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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竹君把方雪芬领到了凌霄的办公室,凌霄若不是事先知道,根本就不敢认这位摩登女郎。胸前绣花的乳白色卡腰毛衣,暗红色的过膝毛呢长裙,黑油亮的长筒高跟皮靴,过去一直扎的马尾辫也改成了翻卷在肩上的烫发,还换成细框金属架的眼镜,显得俊美的脸庞更加清秀雅致。但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神气,再也看不到那个秀丽的学生妹了,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高雅俏丽的小小少妇,这与凌霄刚才等她们时回想的模样天地悬殊,看着笑盈盈走进来的俏佳丽,他急忙起身相迎时的心情很复杂,但绝对有对王晓刚更加嫉恨的心情。
方雪芬的变化还不只这些,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与过去大不一样了,进门后就调侃凌霄:“这就是我们凌大主任的办公室?不错嘛,挺像一回事嘛!”
他本来在方雪芬面前就觉得低人一等,这华丽的装扮,这更加漂亮的面孔,这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他更感到自惭了几分,起身迎接时向前两步都迈不来,脸色变红地答话:“不像、不像,一间破办公室而已。”
这很没水平的回答把两位女士逗得咯咯大笑,姜竹君笑过后说他:“今天我们凌主任为啥这么不会说话?挺好的办公室居然说成是破办公室,是不是好久没见方雪芬,现在见到人家这么漂亮阔气,就激动的说不来了?”
凌霄尴尬地呵呵笑了,方雪芬让姜竹君说得也有点脸红,轻轻推了她一把又笑嘻嘻骂她了一句。
姜竹君见凌霄殷勤地请她们坐到沙发上,她笑嘻嘻告辞:“行啦,人是给你请来了,你们谈吧,我还去单位上班呢,不像你们这些干部们能过上了礼拜天。”
姜竹君很热心地为凌霄打听方雪芬的情况,知道他们蜜月旅行回来后,等了几天让人家先休息好,然后才去找的,也没敢直接到王县长的家找,找到方雪芬的娘家留了个话。昨天,也就是周六下午,方雪芬到糖酒公司找了她,结果她先忙着问起人家结婚和旅行的事儿,这种事女人们一聊起来没完没了,直到快下班钱晓东来找她时,她才想起凌霄的事情,忙把跟方雪芬开起玩笑的钱晓东撵去叫凌霄。凌霄那会恰巧有事出去不在,她便与方雪芬约定今天上午找凌霄,并让钱晓东务必找到凌霄,通知他今天上午到单位等着。
凌霄和方雪芬把这说话不饶人的姜竹君开着玩笑送出去,返进来方雪芬笑道:“姜竹君也就配钱晓东那种油嘴滑舌的调皮蛋,他俩结了婚以后就热闹了,不是吵就是闹,你等看吧,肯定是那样。”
凌霄先请她坐到沙发上,然后坐在沙发另一头赞同地笑道:“你说对了,他俩就是相配,这就是所谓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吧。怎么样,新婚快乐吧?”让姜竹君闹了一闹,凌霄从开始那种不自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方雪芬羞涩地看着他笑道:“就那么一回事吧,你呢?”
“呵呵,我们还可以,穷人穷开心嘛!”
“嘻嘻,你现在挺会说话嘛,还穷人穷开心,我也不是有钱人啊。”她忽然咯咯笑起来,笑罢说,“真难想象,现在咱们都是结了婚的人了,真快呀。”
凌霄侧身正襟危坐,笑道:“就是,再一晃我们就是大叔大婶了。”
方雪芬被这话逗得咯咯大笑,而后笑道:“让你说得真怕,好像马上就老了似的。嘻嘻,不过也对,再过三四年,咱们可不都成大叔大婶了。”说到这盯着他,“哎,你也变多了,变得成熟了。”
凌霄闪躲了一下目光,笑道:“呵呵,结了婚不变也不由人,每天都在思谋着那些柴米油盐,想着怎么能养家糊口,不成熟不行啊!”
方雪芬又咯咯笑了,说他:“行啦,别无病呻吟了,你们俩人挣钱俩人花,装啥穷?好啦,先说说你想让我帮啥忙吧。”
凌霄讲了郑大伟答应把彩萍调回城,可遇到了一些困难,希望方雪芬跟王晓刚说一说,让王晓刚从中也出点力,这样或许把握更大一些。
方雪芬听后笑道:“郑大伟不是混得不错吗?这事他一个人就能办了,如果在让我们王晓刚出面,郑大伟会不会埋怨你啊?”
她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但她那句“我们王晓刚”凌霄听着刺耳,把准备好的话噎回去,干脆就把王晓刚和彩萍的事原原本本对她讲了。看样子她不知有这回事,开始还当有趣的故事津津有味笑眯眯地听着,听到王晓刚记恨彩萍不嫁给他,因而阻挠彩萍调回城时不笑了,眉头紧锁有了恼意。
凌霄的话音未落,她就气哼哼地说:“咋王晓刚是这样啊,人家有了对象不愿嫁给你很正常啊,记恨人家干啥?这是啥心态?我回去就问他,凭啥害人家?!”
“哎呀!你千万不要这样,你这样除了帮不了忙,还会坏事的。其实他这样做是能理解的,县长的儿子被一个乡里的普通女教师拒绝了,肯定觉得非常丢面子,手里正好有权,就小小报复一下,换了我也许也要那样做。这是我们男人的通病,别的可以不争,面子上的事非争不可,你不要怪他。”
方雪芬脸色缓和后笑了,问道:“是吗?你一会那样做?”不等凌霄回答又说,“真不理解你们男人,怎能这样呢?不行,我非得说说他,做人还是留有余地好。”
“快别这样,你这是成心坏我的事,早知你连我们男人这么点事都不能理解,我就不跟你说了。”
看他这么担心,方雪芬咯咯笑道:“你放心吧,我保证让他不再阻拦,如果再因为他你老婆调不回来,你拿我是问!呵呵,我就是说,也是跟他讲道理,又不是骂他?行啦,你明天就找郑大伟吧,王晓刚这边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凌霄大喜,忙谢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可你也没有能用着我的地方,我想感谢也不知咋感谢。”
方雪芬笑嘻嘻白了他一眼,道:“少客气吧,咱们同学之间讲这些干啥?再说这是我们王晓刚做得不对,你谢我干啥?好啦,这事就不要提了,我听姜竹君说你老婆长得很漂亮,这又知道连王晓刚追不到还气得要报复,一定是个天仙女吧?”
“嘿嘿,一般吧,差你差了一大截。”凌霄违心地恭维她,心里却想如果彩萍能穿上她这身衣服,比她还漂亮呢。
“咯咯,你这是夸我漂亮吗?”方雪芬笑得灿烂迷人。
凌霄认真地说:“你的漂亮是明摆着的,还用夸?你在咱们里女生中最漂亮是公认的!”
“嘻嘻,你瞎说的吧?那为啥咱班的男生没一个喜欢我的?”
凌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问道:“谁说的?谁敢这样说?不仅不是没一个喜欢你,而且是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喜欢你!”
这话方雪芬听得心里喜滋滋的,可却疑问道:“你是逗我开心的吧?那为啥三年高中我没收到过一张那种纸条子?”
这是方雪芬心中埋藏很久的疙瘩,高中毕业以后每逢和女同学们相聚,话题多是讲高中时那个女生收到那个男生的情书啦,连写得都是啥啦都揭露。可她好奇自己从来没收过这让人心跳的玩意,女同学们回答她的问话,虽跟刚刚凌霄说的一样,但没有从男生嘴里听到心里总是不太相信。可以前不能问男生,因为脸皮薄问不出口,现在结了婚问问无所谓了,以解心中之惑。
“唉,是因为你太漂亮,学习又太好,我们都自惭形秽有心没胆子啊!”
“我们?那时包括你了,你也喜欢过我?”果真是这样,方雪芬太高兴了,凌霄说的“我们”还让她特别兴奋。
凌霄脸红了,点头大胆地笑道:“不是也,是非常喜欢,而且从高一第一天入学见到你时,就开始喜欢了。”
方雪芬更加兴奋,镜片后的美眸灿灿生辉,俏脸变红羞涩地笑问:“你这是真话假话?”
凌霄马上郑重地回答:“绝对是真话!而且在念大专的三年中,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这种话放到几个月前他还未必能说的出口,此时刻意之下说的情真意切。
“真的吗?那你为啥不给我写纸条,你对我不应该有自卑呀?”能让班里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喜欢,方雪芬兴奋又激动,话音变得轻柔了,布满羞红的脸色更加柔和。
凌霄目光灼灼凝视着眼前娇美的佳人,慢言轻语道:“在你面前,我也同样自卑,主要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如你,尤其是数学,每次考下来都差你很多,为这我恨死自己了,骂自己是猪脑子,同时加倍努力想把数学成绩搞上去。可不知是天生的数学盲,还是心里压力过大,怎么用功都不管用,考试下来照样差你很多。高考就因为数学成绩不好,你上了本科,我上了专科,所以在你面前一直自惭形秽,哪敢给你写纸条子?”
听着凌霄这番情意表白,还有他这灼灼目光,方雪芬也动情了,很有情意地娇语:“什么本科专科的,都是大学啊,我这烂本科没啥可骄傲的,出来也不过是当个穷酸教员,我还后悔过不如考得差一点念个好中专呢。你看咱班几个考中中专的多数分到了市里,现在他们都很得意呢!”
“呵呵,就是,我也羡慕那几个家伙。现在想到报农专还真是失策,哪如报个好中专了?不过就是上了好中专我也不敢对你有奢望,你在我的心目中太高大了!”凌霄把话题又拉回来。
方雪芬心里很异样,低头躲闪着他的目光,不由地幽怨道:“那只能怪咱们的成绩都好了一些,如果都是考中中专的成绩就好了。说真的,如果希望有人给我写情书,咱班里就希望你给我写。唉,只能说明咱们俩没缘分,只能做个好同学好朋友了。”幽怨地叹息罢站起来,她展开笑颜向凌霄伸出了白皙漂亮的小手,笑容里饱含柔情,“凌霄,啥话都别再说了,你的事我肯定能办好,祝你家庭兴奋,握个手我就走了。”她这是感念凌霄曾经喜欢自己,想稍稍表达一下心意。
凌霄站起握住她的手,笑道:“好,也同样祝你幸福!”在方雪芬点头要抽手时,他忽然关切地说,“你的手真凉啊。”
“你的手真暖和啊。”方雪芬笑眯眯地含羞回应道。
凌霄一下把她的手捂在胸上,凝视着她,深情又亲切地说:“雪芬,就像你说的,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同学好朋友吧!夫妻可以变心离异,我们的同学情、朋友情永远都不会变的!你是我永远最知心的朋友!咱们的友情要天长地久,好吗?”
方雪芬的身子如电击般地微微颤抖起来,这是友情表白吗?为啥听着好像爱情盟誓般地让她激动,她激动地眼里闪出晶莹的泪花,情意深深地点头回答:“一言为定!那种缘分只能期待来生了,此生我会把你当作最知心的朋友,会万分珍惜咱们的友情的!”语气坚定又脉脉含情地答罢,慌忙从他怀中抽出手,急道,“再见吧,你赶紧去郑大伟吧,他绝不会再阻拦的,他若再阻拦我跟他没完!”
方雪芬心慌意乱没敢回头就匆匆而去,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从王晓刚那里什么感觉都得到了,可惟独没有爱情的甜蜜又心慌意乱的感觉。可就在这不大的功夫中,居然从凌霄的话语和眼里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奇妙的感受已深深扎根在心中,相信此生到死都不会忘记半分。
凌霄同样激动,有向曾经暗恋的女生表白出心意的激动,也有摸清了方雪芬也是喜欢自己的激动,更有一种稍稍报复了王晓刚的激动!激动得他暂时先不想回家里,今天中午继母因为美美找到了好工作要摆盛宴请他和彩萍,到晌午回去吃便意饭就行,此刻想下去找贺佩玲坐一会,缓解一下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