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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落草
却说吴大牛一路奔走,也来不及与那苏文等相告,便一溜烟的径出了北城门,亡命而去。那张小年也甚是机溜,在回家途中,便留了心眼。却远远地见三两个差人,拿着铁链锁具,径往自家院子里来了,便道不妙,只去了两件粗布的衣物,散碎的银子,腰插朴刀,慌慌张张从后门走了!一路上,奔出南城门,逢山而过,逢水而渡。
一ri,那道径通一山,那山雄伟高耸,树木林立,古木参天,张小年走得急,风尘仆仆,争奈天热,便坐于路旁树下休息。
这时,便听得一声呼啸,便从那道旁林中跃出五六个汉子,却生的一副好凶恶的相貌,穿着那葛布的短襟,手拿刀叉棍棒。为首一青脸的汉子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张小年跳将起来,将那朴刀抽出,摆了个迎势,明白这是遇上了那剪径的强盗,谋财的响马。便笑道:“成年抓贼,今ri却要被贼劫,却是这般的世事无常!”
那青脸汉子道:“但有钱财,只管拿来,只管嘀咕些甚么?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定眼将你一刀挥做三段,叫你做了那黄泉之鬼,异乡的孤魂。”
张小年闻言笑道:“听你言语,却闻‘一刀挥做三段’,甚事奇怪,正所谓‘一刀两断’才为正理,若是说的明白,自然将那财物奉上!”
那青脸汉子哈哈大笑道:“这一刀下去,有个讲究,却是要断你双腿,这双腿一断,岂不是三段便是?”其余人等俱都大笑。
张小年亦笑道:“原来是这般讲究,我平ri里做公差,抓那盗匪,遇上负隅顽抗的,也有个讲究,叫做‘一刀断子绝孙’,想不想试试?”
那青脸汉子怒道:“却是消遣与我,今ri我却还有个主意,不但劫财,还要断了你的子孙便是!”于是大喊一声,几人一起上前,挥刀的挥刀,举叉的举叉,拿棍的拿棍,一起涌上前来。
好个张小年,将刀一摆,也不惧他,只管刀来刀挡,叉来刀拦,棍来脚踢。几人战成一团,一时间却难以分出胜负。不是张小年武艺高强,却是那几个汉子,不通拳脚,在这半罐子张小年手上,倒也使了个旗鼓相当的势。
斗了半ri,只到ri头西斜,树影曈曈,两头俱是不分胜负。张小年斗的兴起,只管将那刀舞的泼水一般。那几个汉子见那张小年越斗越勇,便生了偃旗息鼓的心思。那青衣汉子抽了空子跳出圈外,大声喝道:“且住手,我有话说!”
张小年虚晃一刀,也跳出圈子,瞪着那青脸汉子道:“要打便打,却又为何罢手?难不成怕了我不成?若是如此,乘早让了路,让我过去便是!”
那青脸汉子大笑道:“方才你我斗了多时,也不分胜负,我看你也是好汉一条,不如我们罢手!”
张小年冷笑道:“若是罢手也可,只需让开这山路便是,我便不与你计较!”
青脸汉子嘿然出声道:“既然罢手,也便要让开路来与好汉行走,只是这斗了了多时,却不知道好汉的名号,所谓‘不打不相识’,却不知好汉肯见告否?”
张小年道:“说与你也无妨,我姓张名小年便是!”
青脸汉子点头笑道:“今闻得好汉名字,对好汉本领也甚是钦佩,在下也要将姓名具告,在下乃钱老本是也。只是在下看张好汉行se匆匆,疲惫赶路,却是所谓何事?”
张小年不悦道:“只管啰唣,你是来剪径的强人还是来盘查的官府?”
钱老本笑道:“却是张好汉误会了,只是见好汉一身本事,有心结交罢了。今ri你我战了这般时候,天se也晚,好汉今晚便是走不出这座山了,不若一起上我那山寨,歇息了一ri,再行下山不迟!”
张小年大笑道:“哪有这般的强人,却不劫我钱财,只管邀我上山?”
钱老本道:“只因佩服好汉本领,并无他意,好汉只管放心,我等在好汉面前,绝不生那劫财的计谋,抢夺的生意,若是有违,天弃之,地厌之!”
张小年见他说的诚恳,心中计划,莫不成真是看上我的本领,只是这人本事倒也稀松平常,只要小心在意,也不怕他有甚计谋赚我。心下计议已定,便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边叨扰了!”将那手一拱,几人便随着那钱老本一同上山!
行的半山腰,却端的是个好所在,两头青山相拱手,中间湾里水潺潺,九转八弯,只看那薄雾绕山顶,伸手可摘星,一洞通腹地抬脚是机关。那山道险峻,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形势。
上得山来,那寨子里zi you百十许人,守在那关隘之处,进的厅堂,钱老本让张小年首位坐了,自己只坐了一个陪席。
既来之,则安之。张小年只是暗中jing惕,却也不着急走,不多时便有喽啰端来饭菜酒肉。钱老本自顾斟满身前澄几上的大碗,端起来对张小年道:“今ri与好汉相见,zi you一番曲折惊险,只是不打不相识,我也是钦佩好汉为人,便为这个,就可干上一碗!”
张小年见那钱老本说的陈恳,也将自身凳前大碗筛满,一饮而尽,便道:“寨主这话说的陈恳,我便陪饮一碗,只是我再借花献佛,也为寨主的慷慨,干一碗便是!”说罢,也斟满一碗,敬了钱老本。
所谓“酒盅里好交友,拳脚上见真章”,两人喝着兴起,具有几分酒意,那钱老本说起这做匪的经过,却也是一庄户人家,受不得逼迫,打死了财主的家奴,烧了金碧的庄子,只顾逃到此地,便落草为寇,一时间也聚得了百十来人,成ri家的剪径过路的行人,不料这ri去县城里,将那剪径的货物脱手,回转之时,便见张小年树下休息,眼见得自己出来也有五六人,一时手痒,便来打劫,引出这段事故。
张小年感慨一回,也不欺心,将自己遭人陷害,吃了官司,要被府尹捉拿的事情也说了,两人感叹一回。
钱老本道:“好汉也是吃了憋屈的人,只是这番要往何处去?”
张小年叹道:“我亦没有出处,只是过一程便算一程就是!”
钱老本这是拍手道:“若是如此,我倒有个好出处,只是不知道好汉看不看得上!”
张小年道:“本是个落魄之人,何来此言,担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便是,哪有甚么讲究?”
钱老本便笑道:“这个出处便是在下的这个山寨。若是好汉应允,我便将这山寨之主的位置让与好汉便是!”
张小年惊道:“这却如何使得?”
钱老本笑道:“前番听好汉言,也是个公门做差的人,俱也见过那做官的,自古谁将差人当人看?那有钱的,从来不曾与人以公平。我看似我等这般,zi you自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活异常。好汉也是有武艺之人,一身本事,难不成便费了?”
张小年只是叹息,并不言语。那钱老本心里赞叹张小年的本事,有心结交,此番诚恳之言,不怕打不动这走投无路的张小年。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便尽兴散了。那张小年自去歇息。晚间细细思量这钱老本的言语,起先却是抵触强烈,从公门差人沦为占山大王,一时间身份倒置,很难接受。待又想到今ri的遭遇,与那府尹的抓捕,又是意兴阑珊。
这一觉只折腾到天明,待到钱老本相请,说起昨ri的话题,张小年不再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权且是个暂时安身的所在。
那钱老本道:“今ri便有新的山寨之主了!”
张小年推辞道:“入伙可以,只是这坐山寨之主,却是不能!”
钱老本笑道:“本来我也是个粗人,坐这位置,甚事吃力,兄弟又是在衙门里当过差的,见过的世面颇多,交往的人物甚广,也方便知人断人,ri后行事之时也好打商量!”
张小年见如是说,便也不再推迟,便做了这山寨之主。那钱老本做了二寨主。张小年见这山寨还没有名号,便问是和寨?
钱老本道:“本来也不曾有名字的,这座山换做而双虎山,只是不曾取的山寨名字,这些我等也不懂,若是哥哥懂得,便取个名字罢!”
张小年便笑道:“既然山势双虎山,我们这山寨便就叫做双虎寨罢,只是我等啸聚山寨,做的大了,也怕那官兵围剿;若是做的小了,自身也难保。我这番有个主意,这山寨从今往后,便要立个规矩,个人俱按规矩行事,便不怕行差踏错!”
钱老本点头道:“这确实一个好主意,ri后山寨兴旺,定然为时不远!”
两人一同商量了一些细节,又将那山寨的规矩细细的琢磨一边,ri后便与那山寨兄弟讲了听,不明白的都解释通透。一时间山寨倒也出现了新气象来。
这张小年落草成寇,却道那ri吴大牛逃出杭州城,往北迤逦而行,也曾落得城镇酒店,却不见张榜捉拿,心中甚是奇怪,也暗自庆幸。不一ri,路过一镇,却见几个兵丁在那城榜之下坐了,城榜豁然便是招兵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