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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定是绝对不会住在陈家的,就算是陆小曼住在陈家,他多半存着让女儿拉近两家的关系,也不要太近,能够说上话就成了。
事情做的太过,往往会惹人怀疑,陆定的心中最关心的还是通过陈家这个跳板,接触到上海的银行界,盐业的巨贾。原本陆定这样的政府高官是不用操心上海的商界的,毕竟这里是英国人的天下。可随着民国金融中心的南移,虽然南北格局并没有打破,但民族资本迟早会聚集上海,那时候,民国的财政部除了北方的地方税收之外,主要的税源将集中在南方的上海。
陆定这个财政部赋税司的主官,就不得不和上海方面加深联系。
陈家和陆家的关系并不近,还是娘家人,他就不太好住下来,再说了,他也没打算住在陈家。陆定来上海可不仅仅是联系陈家,他也有访客,还有控制上海盐业‘苏商’的关系需要他去维护,必然少不了宴会拜客,住在陈家也不方便。
所以,他还是住在汇中饭店内,民国抵沪的官员,大部分都安排在汇中饭店。其中小部分在上海有产业住处的,才会选择住家里。
汇中饭店的服务在远东也是属于第一流的,可再好,也比不过家里的自由和隐秘。
其实他心里也有打算,让陆小曼回老家一趟,毕竟难得来一趟上海,在家里老人膝下承欢,也算是尽孝道了。
可眼下,陆定也有些吃不准,如果要去王家拜访的话,虽然对陆定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是时间上的耽搁。估计陆小曼回老家的日子就要泡汤了。
好在安全上陆定用不着担心,王学谦在上海,虽说不算是土皇帝。但是敢惹他的人还真的没有。
警察局,驻军。美国人、法国人、加上本身王家也是细致人家,必然有所准备,就是连街头的混混,估计都有一小半是王学谦的人,这样的安保要是再出问题,那么上海滩也成不了如今的气候。
陆定走了,陆小曼留下来了,可是对于陆小曼来说。她的心里满不是滋味。
王学谦不在的时候,她晚上会和陈婉怡聊天,要是晚了,如陆小曼也会睡在陈婉怡的房里。俩人仿佛是亲姐妹一样,相拥而睡。要是醒着,她最喜欢听陈婉怡说一些外国的见闻,毕竟陈婉怡去过欧洲,美国也去过。她这样的年纪,正是渴望见闻的时候,一听之下。就不可自拔的忍不住缠着陈婉怡细说。
法国的枫丹白露,香榭丽舍、还有艺术殿堂卢浮宫。
英国的乡村生活,平静的如同简爱中描述的那样。让人神往。
比利时的古堡,瑞士的雪山……
有时候连陆小曼都在心里怀疑,陈婉怡不会压根没有去留学,而是拿着学费去欧洲旅游了吧?
可就是旅游,也够让她羡慕的。
要不是战争,陈婉怡也不会去美国,可平白的有多了一份游历的经历。可实际上,陈婉怡绝对是这个时代女子中见闻学识一等一的女子,她的西班牙语。王学谦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有法语。英语、德语也是流利。这让原本对自己能够讲一口流利英文还沾沾自喜的陆小曼来说,简直就是对信仰最大的摧残。
自信心的严重打击之下。让陆小曼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种神往,要是自己也能去国外,那该多好啊!
陆家不缺钱,虽然肯定无法和王家相比,但是供应她留学的费用绝对难不倒陆定。
可惜,陆定夫妇的脑子里都是她的婚事!
这让陆小曼又是迷茫,又是烦恼。望着窗外黑幕般的夜色,听着夏虫一个劲的鸣叫,她挪动了一下脚步,刚想去隔壁表姐陈婉怡的房间,才想起来,好像隔壁不单单住着表姐,‘坏蛋’也在。
至于在陆小曼的印象里,王学谦的人品一直处于道德败坏和败坏道德之间,总之好人肯定是算不上了。
他怎么能够在有了陈婉怡之后,还纳妾,而且孟姐姐是那么的好,他怎么可以如此贪心?加上陆小曼渐渐喜欢上了张彭春排练的西洋剧,用英文排练,这让她异常的惊奇。不过作为王学谦的朋友,譬如:胡适、张彭春等人,总是背着她和林徽因低声窃语,一脸的坏笑。要不是林徽因点拨,毕竟林长民虽然爱女,但是他也是家中有几房妻妾的,自然免不了会和朋友之间说起,虽然背着林徽因,可怎么能瞒过冰雪聪明的林徽因?
陆小曼这辈子都不知道男人竟然如此可恶,虽然排除了胡适等人背地里说她坏话的嫌疑,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印象在她的记忆中,俨然那根深蒂固。
坏印象已经在陆小曼的脑子里留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加深,以至于她对王学谦的认识跌落了谷底。
更可气的是,王学谦还霸占了陈姐姐,说好了今天晚上说西班牙风情、没有家园的吉普赛人,在流浪中享受生命的真谛。从没有听到过的新鲜事物,宛如给她打开了一闪截然不同的窗户,让她仿佛洞悉了整个世界的奥秘。可是,这一切都让隔壁那个‘坏蛋’给破坏了,这让陆小曼气的怨气颇深,大有咬牙切齿之势。
在隔壁的房间里,王学谦也是第一次进入陈婉怡的闺房。说起来,和他想象的房间摆设出入颇大。主要是太简单了,简约的美式家具,铜架钢丝床,仿佛像是在纽约的高级公寓一样,简约中带着一种格调。
除了粉红色的台灯罩子,还有梳妆台上的简单的首饰盒,多少还能看出主人的身份之外,几乎探析不到陈婉怡从房间摆设中投射的内心世界。主要陈婉怡是一个过于简单的人,或许大脑复杂,但绝对不是被物资充斥的女人,这和陆小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可房间就算隐藏着再大的秘密,也勾不起王学谦去一探究竟的兴趣。
毕竟美人当前。有什么摆设能比两个年轻的心贴在一起,更加缠绵?
很快,王学谦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婉怡的身上。
大荷叶底边的真丝睡裙。松散盘起的云丝,在灯光下仿佛裹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幕。姣好的肌肤下,是一张精致却不失端庄的脸,空气中,有一种叫荷尔蒙的化学物质,在悄无声息的升腾着……
陈婉怡面如霞云,眼神迷离中带着动情,持续阻扰王学谦不屈不饶的动手动脚。毕竟天气很热,伏下的上海。即便在夜晚,空气中也带着一股温热的暑气,稍微动弹一下,身上免不了要出汗。才不一会儿,王学谦额头汗涔涔的,按理说,就是心头的火也该熄了,可美人当前,就是条件艰苦百倍,也绝无四大皆空的道理。仿佛像是点燃的干柴,似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就算是简陋之极的田间地头的瓜棚。还是高屋大厦的豪宅,过程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女人矜持,男人耐心,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被印证了千年、万年。
“嘘,小梅在隔壁呢?”夫妻之间,只要是捅破了那张纸,洞房花烛夜之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羞涩。可陈婉怡显然不是因为新婚。脸皮薄而阻止王学谦的下一步动作,而是她实在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陆小曼可是和她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原本是为了让陈婉怡和陆小曼有个伴,这才如此安排的房间。但在多了一个王学谦之后,这样的安排,却变成了陈婉怡心中的一道墙。
“小梅?”
王学谦微微一愣,随即坏笑的勾住陈婉怡的玉足,攻守互换,主动权紧握手中的王学谦却丝毫不在意道:“她不知道的。”
陈婉怡却守的牢牢地,不让王学谦得逞,哀求道:“等晚些时候,小梅睡着了好不好?”
“她已经睡了。”王学谦摆明了耍无赖的做法,他哪里知道隔壁房间的动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可陈婉怡平日里温婉的性子,这会儿却说什么也不答应。
“要是你……实在想的话,去香莲的房间吧!”,万般无奈之下,陈婉怡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毕竟她的陪嫁丫鬟,也顺其自然的成了王学谦的通房丫鬟,两人要是有些什么的话,她的心里也不会太难受。
尤其是,陈香莲的房间在楼下的楼梯口拐角,这样陈婉怡就不会担心被隔壁的陆小曼听去动静,让人尴尬。
宛如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在岳父家,去陪嫁丫头的房间,王学谦要没品成什么样,才能做出如此狗屁倒灶的事来?要是让陈家人知道,这辈子都要成笑柄,也败坏门风不是?
“算了,我还是等隔壁的丫头睡着了再说。你是知道的,我们时间紧,任务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我们两家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王学谦唠唠叨叨的说着,语重心长,可无奈美人不为所动,最后只好无奈叹气道:“还是挨着躺着吧,我搂着你睡!”
虽说王学谦说的一大堆的道理,就差没有上升到国家兴亡上面了,可陈婉怡却知道,丈夫又在胡说八道了。不过她还是顺从的挨着丈夫,靠在王学谦的肩头,两人依偎相拥。
天气太热,王学谦顿时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埋怨道:“家里怎么没有装空调?”
美国的富豪家中,都已经装上了新式的空调,夏天再也不用忍受酷热,而去加拿大,或者法国英国避暑了。而上海,在今年也开始流行起来,只不过因为可供振东别墅的空调价格太贵,就算是富豪,不少也是望而却步的。
陈婉怡想要瞪王学谦一眼,可是身上传来丝丝倦意,眯着眼睛道:“你以为都像是王家似的,不把钱当回事?装一个能够让几个房间都受用的空调是要向‘工董局’报备的,不仅如此,家里的电线都要换掉的,而且光装空调的钱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还要去美国预定,少不了要两万以上,就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
“这么麻烦?”王学谦愣住了,他倒是想起来,上海滩两大租界,都有各自的发电站。但是发电机的功率有些小了,如果空调要用电的话,用的人家多了,肯定要电荒。
尤其是这个时代,没有节能一说,所有的工业就如海军创导的巨舰大炮一样,只有更强更大,没有更省更环保一说。
“你就是一个大少爷,家里的事什么都不关心,去年公馆里就装了空调了。”陈婉怡努嘴道。
一说起王公馆,他就兴奋起来,作为一个理科生,他充分发挥了知识也眼界的力量,将王公馆建设的宛如一个科技堡垒一般,空调?美国的西屋电气是泛美银行控股的,他能不知道这玩意噪音大?
尤其是中央空调,普通的办公楼也就算了,住宅别墅,谁家会将外机放在距离别墅十几米外的距离?
还容易跳闸,给家里遭灾。
王学谦得意的解释起他在王公馆建造的空气循环系统,利用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打入深井之中,利用井水冷却之后,再从管道内流通进入家里,完成了静音、节能、环保等超越整个时代的伟大设计。
陈婉怡听着,心头也是一阵的自豪,眼神也有些崇拜的迷离起来。
不过……
王学谦炫耀是假,分散陈婉怡的注意力倒是真的,就在她还以为王学谦守规矩,没有其他念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然阵地失手……
夜晚的‘纺织娘’叫的格外的起劲,其中还夹杂着叫不上名的虫子的鸣叫声,宛如一场在夜幕下的交响乐,此起彼伏,抑扬顿挫。
陆小曼穿着白娟长裙睡衣,双手放在小腹之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微妙的很长时间才会动一下,显然她没有随着。脑子里却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知不觉之间,她仿佛倦意袭来,连她自己都相信,她要睡着了,就连‘纺织娘’的叫声,都有些奇怪的变了叫声。听起来仿佛像是钢丝床的叫声,陆小曼下意思的嘴角勾起,心中暗道:“奇怪的虫子!”
不过下一刻,她却忽然惊醒,‘纺织娘’?
‘钢丝床’?
这要多耳背的人才会这么想啊!不知不觉之间,陆小曼的耳朵支了起来,睡意全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