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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龚鼎孳是豪格的人?”
杨丰意外地说。
他隔了十几天才想起菲利普这些东印度公司的船员。
这些人交给锦衣卫是审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话说锦衣卫本身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算重要的,所以这种工作还是得由皇上亲自来负责,然而没想到菲利普立刻就给了他一个意外。
“尊敬的陛下,他原本是代表李自成和我们联系,想借我们的舰队封锁长江,但到这里后又想收买我攻击陛下,这时候才说出他实际上是受辽东的那些人所派遣,因为我拒绝了攻击陛下,所以他才抢夺点火杆开炮。尊敬的陛下,东印度公司绝对没有任何插手贵国内部事务的企图,我们此行也仅仅只是为了贸易,我们是商人,利益是最重要的,与陛下为敌不但不能带来利益,反而会因为陛下的愤怒而失去贵国这个主要采购地,这样的蠢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菲利普趴在地上说。
“哼,你们是没这胆量吧?”
杨丰冷笑道。
菲利普趴在那里没敢说话,如果说来之前他还有胆量,但现在那是一点胆量也没有了,扣除这位皇帝本身的恐怖,他见识到的明军实力也足以令他胆寒了。这支军队的装备水平和战斗力,都要超出欧洲各国,纵然在神罗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瑞典军队,恐怕也不会超过这支军队,若果再加上这个庞大帝国的人口数量还财力,估计武装几百万这样的军队都轻而易举。
一个几百万这样军队的帝国……
那么欧洲的君主们该庆幸他们离东方太远了。
“朕欢迎来自任何国家的商人,包括你们,但是,你们也必须遵守朕的法律,长江上的事情朕可以原谅你们,但你们非法入侵长江也是事实,所以你们的船被没收,至于你们缴纳一笔罚款后可以离开,以后朕会单独划定几个港口设立海关,你们的船到这些港口贸易,但无论丝绸还是茶叶贸易,都将由朕的公司来负责经营,敢与民间私自进行交易者以走私论处,至于瓷器之类可以。”
紧接着杨丰说道。
反正这些贸易最终便宜的也是那些奸商,无论茶叶还是丝绸的出口肯定都不是最底层农民获利,看看江南士绅掏银子的速度就知道海外贸易的利润都在哪儿,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由他垄断好了,至少他还能干预价格,茶叶丝绸国内贸易可以不管,但对外贸易就必须由他做,这个很简单,设立皇家专营的丝绸和茶叶出口公司就行了,虽然走私肯定会有,但这只是个细节问题。
不要以为垄断就不好,在这样一个资本萌芽的时代,没有足够的法律规范情况下,奸商的无耻会肆无忌惮地放大到极限,想要保护底层百姓利益,垄断往往是最有效手段。
当然,也是保证政府利益的最有效手段。
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税收制度同样是不规范的。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垄断。
他只是依靠部分垄断来对市场进行干预,比如他放开盐业的管制,但他却会垄断盐矿,这样他就可以干预盐业市场,而又不至于使这个市场因为垄断而失去活力。比如他垄断粮食贸易,但放开粮食的进口,这样就会驱赶粮商去想办法从外面进口粮食增加国内粮食供应,顺便祸害一下周围小国制造饥荒,比如现在北方实际上就已经有商人和朝鲜走私商合作往国内抽粮。他垄断丝绸和茶叶出口也是如此,这个贸易的最大利润就是出口,但国内市场也很巨大,他和那些民间商人一家一半分享,但当那些奸商压榨蚕农茶农的时候,他的出口公司就可以提价迫使其跟着提价了。
说到底就是一个控制。
当然,这种事情菲利普肯定没有提意见的资格,就连那两艘船他也没敢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你回去告诉你的上级,台湾是我大明的,是朕的土地,你们没有得到朕的允许,就窃据台湾这是朕绝对不能允许的,东印度公司必须撤出台湾,另外你们还需要为此缴纳五百万两白银的罚款,否则的话,朕那可就不客气了。”
杨丰又说道。
“陛下……”
菲利普刚要说话。
“闭嘴,朕是给你下旨,而不是要你说什么?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半年内必须撤走,另外缴纳这笔罚款,否则的话朕将断绝同你们的贸易,同时派遣军队进行驱逐,那时候你们需要缴纳的就不是五百万两了!”
杨丰喝道。
“别以为朕隔着远就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现在跟西班牙人还没结束战争呢!在东方梵蒂冈支持的是葡萄牙人,而不是你们这些被视为叛逆的新教徒,东方和欧洲的贸易还不是你们一家说了算,作为供货方,大明不缺合作者,东印度公司也不仅仅只有你们一个,而你们要的东西却只有大明可以提供,如果你们不撤出台湾,那么朕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驶出南海!”
他紧接着说道。
事实上对付荷兰人不需要那么麻烦,他们赖以生存的就是贸易,虽说是香料和丝绸茶叶并重,但缺了哪一个他们也都会哭的,只要断绝他们和中国的贸易,那么他们也只能屈服,台湾的确重要,但和东印度公司的根本比起来还差得远。
可怜菲利普被训斥一顿之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接下来他将被送往宁波,在那里等待下一艘东印度公司商船。
“龚鼎孳的小妾何在?”
菲利普走后,杨丰问梁诚。
“回陛下,不知所踪。”
梁诚回答。
皇上把顾横波赏给了他,他当然也很想尽早尝尝秦淮八艳的味道,可进入南京之后,他去抄龚鼎孳家时候,顾横波早已经失踪了,这些天各种事情太多,光锦衣卫的公事都焦头烂额,哪有功夫为自己找个ji女啊。
“立刻找到她,这个女人怕是没那么简单,龚鼎孳居然是豪格的人,她作为龚鼎孳最心爱的女人不可能不知情。”
杨丰说道。
他不知道这时候,原本历史上的大清一品诰命顾横波,正在京口走出一辆马车。
“媚儿,你的伞忘了!”
她身旁一起出来的男子揽着她的腰轻声说道。
“哼!”
顾横波娇嗔一声。
紧接着从他手中夺过那把遮阳的小花伞,就像赌气一样猛得向上推开,然后用力抖了几下又横过来在那男子面前晃了晃,这才恨恨地合上,照着那男子打了一下,甩手把伞扔在路边,自顾自地朝前面客船走去,那男子淡淡地笑了笑,加快速度几步走上前揽着她的腰,后面四名保镖一样的大汉紧随其后,其中一人抬脚把那伞踢进水沟。
顾横波的眼角余光扫了那伞一眼,面色如常地上了船。
但一上船她就愣住了。
她愕然地看着船舱内坐着的两男一女,后者也在同样愕然地看着她,她身后男子走进船舱,看着这一幕立刻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紧接着盯着三人中那个穿一身旧青衫,五六十岁像个老教书先生的男子,后者也将目光转向了他,那男子轻轻向上一推自己的帽子,里面头发跟着向上一推露出一点很短的头发,老教书匠了然地笑了笑。
“先生面善,倒是颇似鄙人一姻亲,不知先生在登州是否有亲戚?”
男子问道。
“老朽原籍登州,还有一兄弟在老家。”
教书匠说道。
“先生是否姓金?”
男子问道。
“老朽金牧斋。”
教书匠说道。
“先生兄弟是否金牧原?”
男子问道。
“正是。”
教书匠说道。
“哎呀,原来是姻伯,小侄索平,二嫂乃牧原公之女,早闻姻伯之名,只是姻伯在外高就,一直缘悭一面,不想今日于此得见,请受小侄一拜。”
男子施礼说道。
“姻伯这是回登州?”
然后他问道。
“正是,老朽流寓南京,一直教书为业,此次东翁卷入逆党下狱,衣食已无依靠,不得不返回故土,只是多年未归,不知家乡亲友还是否接纳。”
教书匠说道。
“姻伯说笑了,姻伯贤名达于乡里,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那男子笑着说。
紧接着那教书匠也笑了笑。
他身旁那女子也跟顾横波相视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不过顾横波倒是很淡然,起身直接坐到了她身旁,一对美女如并蒂花般使得整个船舱一片春光,这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或者也可以说各怀鬼胎的沉寂中,这艘下江的客船驶离京口码头,沿着长江轻快地顺流而下,直奔数百里外的上海。
顾横波转头看着码头。
就在远去的码头旁,一名站在路边目送她离去的男子忽然低下头,看了看那伞柄半沉在水中的绢伞,迅速伸手捡起来托着掂量了掂量,紧接着打开仔细端详着,抓住伞柄底部试着转了一下,那伞柄底部从一道几乎不可辨的细线开始转动,很快转到尽头他顺手一拔,一支细长的短刺被拔了出来,当然这短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断刺上还裹着一张用眉石写满字的纸。
他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向远处巡检司衙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