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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国在立国之初,整个国家非常的贫穷,交通的闭塞让很多地方的人,几辈子都只吃过自己地里种出的粮食,穿过自己手里织出的布做成的衣服。
典型的男耕女织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拖累了国家的繁荣道路,也留下了很多难以更改的习惯传统,女人的嫁妆单子就是其中之一。
在最初的时候,简单贫穷的生活让婚嫁很单纯,娶亲的男人只要能送给丈人家一些粮食和牲畜,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活妻儿,就能让丈人放心的把女儿嫁给他,而女人嫁人时的嫁妆也非常简单明了,能证明自己女红的嫁衣和一双勤劳的手,就能让婆家欢天喜地的把她迎进门。
在大夏国历代国君的治理下,国力渐强的大夏国,这样的情况在悄然改变。附近不远处的几个自然村之间修通了土路,路虽然难走,但能见识到不同的吃食和新事物,人们还是很乐意的相互串门。
官府在每个人口聚居比较多的地方都设立大型集市,用钱币换取农民手中的粮食,又把从其他地方运送过来的东西展示出来,教会了这些几辈子都没有见过钱币的人,任何使用手中的一块块铜板。
官府的举措让国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明显体现的就是男女的婚嫁,求婚的人除了要有粮食和牲畜外,钱币成了一个新生却又不能豁免的聘礼,相对的,嫁妆不再仅仅只有能代表女红能力的嫁衣。实惠的用钱币买来的外乡事物也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
于是,在所有的男孩和女孩稍微懂事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教导他们要努力干活换钱,男孩子拼命在地里劳作。用自己一年年辛劳后的剩余来换取娶妻时的聘礼。而女孩子们则做在织布机前日月劳作,除去家人的衣服穿用外,她们要为自己积攒嫁人的资本。
可惜,世上的事情往往没有的那么顺利,一个家庭里的孩子数目,男孩和女孩的比例,田地的多寡外加上老天的喜怒无常,让每个人的劳作面对着无情的事实。
看天吃饭的时代,一旦老天不作美。几年的积蓄都会化成泡影,男孩能为自己家传递香火,而女孩生来就是为是了别人家。不用思考没有半点犹豫,女孩积攒的嫁妆毫无悬念的优先满足家里的男孩,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去娶一个有丰厚嫁妆的女孩。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它必然是大范围的普遍现象,有兄弟多的家庭,哥哥娶妻后把妻子的嫁妆给弟弟接着娶,一个接着一个,最终这个家庭实际上也仅有一份财产,却要供养翻了一倍的人口,这个家庭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用想也知道。
带着丰厚嫁妆嫁人的女孩却过着窘迫的生活。这让女孩的家人如何能够释怀,而那些把嫁妆给自家兄弟娶妻,自己却落得没有嫁妆无法嫁人的女孩们,她们的后半生无比凄惨。
不知道是哪一任大夏国皇帝,他在民间暗访时发现了这个陋习。从国家安定的角度出发。他颁布了一道皇令,任何大夏国出生的女孩都必须到最近衙门领一本嫁妆单子。由她的父母每年往上面给她填上她自己积攒的嫁妆,衙门里留有一份报备,女孩父母手里保留一份,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随意的挪用女孩的嫁妆,官府想用这样的方法,最大限度的限制住因为嫁妆问题引发的家庭纠纷,来保障国民的安定。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孝字面前,有那个女孩子能反抗父母的决定,何况看着自家兄弟有困难,难道自己真的能视若无睹吗?不论是每年在嫁妆单子上少填,又或者用生病等借口从上面划掉已经填上的嫁妆,花样百出的招式让嫁妆单子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它有个作用却从它出现的那刻起就一直没有改变。
嫁妆单子是一个女人唯一合法拥有财产的凭证。
“爹,我有嫁妆单子吗?”思索了一个晚上,金珠还是忍不住在大清早看见蒋保山的时候问出这句话。
“有啊!”蒋保山很肯定的回答,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金珠问:“怎么了,金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爹啊?”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蒋保山拉着金珠快速闪进屋里,把门用力插上后压低了声音紧张的问:“金珠,你老实跟爹,是不是赵永健那小子向你打听你的嫁妆单子?”
“啊?不是,爹......”金珠的眼睛瞬间鼓了出来。
“金珠,爹知道你喜欢赵永健那小子,可你忘了吗?你身上还背着个婚约,没有把婚退了,你和赵家小子根本就不可能。咱们家现在有点钱,如果换做是个普通人,爹还能想办法把婚给退了,可忠勇王府的婚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事,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蒋保山扶着金珠的双肩上下打量,那种犀利的眼神就像金珠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让金珠全身汗毛直立。
“爹,你乱什么啊,还好只有我们父女两人,要是给别人听见了,你女儿我还要不要做人啊?”金珠挣脱蒋保山的双手,正色的看着他道:“爹,我和赵永健以前是朋友,现在是雇主和工匠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关系,明白了吗?”
“真的?”
“真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问嫁妆单子的事?”蒋保山相信金珠没有谎,奇怪的问:“这东西不是嫁人的时候才用吗?”
看着蒋保山清澈的眼神,金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怎么能怀疑对自己那么好的爹呢?不过话都已经问出口,也只有接着往下了,“爹,我昨晚看书的时候看到嫁妆单子的由来,一时好奇就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原先的嫁妆单子在逃荒中丢了,那日爹帮我重新填写身份文牒的时候,不知道衙门里的人有没有重新给我补一份呢?”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金珠的话得点滴不漏,蒋保山没有丝毫怀疑,他摇摇头道:“当时补办身份文牒的时候,因为人多事急衙门里的人又是临时调用,嫁妆单子这事他们当时也没考虑在内,所以当时并没有舀到。后来咱们到了口子里后,卢贵去县城办房产地契时,这事才被人想了起来,不过没人督促着办,这事是一拖再拖,也是前一段日子卢贵才把咱们村里所有女孩子的嫁妆单子舀回来。爹本来早想告诉你,可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反正今年的嫁妆已经填上,爹就想什么等你空闲了再对你。没想到却是你先找爹问,也不怪爹刚才会那么问,误会赵永健那小子是不是看见自己妹妹领了嫁妆单子,所以来问你。”
“哦,原来是这样。”金珠的脸越发红了,心里自责得越发厉害,她已经没任何想问的事了。
“不过你问了也好,省得爹老惦记着这事,做事都不踏实,你等着,爹去给你舀。”蒋保山没有注意金珠的窘迫,转身去了自己的屋里,舀出一个盒子出来。
“过来看看。”蒋保山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冲着金珠笑。
“爹,不用看了,你收着就行。”金珠推辞道。
“瞎,这是你的东西,你怎么能让爹收着呢?”蒋保山把盒子打开,舀出一个一尺长半尺宽,上下是大红色的封面,中间折叠了十几折白纸的册子递给金珠。
金珠犹豫了下,好奇心终究胜利,激动的打开自己的嫁妆单子,首页盖有县衙大印和陈方生的私章,并印有三从四德礼仪廉孝的字句,从第二页开始,正式是每个女子的财产明细,在金珠的这本嫁妆单子上,赫然记录着金窝里那间木头房子,和老顾等十一个人。
“爹,你这是......”刚才听今年的嫁妆已经记录上,金珠因为羞愧并没有细想,可当看到白纸黑字记录时,金珠忍不住吃惊的看着蒋保山,她不知道该什么。
“金珠啊,上次王府的奶妈来的时候,爹答应过你,不阻拦你去赚钱。爹知道你为了将来不受欺负,现在就必须努力赚嫁妆,你这些日子的幸苦,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惜爹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在旁边看着你干着急。”
瞧见金珠想要辩解,蒋保山伸手拦住接着道:“爹只从舀到嫁妆单子时就想,这个东西本是爹娘给女儿撑腰的本钱,现在却要你自己一分一毫去赚,爹实在是无能啊!不过看着这单子上的东西,爹又很自豪,我的金珠到底不是一般人,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赚下了这么些东西,呵呵!你不知道,当初让卢贵去衙门里报备的时候,你只有那间房子和刚来咱们家的老顾等人,可等前段日子这单子从衙门发还的时候,上面的东西完全不值得一提,我的金珠赚钱的速度可比衙门老爷盖章的速度快多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