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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纪纲还是走了过来。

虽然他也很尴尬，毕竟从小到大，纪纲一家对纪无存怎么样，那是连周围的邻居都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只要想到女儿的未来，他还是走了过来，“阿……”吐出一个字，下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直到见到纪无存把脸转了过来，才终于狠下心来，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阿存，恭喜呀，恭喜你成为火云门弟子。”

辛梅也走了过来，只有纪若兮到底年纪小，脸皮薄，站得远远地看着。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怎么欺负这个堂弟的，也没有健忘到会忘记就是在刚才，自己还在赶他离开这场生日晚宴，她实在厚不下脸皮走过来，不过她也不会阻止父母过来，她实在太想进入宗门继续深造了，她想求仙问道，长生不死，而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就这样匆匆百年过去，化作一掊黄土。

纪无存也是憨厚地笑着，称谢道：“我从小没了父母，还要多谢大伯和伯母的悉心栽培，不然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是呀，如果没有纪纲一家从小的苛刻对待，十三岁赶到老屋的“栽培”，他怎么能在十八岁这样一个大多数孩子还不谙世事的时侯就历经风霜，心思机敏，又怎么会为了生计而研发出拼接视讯的技术从而被火云门看上收入门中？

这都是纪纲一家“栽培”得好。

看纪无存恭恭敬敬，并没像预想中那样冷眼相对，纪纲心中一定，辛梅见状，本来很是尴尬却强堆笑容的脸孔立刻舒展，笑容也愈发灿烂了，就跟盛开的菊花一样，连声道：“我从小就一直说，我这个侄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看吧，我没说错吧？进入火云门啊，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特别是这么年轻就进入了火云门，将来肯定是一个大修士！”

不远处的几家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纪纲家的邻居，纪纲家的那点破事，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口中说着“我从小就一直说我侄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女人，曾经说到他们耳朵都起茧子的话可不是什么“我侄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而是“这个杀千刀的天灾瘟星怎么还不死”。

纪无存自然也知道辛梅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满脸带笑，连连称是。

他这边好像脑残了一般没反驳辛梅的话，旁边的顾青青倒是先开口了。

“刚才好像还有人赶他走，还骂我狐媚子呢，”然后很是惊讶地看着辛梅，“这位大婶，那个人跟你长的好像呀！”

辛梅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纪纲也很是尴尬。

王明城和秦典对视一眼：看来调查资料里说的没错，纪无存和纪纲一家的关系，何止是不好，简直就快到闹僵的地步了，偏偏纪无存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面带笑意，和纪纲辛梅两人其乐融融，一点都看不出来芥蒂。

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最后还是王明城开口了，“青青，不要胡闹。”然后对辛梅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见怪。”

辛梅立刻说：“哪里哪里，青青小姐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我看着很喜欢呢。”

“喜欢个屁。”

顾青青小声嘟囔，但是这个小声却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勉强听到，辛梅自然也听到了，可是面前这个小狐媚子又不是她能够得罪的，再说自己的女儿将来也有可能进入火云门，这么算来，这个顾青青有可能成为自己女儿的师姐，那就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了，于是她更加尴尬了，心里把纪无存和顾青青咒骂了一遍又一遍，却还要强撑着笑脸。

王明城自然也听到了，却当作没听到，和纪纲聊了两句，看在纪无存的面子上，秦典也和纪纲辛梅寒暄了两句。

就算当年最风光的时侯，纪纲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秦家家主这样的角色，今天因为纪无存的关系，倒是大为风光了一把。

之前的蓝其昌地位比起秦典来只高不低，不过蓝其昌是来找事的，只给他丢了面子，可不想秦典这样客气，这可给他大大长脸了，一时间倒忘了尴尬，也是容光焕发，兜了半天的圈子，直到自己的婆娘在一旁用手拱自己，他才想到了现在过来的目的可不是来寒暄的。

“那个，”纪纲看了看王明城的脸色，大着胆子说道：“王仙师，不知火云门可还需要生员？小女纪若兮即将从江都学府毕业，如今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各项功课都学的不错，全是优秀，单论功课的话，足可进入整个江都学府前十。”说到这他很是骄傲。

“哦？”

王明城微微皱了一下眉，马上又松开了。

刚才他进来的时侯自然也看到了那横幅，知道纪若兮如今二十二岁了，二十二岁修到炼气七层，这个成绩或许在江都学府来说确实不错了，不过以秦晟那种二十四岁炼气九层的学生，他们火云门都不想收，这二十二岁炼气七层未免也太糟了吧？

特别是听纪纲所言，纪若兮功课在江都学府也只是前十罢了，这同时也说明了她可不像纪无存那样，在某一门杂类上有极强的天份。

二十二岁炼气七层，功课优秀，这样的学生，距离火云门的收徒标准可是差得颇远呢。

“明年的十月，是火云门大开山门收徒的日子，如果令千金对我们火云门真有兴趣的话，那么可在那时前来。”

他这相当于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纪纲自然也听出来了，口中有点发苦。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确了，他本想就此收口了，但是辛梅的小动作，还有背后不远处女儿期盼的目光，都让他又一次厚起了脸皮，看向纪无存，“阿存……”

纪无存微笑着看着纪纲。

面前这个以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甚至都已经有了一些白头发的可怜老人，和小时记忆里那个满面严肃，如同一座冰山般足可令他幼小的心脏惊颤不已的中年男子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他想到了小时候，纪纲面对女儿时的宠溺和面对自己的不耐烦，他想到了每次吃饭的时侯，纪纲一家坐在客厅里吃饭，而他只能在他们吃完饭之后在厨房里吃一些剩饭剩菜，顺便还要把厨房收拾干净，他想到了十三岁的那一天大雨倾盆，他被赶到了老屋，然后发烧了七天，每天烧得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些事组成了他之前十八年的人生。

最后他看来纪纲两眼，却地对着远处的纪若兮喊道：“堂姐，你不过来吗？”

纪纲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