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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醒来的时候,屋外很吵。
他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扯动了胸腹间的伤势,有些痛,也因着痛很快地清醒过来。
他昏过去的时候还在关渡城的城墙上,现在是……转眸四下看去,很熟悉的环境,他回来了?
脑海中蓦然想到了什么。
郎君呢?
屋外更加吵嚷了,似乎有不少人,黎夏想了想,挣扎着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
“说了三日后迎亲,你们现在来做什么?”席延挡在门外,面对着一众穿戴整齐的小厮。
人模狗样,席延在心里暗骂了句。
“让开!都给小爷让开!”一声嚷嚷从人群后面传来。
人群应声分开。
魏显是被抬来的,然而他好似一点记性都没有,明明上一次被教训得很惨,这一次却依旧没有丝毫觉悟。
望了眼凶神恶煞的席延,魏显得意地笑了笑:“这一次,你们可不能拦我。”他很不要脸地笑了笑,“这桩婚事是王上亲口赐婚,你们若还敢拦我,便是抗旨,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说到最后,魏显挑衅地冲着席延笑了笑。
“今日,我可是来下聘的,王上亲自赐的婚,我可不敢怠慢。”他四下张望了下,“我家夫人呢?落月呢?”
席延咬牙,依旧拦在门口不动。
“就算王上有令,我也不会让你进去,聘礼留下,你可以走了。”
“呦!”一个小厮上前推了推席延,“还是那么横啊!前几日你不是很嚣张吗?有本事你再打我们一顿啊!”
席延沉眉,一声不吭。
他不能动手,有丹王的圣旨在,他若动手定然会让魏显他们抓住把柄,而魏莫言等的就是他们露出破绽,好一击而中,彻底打垮荆府。
魏显冷哼一声,正欲让小厮推开席延冲进去的时候。
一道身影落入视线中。
“夫人!”他大声望着南宫落月喊道。
南宫落月依旧步履轻盈,波澜不惊,一点一点地走到近前。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魏显缠着绷带的右臂上。
“你,当真要娶我?”淡淡挑眉,南宫落月问道。
魏显淫亵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南宫落月轻呵了一声。
“那落月还有一问。”她的目光轻轻凝了凝,“敢问……魏郎君,怕死吗?”
一句话陡然间让温度凝了下来。
魏显面色青白:“落月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落月轻颔首,做思量状:“只是想知晓,魏郎君值不值得落月倾心相待,世人言,生死相许,若是在落月与生命之间,要你做出选择,你要如何去选?”
魏显闻言,面色却松了下来。
小娘皮,和我玩这一招?想这样就逼我放弃?小爷我才不是吓大的!
魏显作痴心状:“若能得南宫姑娘倾心,死又何妨?”
南宫落月笑了笑,转头望向席延:“自是这般,放他们进来吧。”
席延怔了怔:“南宫姑娘?”
南宫落月轻颔首:“照我说的做。”
“好。”席延应道。
黎夏望着一院子的人,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
席延转头间望见黎夏,犹豫了下走了过去:“你醒了?”
黎夏点了点头:“郎君呢?还有,”他望向魏显,“这是怎么一回事?”
席延叹了声,索性将事情的因由对黎夏说了遍。
“真是欺人太甚!”黎夏咬牙,“不行,我绝不能让南宫落月嫁给姓魏的!郎君不在,我怎能让他们这样欺辱我荆府!”
“你想怎么做?”南宫落月走近,淡然瞥了黎夏一眼,“你又能怎么做?”
“我……”黎夏怔了怔,咬牙忿忿道,“我去杀了他!”
南宫落月愕然,旋而禁不住轻笑,目光幽幽落在黎夏面上。
“真巧,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微笑道,“我可以嫁,但能不能娶到就看他的命了。”
黎夏目光晃了下,惊讶地望着南宫落月,一时不知作何应答。
“不过呢。”南宫落月轻轻在黎夏肩头拍了拍,“这件事用不到你去做,我会做得干干净净,一点差错都不会有,在这世上,杀人是一门技术,刚好,我在杀人一道上浸淫已久。”
黎夏怔住:“看来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床上躺着去吧。”
席延轻笑了声。
“我在厨房里煮了锅狗肉,我去看着锅。嗯,看锅。”
凶残,太凶残了!
不过……干的漂亮啊!
“落月呢?”内堂中,魏显得意地喊道。
南宫落月轻轻揉了揉脸容,换上最得体的笑容,朝着魏显走去。
杀人是一门技术,而这门技术不可或缺的一点,就是伪装。
她一向可以做得很好。
魏显抬头,便看见南宫落月带着如春风般温润的目光走了过来。
……
……
一路,策马驰骋。
三日后,清晨,红蔷城已然在望。
荆长宁勒马止步,轻扬唇笑了笑。
她回来了呢。
刚下马,荆长宁听见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叫了声。
“哦,饿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呢喃自语道,“唉,好怀念萧嵘给我准备的一堆吃的哦。”
说着,唇角攀上一抹如水的温柔。
“算了,先去找个地方吃上一顿。”
红蔷城清晨,最好吃的应该是东巷里的葱花面,再加上两个清亮亮的荷包蛋,想着想着,荆长宁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行动有的时候是可以比脑子快的,尤其是在面对吃的的时候。
荆长宁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东巷。
面前,是一个面摊子。
卖面的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夫妻,偶尔还能看见他们七八岁的小女儿。
荆长宁对丹国很熟,熟到能认清每一个人。
“苏姐,给我一碗葱花面。”荆长宁舔着嘴唇眨着眼睛,伸出两只手指,“加两个蛋。”
妥妥一副饿惨了的馋猫样。
那裹着蓝花头巾的女人憨厚地笑了笑:“好嘞!马上就来!”
荆长宁托着腮,一本正经地嗅着空气中葱花在油中爆开的香气。
耳边却忽的传来一阵不合时宜地声音。
“你说那荆长宁也真是可怜!”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叹道。
荆长宁僵了僵。
低头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我可怜吗?
转头,她望向那个小姑娘。
“荆长宁是谁?他哪里可怜?”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