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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年,又是风云变幻的一年。
没钱只剩下一条路,继续借贷。陈安一狠心,不仅军政府的二千九百多万银元全部向北方银行借贷,而且将本来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军费支出也开口向克劳泽贷款。连同民国二年的债务,陈安一口气从北方银行借贷了近五千七百万银元。
克劳泽胆战心惊地签署了贷款协议,陈安在民国三年最多只能归还七百五十多万,刚好可以还掉一个零头。如果有人将北方银行如此巨额债务捅了出去,银行立马就要倒闭,偿债率实在太低了。
这还没完,陈安终于下定决心,聘请中外水利专家在白龙江上游截江筑坝修建大型水电站,准备彻底解决能源匮乏的问题,军费支出已经大到无法支撑的地步了,必须全力扩张新的财源。
按照水利电气专家们的意见,至少可以修筑十万千瓦级的水电站,但是需要一千五百万的投资成本。
陈安转眼间就将这份报告,连同一张贷款协议送给了克劳泽。
到报告差点晕过去的克劳泽,直接扔掉手头上的工作,一股脑从上海跑回大本营,力陈水电站建设的不可行,因为不到可以还清贷款的前景,会最终拖垮北方银行。
陈安丝毫不为所动,坚持要贷款修建水电站,甚至克劳泽威胁要辞呈也不行。
苦劝无效的克劳泽,气得不行,很干脆地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给陈安。
顺手批了一个不准后,陈安叫虎子将辞职报告还给了克劳泽。
刚和莱恩到酒吧喝郁闷酒的克劳泽,哭笑不得地着这份不准的辞职报告,只好讪讪地收回到自己的口袋,把回阶州当做给自己放假好了。
七千二百万的巨额信贷,使得上去坚挺无比的北方银行,事实上成了建立在沙堆上的空中楼阁,已经到了负债的极限。
但是接到陈安订单的尼森公司就非常高兴了,尼森伯姆甚至欣喜地发电报给陈安,大拍了一通马屁后,非常干脆地表示,将从美国聘请专家帮助阶州建设白龙江电站。
还有彭英甲也是非常高兴的,又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开工,对于甘肃境内的经济发展有着非常大的带动作用。
远在迪化的杨增新,则三天两头一个电报发给陈安,请北方军尽快派兵占领南疆北疆各处要地,彻底掌控全疆,以对抗内部叛乱频发和俄国人屡屡入侵的危机。
思考良久之后,陈安给杨增新发去回电,正式明确将在民国三年夏季,派军进驻全疆,因为那个时候,虎子军械署下辖的三个汽车营就可列编出动了。到时候,第一批的预备飞行员也可以派出进行前出侦查,完全可以掌控进攻态势。
陕西延长机场,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杜保铭等人,侧头向赵寿山有力地敬了一个军礼,他们准备返回大本营了。后座上安放的是延长营因为车祸遇难,亦或是病故的弟兄骨灰盒,兄弟们都应该回到阶州,并且要在凌烟阁上留下应得的名字。
双翼机陆续冲上云天,盘绕延长油田一周后,转向西南而去。此时,正在飞机上的杜保铭和尉迟良,还不知道陈安已经正式任命他们两人为新成立的二个飞行大队指挥官,相当于团级军衔。这两名曾经出过状况的飞行员,反而是这一批飞行员中水平最好的两人。
陈安的空军正在加紧训练当中,七个中队除了一个隶属于大本营直辖,其余分别归二个大队管辖,而且每个飞行中队都辖有一个护卫机场兼地勤维护的步兵营。
东线三个主机场和三个前进机场,庆阳、兰州、肃州为主机场,各驻扎一个飞行中队和一个步兵营。秦州、凉州、甘州为前进机场,由主机场分别派出一个小队四架飞机和一个步兵连驻扎。东部集群飞行大队由尉迟良出任指挥官。
西线为三个主机场和三个前进机场,安西、迪化、伊犁为主机场,各驻扎一个飞行中队和步兵营,并分别负责哈密、鄯善、乌苏前进机场。西部集群飞行大队由杜保铭出任指挥官。
大本营主机场也驻扎一个飞行中队和一个步兵营,并负责阶州的前进机场。陕西延长实际上也是前进机场,却是由延长营自己派兵驻扎的。
一旦完成这个机场部署,兰州至伊犁一线将被彻底掌控在北方军手中,切断了南疆和北疆的联系,南疆的叛乱亦是非常容易平息的。这也符合当年左宗棠左军门先北后南的平叛策略。
目前而言,北方军的空军部队主要是用来侦查敌情,副驾驶座后面的轻机枪基本是个摆设,何况现在也根本没有这么多可以上天的飞行员队伍。
胡景翼和董振堂的塔城混成旅、邓宝珊和孙蔚如的迪化混成旅正式满编,沿着长长的西进大道,悄然向安西方向集结。高桂滋的兰山混成旅也满编,作为北方军的战略预备队。
虽然人在延长,赵寿山仍然兼任秦阶混成旅指挥官,只有一个步兵团和二个炮兵营,其中一个突击步兵营还在延长油田。李虎臣代理的泾原混成旅,也只有一个步兵团和二个炮兵营。
除了过显臣的西宁道山地步兵团,孙岳出任安肃道步兵团指挥官,加上还有单独驻守的宁夏道步兵团和甘凉道步兵团,以及大本营直辖的22毫米炮兵营,步兵的战斗兵员还有四十七个营。
因为改装汽车的大规模运用,以及铁路线的延伸,虎子的军械署除了一个直辖营,还将管辖三个新建的汽车运输营,以及扩编的三个铁路护卫营。
民国三年,静宁到兰州的铁路已经开通,正在开始实施兰州到古浪的铁路线施工。每小时五十里的机动,亦或是紧急情况下每小时八十里的速度,让北方军的调动,明显便捷了许多。即使是从兰州出发,赶到碧口,也只是两昼夜不到。这也是陈安决定将兰山混成旅当成总预备队的缘由。
同时,从碧口码头上岸的移民,源源不断地利用火车载运到兰州下车,充实到沿途各个道府,甘肃的总人口正在迅速扩充,更多的移民被统一组织起来,向着新疆进发。
正是借助于不断延长的铁路线,甘肃布政司和新疆布政司才不至于被庞大的移民狂潮冲垮,反而井然有序地调运人员和物资,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逐步向外扩张移民。
碧口火车站,一列火车刚刚到站。下来一位拎着藤条箱的年轻人,很是尴尬的表情,更是有些疲惫。
抬头了天上的太阳,长吁一口气,年轻人摇了摇头,走出火车站,寻找北方军驻在碧口的办事处。
办事处的值班室,一位军官正在使劲擦着皮靴,把靴子擦得晶光闪亮,就如同他的光头一样。北方军多的就是光头。但是拼命擦靴子的却没几个,这个是王洪巽。都是当年在英**舰上受训惹的祸,被那些严谨的英国佬们给练出来的。
卫兵把拎箱子的年轻人手中的介绍信接了过来,转身进入值班室,递给了王洪巽。
“什么玩意?”王洪巽满不在乎地打开介绍信,才了几眼,就飞快地站了起来,大叫道,“卫兵,卫兵,人在哪里?”
卫兵有些傻眼,马上指了指身后,年轻人正站着等回话呀。
王洪巽冲了出去,连忙敬了一个军礼,也不待年轻人回礼,直接抢过了他的藤条箱子,谄笑着说,“教官好,我都在这里等你二天了。”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说,“这位长官,我自己拿吧。”
王洪巽肩上的军衔标志是少校,年轻人所授军衔只是上尉,哪敢让他拎箱子。
顺手将箱子拎到左手,王洪巽右手一把搂住年轻人,不伦不类地笑说,“永昌兄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到这个迎接你的差事,总得让我拍拍马屁吧。”
年轻人,也就是徐永昌,顿时哭笑不得,迎接人的差事也要花大价钱?
王洪巽洛里啰嗦一大通后,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永昌兄弟,你坐的火轮怎么延误这么迟呀?”
徐永昌红着脸说,“我以为大本营在阶州,直接就上了去阶州的火车。发现不对劲,赶紧坐回来,又发现陈家庄是不允许没有许可人员下车的,只好再到碧口来找你们了。”
王洪巽楞了一下,差点笑出来,赶紧又忍了回去,“没事,先去游览了一下阶州也好呀。”
徐永昌,就读于北洋政府陆军部将校讲习所,民国二年冬以第一名毕业。
将校讲习所学制两年,师资甚强,中国教官均为陆军大学第一、二期出身,还有不少教学严谨、讲学精湛的德国等外国教官。德国教官丁克迈尔少校有时甚至带学员到德国驻华大使馆,将火炮拆开逐一讲解。
有次讲“连战术图上作业”,丁克迈尔少校说,“部队此际只有这两个布置法。”徐永昌听后,略加思索,马上举手起立,讲出第三种布置法。丁克迈尔少校思量一番后,宣布说,“部队此际,可采用徐永昌的布置法。”徐永昌因此一举成名。
徐永昌毕业后,本来应该分配到南京陆军预备军官学校,但是其认为自身需要进一步进修,辞未赴任,结果恼了陆军部那些官僚。刚巧袁大总统曾答应提供几名优秀毕业生给北方军担任中高级教官,陆军部官僚直接下令,要么到北方军任教,要么被免去军职。
无奈之下,徐永昌只能尽快赶到阶州赴任。
只是没成想,繁华的铁路货运、络绎不绝的移民人潮,差点让徐永昌晕了眼,稀里糊涂地就上了火车直奔阶州而去,闹出来一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