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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出阵入阵
“你怎么来了”被热情的白头用两只厚实的肉掌捧着舔了个满脸的谈笑此刻才算真的欢喜,有了几分笑意。
白头嗷嗷兴奋地叫唤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直往人脖子根蹭去。
谈笑被逗得脖子痒,于是揉了揉它的大脑袋然后一把推开它道:“别玩了,你怎么会来?”这话倒像是在问一个人类。
白头继续嗷嗷叫,估计恨不得自己能开口说人话。然而到底它还说不了人话,于是两只后腿压在谈笑身侧,前身直起来冲着桌上可怜兮兮扑扇翅膀的傻鸟咕咕吼了几声。
咕咕委屈地抬起翅膀遮住脸,遮了会儿又似有不甘地把翅膀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对儿小金豆子眼。
谈笑难得呵呵一笑,寻着空子爬起来抱过咕咕亲昵地用鼻子触了触道:“小家伙,是你找来的吗?”
咕咕受到了鼓舞,咕咕叫唤着挺直了胸脯,自觉威武高贵。
白头不满地从喉咙里咕噜咕噜了几声,一尾巴扫过来要扫开咕咕,不料咕咕与它相处时日长了,再傻也学精了,所以它眼角刚瞟到一黑白条纹物边立刻展开翅膀飞到了谈笑的肩膀上,并且还很聪明地紧紧贴着谈笑的脖子,用两只翅膀环抱着,然后才敢低调地用叫声表达了自己的得意。
白头的尾巴轻轻扫过了谈笑的手背,它狠狠瞪了咕咕一眼,来回走了走,前肢直立坐到谈笑面前,尾巴沿着身子卷过来,尾端一动一动的。
谈笑这才发现白头似乎长壮实了不少,那碧蓝色的虎眼也更加清明漂亮。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头的耳朵,白头便偏着头拱上来想要她摸摸它的头,挠挠它的脖子。
谈笑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到酒水流淌的桌面,惊异地看到那酒水似乎流不完一样,酒香四溢沁入鼻端,可她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受到影响,也并不觉得这香气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谈笑微微皱眉正在沉思,白头却蹿过来一只前肢踩着石凳,就要用尾巴扫开仍有酒溢出的酒杯。
谈笑的心突然紧了下,握住它的尾巴道:“不要。”话说出口,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头鼻子呼着气,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桌上的酒,突然似乎很生气地瞪着酒杯子,龇牙咧嘴着蠢蠢欲动,转而又拿眼睛去看谈笑。
谈笑摸摸它的头,伸手去扶起杯子,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杯子像是黏在桌上一样,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扶不起来了
空气中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谈笑陡然感觉到逼近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似乎并不是司羽烈的。
如果这是一个阵,她与司羽烈都在阵中,现在甚至白头和咕咕也在阵中,那么又来的是谁?是什么?
来者不善。
白头一口咬住谈笑的袖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上,很急切地想走。
谈笑还想搞清楚那再也扶不起来的杯子是怎么回事,一时没有反应。
白头于是更加急切地轻轻咬着她的手往外扯,尾巴卷上谈笑的腰就要扔到自己背上去。
压迫力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大,来者似乎在毫不犹疑地朝着目标前进,而这个目标就在她这里,或许就是这张石桌。
“嗷呜嗷呜”白头急得不行。
谈笑咬咬牙,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沿接了些酒水收起来,这才决定离开。
巨大的张力长了眼睛一样朝四周开疆扩土,谈笑要驱剑已来不及。白头蹲下身子用尾巴催促着谈笑坐上来,驮着她朝天边的流云奔去。
风疾若刃,谈笑在半空中回头去望,白石屋静静守在那里,与那石桌一起渐渐变小,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拉着一个灰布衣的人迅速出现在石桌旁,正看着桌面。
谈笑突然想起来那灰布衣的人打扮得很像之前和司羽烈进酒馆时迎客的小二。她刚要看得更仔细点,那黑衣青年却猛地抬头看过来,狭长眼犀利如刀,眼睛看过来时顿时有一股劲气追袭而来,那逼近的速度快得让谈笑脸颊生疼。
天边的流云在瞬间变幻涌动,一星微弱的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白头嗷呜吼了一声,朝着光点扑了过去。
谈笑将咕咕抱在怀中伏低了身子紧搂着白头,顿时感觉到强烈的被剥离感。仿佛有千只万只手从她背后抓过来要将她拉下去,又仿佛有千只万只手在她身前推着她不让她前进。她没有与白头贴紧的地方仿佛被金属利器贴着皮削过去,狂风乱作,逼得她下半身脱离了开来。
谈笑心中无比紧张,她死死抱着白头,手狠狠抓着白头的皮毛,她有一种预感,如果此时她放手了,恐怕就要被掀下去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了。
邪予顺着鬼婴的目光望去,怔愣了两秒,惊呼道:“啊他……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抱着一只畜生的谈笑被狂风甩到一边,却也险险地破云而去。
风平云静,鬼婴低头看着桌上玉杯横卧清酒流淌的模样,脸上阴晴不定。
“他们破阵了?”邪予不可思议地看着天上,“他们怎么知道阵眼在那里?”说到这里,又想起鬼婴来找他的原因,不禁瞪大了眼,“你该不会说是他吧?
鬼婴脸色更黑了,不答反道:“这不是阵。”
“什么?你糊涂了不成?”邪予鄙视地看着他。只因忘生酒忘生阵,今日也不是第一次。
鬼婴踢了他一脚,“你才糊涂了,阵破则景破,你瞧瞧这里可变化了?”
邪予收回目光看了看石屋,看了看石桌,陡然也变了脸色。是啊,如果谈笑他们寻着阵眼成功破了阵,这地方怎么会还在?这酒怎么也一直流着?
“那这里是……”邪予心中隐隐有种情绪,他还不能确定。
鬼婴嘴角扯了扯,“恭喜你,又回来了。”
“那是不是……”邪予先是愣了下,然后惊喜地跳起来。
“不是,不要问我为什么,这阵并非创于我手,我不过是个摆阵人。”说着似有怅然地伸出一根手指从玉杯上抚过,突然发现这白玉杯上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鲜艳细小的红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果他们没有破阵……可是他们怎么会破阵?难道真是找到了?可是怎么会?上谕……”邪予在一惊一喜一失落下也有些乱了神经,说话颠三倒四。
鬼婴看着那红痕,“此阵只是试阵,往日过不了的人便要葬身于此,身死则阵破。今日却是出了不少意外。其一是居然有一只畜生入了阵。这畜生如何能入这里来?其二是居然有人出了阵,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怎么见识过这种阵?即便是听说过,又如何能轻易出去?其三是居然让我们又回来了这里……”鬼婴的目光很复杂,那目光里糅杂了许多情绪,这些情绪最终一点点沉寂,一点点深藏,不留半点痕迹。
“试阵是前阵,阵中有阵,一息动而全阵非……”鬼婴抬头看天,表情有点古怪。
“这……这是什么意思?”邪予听得晕乎。
鬼婴抬头望着石屋,石屋门旁的一块砖石上显出竖着排下来飞扬嚣张的四个字:醉醒忘生。
到底是不是?
“他们没有出阵,却恰好是入阵了。”
“还入得什么阵?”
鬼婴却不答,转身走出庭院道:“不知道,至少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喂喂,你别走,这里怎么办?”
“不怎么办。”
“你走什么啊,我们好不容易回来……”
“你喜欢自己留下来。”
“哎哟,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站住……站住鬼婴老子废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找不到人你就等着跟那些你看不起的凡人一起轮回吧老子祝你轮到畜生道去”
鬼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啧啧,不容易啊,小二子也开始有想象力了啊,我就好奇啊我要轮到畜生道,你会轮到哪里?你说你,何必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啧啧,你可真是聪明……”
邪予听罢,差点没气得头顶冒烟,咬咬牙很不甘地跟上去,“你到底干什么去?”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瞧瞧看看。”
“那那两个人?”
“一个怕是活不成了,另一个嘛,若他不是,自然也活不成。”
“奇了怪了,真是邪门,邪门啊。”
鬼婴停下脚步,“或许……”刚开个头,瞬而又抛开心中念想,道了句:“都是缘法。”说罢他又走了两步,低声道:“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们。”
而正中缘法的谈某人坐在白虎身上心惊肉跳地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静立的妖兽,不禁觉得一瞬间血液倒流,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千只妖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妖兽特有的腥臭味弥漫在天地之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巨大的力量悬殊之下,谈笑变了脸色心中惊跳也是十分正常。
只是她总不能一直坐在白头身上就这么看着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