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风雪北疆一(1 / 1)

西风烈烈 闲居客 166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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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奉陈汤之命,孤身单骑,由轮台直赴乌孙赤谷城,穿过天山隘口,就是北疆草原大漠,漫漫枯草遍野,极目渺无人烟,冬季从遥远极北寒地刮来的北风,呼啸而来,吹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痛疼。

陈平回望身后渐远的天山山脉,高耸入云的峰顶白雪皑皑,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庄严圣洁。

思绪回到十五年前,长安城庄严繁华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肮脏龌龊,整齐干净的街市角落,也有着污水四溢,杂物堆积的陋巷。

南市某处不知名小巷阴暗角落,三名彪形壮汉正围住一名瘦弱少年,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因营养不良而削瘦的黄脸上双目似乎喷火,狠狠地瞪着对面三名恶汉,咬牙愤怒,双手紧紧握着一把装饰华贵,明珠点缀的短剑。

当中一名肥胖大汉望着少年,连连怪笑,讥讽道:“这南市三巷俱知我镇三巷大号,这里可是老子地盘,你他麻的来讨活摆摊可以,居然也不会老子一声,麻的把老子当什么,以后道上还会有人把老子当回事儿吗?不过老子给你个机会赔罪,嘿嘿,把你手上的剑给我,这次就算了,免得别人笑我镇三巷欺侮小屁孩,哈哈。“

“你做梦,我决不会把家传宝剑给你这个恶汉的,呸。“少年碎了口痰鄙夷道。

“麻的不识抬举,把他的腿给我废了,上。“镇三巷恶狠狠的喊道。

身边一高一矮两名手下狞笑着拎着粗大木棍度步上前,这类事情,这两恶棍做了不知几回了,在他们心中,一个小屁孩,吓唬吓唬不还手到擒来。

右手木棍轻轻敲打左手掌部,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狰狞丑陋的面目离少年越来越近,口中呼出的酸臭气味令人作呕。

少年后退两步,猛地锵的一声拔出短剑,一泓明亮剑芒闪过,手握剑柄,短剑直指前方,口中怒喝道:“别逼我…“

两大汉互望一眼,略有迟疑,镇三巷也是识货,一见就是宝剑,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见手下迟疑,忙喝斥道:“还等什么,上啊,一个半大小鬼你怕什么怕,废物。“

大哥发话了,小弟们只能动手了,木棍挥举,用力砸下,眼见少年要被欺侮了。

一道剑芒闪过,啪的物体落地声响起,当先高个壮汉呆呆望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棍,另一矮个汉子见少年手中剑如此犀利,高举木棍却害怕而停住身形,一时场面颇为滑稽。

镇三巷见此也有点心惊,但为了面子,不能在手下丢脸,要不以后大哥还怎么当。

他快步上前,抢过矮个手中木棍,嘴里嚷嚷叫骂道:“反了你个小子,老子今天灭了你。“

木棍挟劲风死命砸下,意图将少年置于死地。

镇三巷平日横行市井,专事欺凌弱小,孱弱百姓敢怒不敢言,此等泼皮无赖平常与官差勾结,百姓与之争执,反惹麻烦,故对其退让避之,逐渐养成了蛮横之心,今日,合该他倒楣,走了眼。

少年就是幼时陈平,他本官宦之后,父亲是军中别部司马,因围剿叛乱行动过缓,使叛贼家眷脱逃,以致获罪免官,父亲心高气傲,积愤成疾,母亲又因贫劳早逝,现在家徒四壁,为替父治病,只得将祖传宝剑带至街市贩卖,不意竟招市井恶徒?裣选?p>别看陈平年幼,却在父亲传授下武技精熟,只是因饥饿年幼而不见其利罢了,现见镇三巷如此心狠手辣,不假思索一招剑式击出,陈父所授剑招都是军中战阵搏杀之技,讲究置敌于死地,小陈平手中又是锐利宝器,后发而先至,卟的一声,镇三巷心口已被剑身穿入,而此时他手中木棍尚在半空,望着胸前的短剑,鲜血顺全身不住流下,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咣当,木棍落地。

陈平拔出短剑,啐了一口,看也不看缓缓倒地镇三巷,短剑不愧利器,剑身上不沾一丝血迹,依旧清亮光洁。

旁边两个恶汉此时早已吓呆了,平时欺凌欺凌弱小,哪曾见过当街杀人,双腿打颤,被陈平眼角一扫,拨脚就逃,口中哭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少年陈平果然不凡,年纪虽幼但杀人后毫不慌乱,独自沉稳出巷,对周遭院落房舍中探头张望的旁观人大声喝道:“恶徒欺压,小子无奈杀人,望诸位街坊父老做个证,平自去官府投案,多谢了。“

街巷传来喝采声,有人回道:“小哥自管去,这些欺善恶汉,死不足惜,我等当会替小哥做证。“

陈平抱拳朝周遭施礼,大步而去。

长安万年县衙,县令杜孟望着眼前抱剑正跪的少年唏嘘不已,他己知晓一事情原委,对少年陈平怒而杀人颇为敬佩,弱冠少年不畏强暴,勇气过人,不愧将门虎子,心中已存怜惜之念,又见四邻街坊多有帮言证词,死者又系泼皮无赖,便不予上刑,先行看押,思虑轻罚处置。

汉律杀人当斩,但可纳钱赎罪,陈平家徒四壁,无财可纳,病榻中的父亲听闻噩讯,忧急攻心,病势加重,竟口吐鲜血,暴毙而逝。

杜孟怜悯小陈平,独担大责,准陈平回家三日处理父丧,十三岁少年有义士豪侠之风,对杜县令盛情铭感五内,一切在四邻帮衬下,三日办妥父丧,依约自回监牢复命,此事市井相传,人皆赞叹,称颂。

时值将军冯奉世征莎车而还,无意中听及陈平一事,大为感叹,细一调查,此子乃是旧部司马陈坚之子,当年陈坚获罪免官,乃是自己从严治军之果,不想陈坚清正为官,贬斥后家贫难继如此,不禁暗暗自责,当即命人取百金为陈平赎罪,并收入府中调教,直至为郎卫中人,受命跟随陈汤,以家将之名行暗中保护调查之事。

不期路上巧遇刘昶遇险,得陈汤之命随陈霞救之,陈平初始并未在意,只是知悉五名郎卫追缉要犯失踪后,方才对满身创痕的刘昶起疑,暗中调查后,密线回报发现了五名郎卫尸首,就在刘昶来时方位,就对其密切关注,之后项复,李想,刘昶车师交河结拜,陈霞失踪,刘昶得令追踪而去后,又得神秘人投书,言刘昶乃本朝故叛吴王濞之后人,越地图谋失败后为逃避郎卫追缉,而流落西域大漠。

思索考虑了良久,综合各方线索,陈平断定刘昶必是叛王后人无疑,故立即借替甘,陈上书长安之际奏报冯将军。

冯奉世颇为重视此事,心思缜密,所虑深远的他思忖刘昶会否在西域连结匈奴外夷,行叛乱大汉之事,所以快马遣人至吴越调查刘昶身世,如有证据,立即遣使轮台传令缉拿。哪知事情调查让陈平大跌眼睛,居然真如刘昶所诉,身世乃旧楚后人,如此一来,陈平颇为不自在,刘昶与己交好,待已如兄,自己因职责所在而密谋其人,心中略感愧疚,所以这次轮台见面尴尬不已,刘昶虽不知此事,但陈平知总有一天会明白知晓,那时不知如何面对了。

他不知道陈汤精明无比,早对刘昶怀疑,但对其却深怀笼络之心,陈汤为人处事不拘教条,所谋利弊择选而已,行事不依世俗律令,乖张大胆无比,竟早命亲信远赴吴地,略使财帛,便将户籍来历办妥,以致陈平无果而终。

现今更以刘昶所献巨额金银,贿赂大臣,内宦,乃至宫廷使女,令之传诵刘昶英雄之举,大为赞颂,以至皇太后也知晓称赞连连,让冯奉世建言怀疑之奏无果而终,并最终厚赏刘昶一行,这是郎卫陈平无法预料的。

独自骑行北地荒漠,扑面而来的寒风忽然夹带大雪而至,冰冷的雪花沾在面上,让陈平的思虑总算回到现实,漫天大雪,天地白茫一片,目难视物,只得早上背风土坡,从马上卸下物什,架好毡帐,并替座骑盖上毛毯御寒,便入账中饮酒御寒了。

陈平于北疆并不陌生,郎卫行迹遍于天下,十年间,辽东,日南,大漠,羌地,乌孙,于阗乃至大宛,康居都有涉足,他们是大汉天子暗藏的利剑,是游走黑暗中的神秘,是冯将军的忠实猎狗,侦查敌情,刺探民意,调查可疑,缉捕要犯都是郎卫职责,但却少知晓。

许多年来,无数郎卫殉职在异国他乡,为大汉尽忠尽职,这些人大多是像陈平一样的孤儿,是从武帝时代收养战死将士之后,培养为皇帝亲卫羽林军,号称羽林孤儿一样的做法,只是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黑暗中而已。

越饮酒,思绪越杂的陈平久不能寐,合衣而卧,索性思考此次陈汤所命。

冯夫人处有郎卫,陈平知晓,但以些许人手,在诺大乌孙不起什么作用,该干些什么,让小昆莫不得结好匈奴康居,使大昆莫不受夹击之势,稳定人心才是。

可有什么办法呢?饮酒让陈平有些晕头,迷迷糊糊渐欲睡去,帐外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好似有金铁之声传来,陈平自嘲道:“这大漠之地,风雪交加之所,哪个找死的会找这儿干仗,一定是我喝多了,一定是。“

顾自躺下闭眼,可不对,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伴有喊叫斥骂声,不对,附近有人在交手,陈平顿时酒醒大半,操刀背弓,以刀轻轻撩开帐幕,见外无人,战马也无恙,又轻手轻脚步上坡顶观看,只见三十丈外,两队约莫十几人的队伍在交战,地下已有数具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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