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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瑾提起手中仍沾满鲜血的问天剑。在众人的高呼声中。一步步缓缓走上面前的台阶。抬眼对上的。却是薛素湮含泪的双眸。早在这之前。她便对某人做出了承诺。慕容瑾登上皇位之时。便是他们彼此分别之时。
不过一眼。慕容瑾的目光便从薛素湮身上转到了立于她身侧的紫衣阁主身上。四目相对的彼此。眼中均投射出了寒光。待慕容瑾走至面前。薛素湮刚要从龙椅上站起身來。却硬生生被慕容瑾拉住右手。呆立在了原地。与此同时。紫衣阁主抓紧薛素湮的大手仍是不曾放开。
和薛素湮并肩站于龙椅面前。慕容瑾紧拉过薛素湮的纤手。这才转过身來。看着殿中仍跪倒在地的一众大臣。冷冷道：“秦王和晋王均把持朝政。谋权篡位多年。现传朕之旨意。褫夺二人一切爵位。并即日查封二人府邸。所有亲眷党羽。一律打入大牢.。诛灭九族.....”
早有禁卫军听得慕容瑾的这声令下。将仍立于殿上的晋王。乃至和秦王一党的朝臣。押出了大殿。慕容瑾这才装过身來。冷冷对视了一眼仍立于薛素湮身侧的紫衣阁主。对着身侧并肩而立的少女。坚定的道：“从此。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的左右。”
一时间。左右两人四目交汇。薛素湮只觉得一阵阵逼人的寒意和杀气瞬间在周身凝固开來。这一刻。看着慕容瑾全然陌生的。充斥着寒意和威慑的冰冷目光。薛素湮的心却在刹那变得疼痛不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路陪着她嬉笑打闹。放荡不羁的少年已在顷刻间变得成熟。也变得陌生冰冷了。是否。就如同此刻。她身侧站着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阁主一般。一旦坐上了这个王座。就注定了是一生的孤寂和冷漠。慕容瑾。我错了吗。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眼见身侧二人眼中的目光愈发的寒冷。周围的杀意也越來越重。薛素湮刚要开口。却见一个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匆忙奔至殿内。口中急道：“启禀皇上。镇北大将军帅各路将领前來面圣。”
“宣。”慕容瑾拉过薛素湮的手坐回至龙雕凤啄的宝座上。冷冷对着那士兵道。心中却在暗暗思忖。晋王的援军來得可真快啊。说曹操。曹操到。
恰在此时。护国大将军周勃和一列身着黑色盔甲的众将领纷纷走上殿來。看了一眼此刻殿中。虽是正襟危坐。却不过是衣衫不整的。一个弱质少年。原本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而來的众将领似乎并沒有要跪拜新帝的意思。
慕容瑾握紧双拳的右手关节早已泛白。面上却仍是淡定自若的笑道：“各位将军一路从边塞千里迢迢奔回。想來这一路上辛苦了。”
“末将等只为前來恭贺新皇登基。并不觉得辛苦。”几位将领听得这话。互看了一眼。周勃带头。上前一步道。眼中却已有挑衅之意。
慕容瑾却仍是不懂声色的继续笑道：“想來各位将军常年驻军在外。定是不能时常回家看望家中妻小了。”说完这话。有意看了一眼此刻立于左侧文臣之首的姚丞相。一声令下道：“姚相国。不如就趁着今日。让众位将军的家眷们前來与众位爱卿一叙家常吧。”
慕容瑾早料到晋王手握重兵。必会在今日登基大典发动兵变。所以早在晋王准备动手那日。便与姚丞相暗中密谋好了。
以姚丞相三朝元老的资历。又有了那日。薛素湮前去晋王府。交与他手中的先帝遗诏。说动京师驻守在京师的禁卫军统领假意相助秦王。暗中守住整个京师并非难事。
至于此刻。被一众禁卫军押入殿中的各将领的妻儿老小。则是那日姚丞相得知了慕容瑾的真实身份后。为襄助女婿登上帝位。暗中说动群臣。早准备好的一步应对晋王的棋子。唯独不曾料到的。便是先发动兵变之人乃是秦王。
眼见自己的妻儿老小已被押入殿内。众将领纵是心中再有不服。此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因而不由得面面相觑。暗中以眼神商议。只待一人带头跪下。
薛素湮冷眼瞧着此刻殿内的局势。心中却在暗暗焦急。此刻名为恭贺新帝登基而來的各路将领。绝非善与之辈。若是慕容瑾在此刻不能震住场面。只怕顷刻就会发生病变。而此刻。他这个所谓的新帝。却只是一个空架子。并无一兵一卒。
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怎么办。眼看慕容瑾表面仍是淡笑自若。一双手却已握紧了双拳。薛素湮急中生智。急忙拿过刚刚递于刘靖云手中的锦盒。当着此刻殿中众人的面。当即在慕容瑾面前跪下。口中道：“民女薛素湮今日特呈上传国玉玺。恭贺吾皇登基。”
慕容瑾感激的看了一眼薛素湮。却并未伸手去取过那锦盒中的玉玺。一双威严的目光却冷冷的扫过台下。刚刚入殿的众位将领。依旧是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各位将领终于互看了彼此一眼。心知慕容瑾此刻已是大势所趋。再无退路。纷纷跪下。口中道：“臣等誓死效忠皇上。万死不辞。”
慕容瑾仍是不动声色。亦未有让众人起身的意思。直到一个士兵再次冲入殿内。在姚丞相的示意下。高声跪拜道：“这是臣等在晋王府搜出的兵符。和朝中各位大臣私下与之來往的亲笔信笺。还请皇上过目。”
慕容瑾示意刘公公上前接过那士兵手中搜出的物件。这才慢悠悠的看着仍跪于殿中的各路将领道：“众爱卿平身。”
话音刚落。看了一眼刘公公手中递上的兵符和信函。威严的目光再次扫视众人。冷冷喝道：“若是当下谁人还有不服的。大可现在站出來。”
至此。众臣面面相觑。再无言语。心知面前看似柔弱的少年却并非懵懂无知。纵是有人不是心服口服。但如今晋王和秦王已被下狱。而慕容瑾也已然夺得民心。看來已是大势所趋。亦不再轻举妄动。
“若是日后。还有人胆敢犯上作乱。秦王和晋王等人今日的下场。便是他们日后的榜样。”慕容瑾见殿中再无人发言。这才再次站起身來。大声怒喝道。
“皇上圣明。”众臣听得此语。纷纷再次匍匐跪下。诚惶诚恐道。
至此。慕容瑾才收回目光。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仍跪于自己面前的薛素湮。伸手取过藏于那锦盒中的玉玺。
然而。就在慕容瑾取出玉玺的刹那。整个手臂却蓦地一颤。手中刚刚拿过的玉玺眼看就要掉落在地。看着慕容瑾刚刚还是红润的脸色却在瞬间蓦地一点点变得乌黑。薛素湮的脸色在那一刻就吓得惨白。只抬起眼來。看了一眼立于龙椅一侧的紫衣阁主。眼中已不自觉的掉下泪來。
却见慕容瑾仍是用尽全力。勉力的冲着殿中众人。镇定笑道：“退朝。”
然而。慕容瑾的话音刚落。就见另一传令兵急急上殿道：“启禀皇上。城门口已聚集了大量的鼎剑阁高手。眼看城门就要被鼎剑阁的铁蹄攻破。”
听得这话。慕容瑾早已变得乌青的脸色。此刻却变得更加难看起來。刚想要身上拿过立于龙椅一侧的问天剑。却已是无能为力。薛素湮闻言。心中更是一惊。转过身來。看向紫衣阁主。含泪的眼中已写满愤怒。
再不敢多做停留。薛素湮急忙焦急的看了一眼立于大殿右上方的刘公公。刘公公会意。大喝一声道：“退朝。”
殿内。原本准备退下的几位将军听得这个消息。刚要转过身來。却蓦地发现了慕容瑾突变的脸色。刚要上前奏请出兵。却见慕容瑾仍是镇定自若的站起身來。挥手制止了殿内还欲上奏的群臣。口中只道：“其他的事。都交由丞相大人去处理吧。朕今日累了。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牵起面前薛素湮的纤手。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内殿。刚要上奏的群臣看着慕容瑾径直离去的身影。这才去了心中之疑。缓缓退出大殿。
直到殿内的众臣均已纷纷退下。薛素湮这才抱过屏风内。慕容瑾突然倒地的身子。看着他乌青的脸色。痛哭失声。再也不想回过头去看立于身后的紫衣阁主。云大哥。你当真非如此不可吗。
乾清宫内。刘公公早已按照薛素湮的吩咐屏退了一众宫女太监。看着此刻躺在床上再也无法言语的慕容瑾。薛素湮眼中有的。却只剩下簌簌落地的泪水。慕容瑾挣扎着坐起身來。笑着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不断闭合的嘴唇却分明在告诉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可是。她如何能不担心。早在朝堂上。注意到慕容瑾颤抖的右手的刹那。她便已然明了。他中毒了。而且还是无色无味。无药可解的七星海棠。
薛素湮已然泣不成声。却仍是勉力站起身來。看着此刻同样立于殿内不语的紫衣阁主。再也忍不住。怒而责骂道：“云大哥。如今你可满意了。此刻。整个京师都已被鼎剑阁的铁蹄包围。慕容瑾顷刻便会死去。你要的江山天下。终于到手了。”
然而。任由面前的白衣少女如何斥责。乃至在他面前恸哭失声。紫衣阁主却只是握紧了双拳。再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