去。

一行人走到城门口，杨朝栋停住脚步，看着城门口的那副对联发呆了，那副对联写的是：“养马城中，百万雄师擎日月；海龙囤上，半朝天子镇乾坤。”杨朝栋心想，老爹这幅对联牛皮吹大了，“半朝天子”，我们播州再说也只是大明朝西南部的一个土司，地域不过是大明朝极小的一部分，而老爹却自吹“半朝天子镇乾坤。”你自吹“百万雄师擎日月”还可以，你自吹“半朝天子镇乾坤”就不行了。这样的牛皮是吹得的？如果你的对手向朝廷报告，说你有当皇帝的野心，或者说你企图与朝廷分庭抗礼，你说得清吗？也许那些诬告你反叛朝廷的人早就把这幅对联告诉给皇帝爷了。老爹呀，你也太不小心了。”杨朝栋想到这里直摇头。杨文文注意到栋哥的表情，问：“栋哥，又在想什么呢？”杨朝栋没有回答，而是生硬地说一句“没想什么，走。”于是大家进城。

要知道下面又有什么事发生，且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