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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陈大小姐已失去zi you数ri了,朐于利受虽是匈奴王子,可举止表现倒象汉家士子,得体有礼,温文而雅。陈霞觉得他和大哥,小昶倒很象,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对自己礼遇有加,完全不象对待俘虏,倒似客人,一路上一点也不为难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身边的随从也不象匈奴人,个个蓝眼睛,白皮肤,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并且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朐于利受没事也喜欢和她聊天,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
谈起草原上的童年,一望无。的青青草地,遍地的牛羊,骑着小马驹欢快驰骋,和小伙伴无忧无虑的玩耍,想起阿妈呼唤,阿妈亲柔的爱抚。
两眼中不时有闪烁的泪光。少年时代在长安度过的ri子,做着质子,过着与草原完全不同的生活,身边没有亲人,只有努力的学习汉家礼仪文化,幻想有朝一ri,大匈奴人也可以过上汉人一样的安稳富足ri子,这是少年匈奴王子的理想。
谈到这里,朐于利受总是自嘲地对陈霞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天真,很傻。在你们汉人眼里,漠北人是野蛮人,是强盗,可是你不知道,北方大漠多贫瘠艰苦,冬天一场风雪,无数牛羊冻死,多少老人孩子冻饿而死,为了一块牧场,部落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抢。为什么上天不能让草原人活得象你们汉人一样。“
陈霞听着这个匈奴王子近乎喃喃自语的交谈,望着那张坚强刚毅中总带着丝丝忧伤的脸庞,说不出是恨,还是怜,亦或二者皆有。陈霞开始还对他冷眼相对,荒漠中的那场短促血战,匈奴人的野蛮强悍冷血无情,那漫天的箭雨,被夺走的汉卒生命,抛洒遍地的鲜血,让她对匈奴人恨之入骨。可几ri相处,朐于利受忧伤的回忆,让她怎么也没法和印象中的冷酷战士联系起来。
为什么汉人和匈奴人你死我活残杀了一百年还纠缠不清,为了什么?财富,权力,土地,仰或荣誉?
今天朐于利受又和他聊起了族人惨烈的西迁,十万部众在寒风呼号下,尸骨遍布西迁路,在金山绝谷,在大漠荒原,在沙海石砾,一路直至都赖水,康居国,只余数千疲惫之师。
无数族人魂断西行路,在低沉之音的叙述中,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己悄然滑落。
接着又低吟起儿时阿娘教唱的歌谣,“草原上的骏马,大漠男儿的座驾,尽情的奔驰,向那辽阔无际的天边…“
陈霞听着听着,曲中词意虽不懂,但思乡怀念的哀愁溢于歌声。这一夜,陈霞竟失眠了,脑海中那张哀伤的脸总是浮现眼前,与刘昶交替出现,说不清在牵挂谁,思念谁。一路西行,荒原广阔无边,朐于利受jing明异常,跟踪而来的龚晟出城未久既被发现,故意留下痕迹,在其夜间摸近探营时,小设圈套将他擒获。
手下罗马战士军伍经验又丰富异常,行进痕迹全部扫除,又布置了假象,让刘昶一行颇费周章,耽误了不少时间。痕迹忽南忽北,让丘锐诸人大骂不已,刘昶知龚晟恐已失手,现在不宜xing急,仔细分析,匈奴人断不会走东,南二线,往东回鄯善不吝自投罗网,往南是昆仑雪山,羌地高原无人区,只余西,北二线,北线千里死亡沙海,那是九死无生之地,只有西线循于阗至疏勒葱岭。
想到这里,刘昶豁然开朗,当即传令休整半ri后西向追击。此时,匈奴呼涂部正由北方往鄯善而来,先行出发联络那罗的额德愣正乔装带人策马疾驰。
同方向,王雷带领且未,jing绝兵七百也正飞速而来。两队人马相隔数十里而行,彼此的斥候yin差阳错都没有发现对方。而在他们前方百里,刘昶所部正在休整,只待半ri后西向追击。
刘昶虽掌兵初始,但自小家学严谨,于军阵一道有颇深理解,虽在休整,但在四向仍派出一汉卒配二鄯善兵的斥候四组,探距五十里。老天总是眷顾有准备的幸运儿,一个时辰后,派往北方的那组斥候派了一人回来报告,这名叫达南的鄯善汉子恭敬的对现在的主公,大汉假军侯刘昶禀报,北方发现约二十骑往此而来,距此约莫三十里,半个时辰后将到此地。组头张鸣带一人继续侦查,留意观测其动向。
刘昶听讯后立即下令准备,大漠空旷,无地形遮挡设埋伏处,刘昶令丘锐领三什人马绕至来骑后路,余三领二什,汤辰领二什至左右两翼,自己领剩下剩下二什当面迎之。约定冲突后包抄攻击。
各人领命而去不提。几刻后,额徳楞所部已望见前面当道阻拦的刘昶诸人,因刘昶所领大部是鄯善人,额德楞误以为是鄯善的巡查游骑,本意是联络那罗交好,所以并没下令攻击,策马向前喊话。
刘昶眼力甚好,见来人耳下有环,面容不似鄯善及西域之人,又骑术甚佳,数十人整齐划一,定是军中之人,断定可疑,见对方未有严备,便打定擒首之计。
他己策马带鄯善卫士伊图缓步上前,至额德楞前三丈时,让伊图用鄯善语问道:“吾家大人乃鄯善羌骑译长,来者何人,报上来意。“额德楞原本也对白种鄯善人中冒出个黄肤将领生疑,一听对方是羌骑也就把最后一丝疑虑去除,他以手抚胸道:“大人,我们是那罗右大将的客人,有事前去求见那罗大人。“
伊图将意思告之,刘昶一听更是笃定来人可疑,那罗已死,看来这批人还不知,可会趁其不备拿下。便故作笑容上前做迎接样,待两马平行时,猛然伸手将毫无防备的额德楞拽至自已马上,同时另一手已拔剑至额德楞颈部,剑身传来的寒意让额德楞打了个冷颤。
“上当了,他们不是鄯善人。“他脑子猛转,另一边却连道:“大人为何如此,有什么误会吧。“
身后的手下见突发变数,纷纷cao起弓刀,yu策马上前救人。
刘昶只是将剑又贴近些,众人忌惮,顿时不敢妄动。
此时,丘锐几部也扬尘策马而至,将额德楞所部包围。
刘昶制住额德楞,吩咐伊图大喝道:“你部来历不明,须缴械后查明身份方可求见右大将。“
又是一蓬烟幕,把额德楞又唬住了,智者往往思虑过多,总是希望用智谋取胜,不喜欢直接用武力。这额德楞就是如此,他不知鄯善政局已变,那罗己死,这下是自投罗网。还幻想完成任务,忙下令部下弃械。
刘昶手下上前将这些人控制后,命令全部捆绑后,匈奴千夫长,自诩智谋的额德楞才知不对,大不对了。他厉声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乃大匈奴千夫长额德楞,我大匈奴一千铁骑已随后而至,快放了我,否则到时后悔莫及。“
刘昶部下娄炎已自豪的回道:“我家大人乃是大汉西域护副校尉麾下,诛那罗,定鄯善的假军侯刘昶刘子明。“
刘昶一听是匈奴人,立知必是前次败遁的那些人。他笑道:“一千骑,你们被我等荒原阻杀时不过五百,损失二百以上,现在能有二,三百人顶天了,既已来此,自求死路,我会让你们一起去见你们的长生天的。“
额德楞此时己后悔莫及,只盼右骨都侯能先敌发现,早做准备,当下也不喝骂,闭口不语,沉默以对。
刘昶用计擒获匈奴诸人的同时,王雷所部斥候与匈奴呼涂部也遭了,惊骇万分的且未斥候那达尔反应还算快,他经历过郑吉迎匈奴先贤禅一役,认得当前数百骑是匈奴人,当即转马飞奔而回传讯。
呼涂也发现了那达尔,马上下令乃真朵带百人包抄,自领余下百五十人紧追。
王雷也很快发现西北方向尘烟大起,望己方涌来,当即下令布阵,且未和jing绝国都是绿洲小国,军中以步卒为主,行军才骑马机动。当下七百兵分左右两队排列,且未左阵,jing绝右阵,前竖巨盾,后立长枪,另弓箭手阵后预备。比起汉军,这些小**队装备实在简陋,除领兵几个将领有一袭皮甲,普通士卒根本没有甲胄,盾牌也是木板拼接,武器也以青铜为主,长矛只是木柄上按了个粗简的枪头。好在士卒尚算jing壮,勇气也还颇壮,否则王雷等人怕是毫无取胜之心。
很快,那达尔就出现在视线,狼狈不已的他策马疾奔,望见本军已到,总算松了口气。正yu大喊匈奴来了,身后追赶的呼涂部she雕手伊屠力已挽强弓疾she一箭,箭矢在尖锐呼啸中闪电而至,在五十丈外一箭穿心,卟的一声,那达尔整个人向前一冲,感到胸口巨痛,定睛一看,一支箭矢穿胸而出,立时浑身失去控制,翻身跌落马下,两眼一黑,感觉坠入了寒冷的无尽深渊,再也不知道了。
呼涂已见敌方列阵,对于野战较量,匈奴人早已有一套战法,他手一挥,百余骑一拨马首,绕阵而走,距阵二十丈一路奔she,只见漫天箭雨朝王雷部涌去,恍如乌云盖顶。
“放箭,快放箭。“王雷急令,一百弓手立即朝匈奴放箭,可移动的匈奴人很难she中,虽然步弓she程大于骑弓,可匈奴骑兵骑she无双,素质还高于西域兵。
几番对she,且未,jing绝兵颇为狼狈,王雷被迫又应变改为圆阵防御,临敌变阵乃是大忌。
果然,呼涂老道异常,经验丰富,趁王雷变阵,在变阵混乱中,亲率百骑突击,于侧翼杀入,一阵砍杀,呼啸中又杀伤几十士卒。
幸亏弓箭手及时发she,匈奴人怕损伤过多,迅速退去。
两国领兵都尉也尚知兵,指挥应变得当,士卒也算坚忍,总算在乃真朵包抄之前变阵完毕,可已损失了三十余人。
伤员的哀嚎也让从未领兵超过十人的王什长有些乱了方寸。
好在坚守尚无大问题,可长时间下去必败无疑。
但愿天助,其余派出的斥候机jing,会去鄯善求援。
呼涂部疾如闪电的一轮轮远she,让步卒为主的jing绝,且未军阵叫苦不迭,所幸步弓回she让匈奴人有所忌惮,不敢过于靠前,骑弓距离一远,杀伤力有所减弱,目前步阵还坚持的住,此类战法正合草原骑兵胃口,就象狼群扑食,咬一口,抓一把,让猎物放血,最后力衰而竭,任其处置。
阵前步骑对she相持,几个匈奴人she雕手的强弓着实厉害,箭箭刁钻夺命,从防护空隙中,一箭而入,或中眉心,或中胸胁,已经造成士卒士气不断下降。
阵中汉军小卒李石见此大怒,纵马出阵,大喝道:“匈奴狗贼休道大汉无人,来而不往非礼也,看箭。“
说完引弓搭箭就she,只见箭如闪电流星,一名she雕手躲闪不及,正中右肩,强大的冲击力竟将此人硬生生从马上掀翻。
另一she手见状大怒,搭箭就she,李石眼疾手快,立马一箭,双箭竟不可思议的对撞而落,看得双方将士惊呼连连,又一箭,直奔而去,敌箭手正自惊呆李石箭技,来不及躲闪,无奈用手中大弓格挡,啪的一声,弓柄受力应声而折。吓得此人拔马就回,魂飞魄散,李石又是一箭,这一箭将逃走之匈奴神she手一箭穿飞,从马上掀翻,扑前落地而亡,匈奴人大惊,连呼涂都感到难以置信,如此神箭,有如龙城飞将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