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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刀,高城下。。
万军阵列,旌旗如海。
打着南都旗号的黑豹图腾帅旗下,孙翊身穿金锁甲,玉束带,大红袍,头戴兽面吞口护颊盔缨,坐骑神骏。他颔下微髭,面目俊冷,倒提一杆方天画戟,英武非常。左右排开四员战将,乃是程甫、黄乾、韩当、朱茂。俱是甲胄威严,面容冷肃。
扑天盖地的南都兵阵列于后,刀枪映雪,钩镰灿霜。号角声起,战鼓雷动。十万精兵以刀击盾,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阵前百丈是巍峨的三山关城墙,墙壁上风烟惨淡,城垛间血迹犹湿。关上旌旗浩荡,大雍王旗和总兵帅旗烈烈而动,玄甲兵士弓弩戒备,滚木擂石严阵以待。
三声号角,长空抖擞。
孙翊略引画戟,马蹄得得。赤甲盈野的南都军宛如一团流火排闼而进。
嗨——嗨——嗨——
轰!
只听城关上一阵炮响,三军震动。城门开处,一哨军马从关下飞骑而出,骏马勒定,弓箭手射住阵角。
为首一将,烂银甲,大红袍,火龙驹。眉耸目峙,正值壮年。手握斩将大刀。三山关总兵郑九功是也。
左首骑上一青年面目英挺,绰一杆豹尾银枪,乃是长子郑摧。右首却是个娥眉淡扫,姣好无比的女子。年仅及笄,清挺如莲。她也不穿盔不着甲,一身青色衣裤,纤尘不杂。青丝如瀑只以丝带约束,骑一匹白龙小马,身板笔直。纤眉微凝间有种郑而重之的味道。鞍上斜挂着一柄雪玉短剑。
两阵圆住,使双鞭的黄乾哈哈笑道:“郑老儿,既是三山关中已无能战之将,何不献关乞降,免却杀伤。如此稚龄童女,焉能充作爪牙,上阵厮杀。还不快快退去,徒然坏了性命。”
女孩一勒马缰,冷哼道:“我乃三山关郑总兵之女郑岫,你是何人,但凭痴长岁月,敢小觑我?”
黄乾拿眼盯了盯左边的郑摧,又看了看面有愠色的郑岫,稳了稳鞍坐,不以为然的道:“原来郑总兵此番是倾巢而出了,赤诚可敬。不过两军阵上刀枪无眼,岂同儿戏?这等小辈,来上一打儿又济得甚事。郑总兵如此不知顺逆扶保昏君,不怕断子绝孙吗?”
“逆臣,狂妄。”郑摧听得大怒,摇枪杀出阵来。黄乾驱马迎上,鞭枪并举,斗了个旗鼓相当。
郑九功缓辔而出,长声道:“孙君侯,自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四镇诸侯,君侯居其一,朝庭可谓隆遇。陛下纵有过失,为臣者直言诤谏,尚不失臣道。像君侯这样年年兴兵,只落个军疲将劳,民无休息。置天下万民于何地?”
“杀父之仇,弥天之恨。昏君一日不死,三山关一日难言休兵。此事何须再言,今日不是你横尸马下,就是我孙翊血溅盔缨。”
孙翊一提马缰,四蹄咆哮,马如龙,人如虎,叱咤而来。郑九功不敢怠慢,舞开斩将刀,催马接战。两骑甫接便戟架刀抬,绞杀在一起。飞沙走石,让人好不振作。
一边阵上恼起孙翊辖将程甫三将,手绰兵器,跃跃欲试。
程甫一紧手中银枪,大声道:“如今君侯正与郑九功缠斗,我等还不一拥而上,并了那厮,就势取了关隘,更待何时?”
“程将军言是,取下三山关便在今日。”
三人有心建功,立时挥动兵器,率领三军掩杀过来。郑岫觑得势头不好,连忙拔出短剑,挥军迎战。
郑摧与黄乾接战三十余合,那黄乾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鞭沉力猛。常言道一力降十会,郑摧虽是枪法精熟,膂力不逮,却难久战。一见南都阵上铺天盖地冲杀过来,心里登时怯了。当下虚幌一枪,回马就走。
郑九功左翼失了遮护,黄乾汇合程甫四将登时围杀上来,鞭枪并举,刀斧共作,将郑九功围在核心。只见郑九功将一把斩将刀舞得游云灿雪一般,任他武艺精熟,又如何能在身经百战的五将围攻下讨得好去。
郑岫挥剑接连斩杀南都军士,百忙中瞅见父亲危殆,勒得马近,手上一抬,一团火球般的物事扑向正把双刀舞得兴发的朱茂。这边才起,那边已到。朱茂‘啊’的一声,脸上早着,登时一片火辣,倒撞下马来。
南都诸将觑得一惊,黄乾大叫道:“那女娃休得暗处伤人。”舍了郑九功向郑岫杀到。郑岫毫不动容,抬手就是一颗‘五光石’。饶是黄乾已有准备,看得红光闪时急忙侧脸,仍被打在面颊上,砸脱几颗大牙。伏在鞍上,不敢动了。
孙翊三人要留心郑岫的暗袭,在郑九功面前不免缚手缚脚。不三合,程甫又被飞云石打在脸上,亏得他闪身下了鞍鞒,坐下战马却被郑九功一挥两断。
孙翊、韩当对看一眼,舍了郑九功,向郑岫左右冲到。郑岫随手劈了一个南都兵士,勒转马匹向本阵疾走。
“女娃,哪里逃。”韩当口中大喝,一个大意追得紧了,被郑岫反身一石打下马来。
郑翊看她奸滑,探手正要摘下雕弓,蓦见郑岫肩头微动,下意识挥戟疾挡,‘砰’的一声火光崩溅,郑翊翻转画戟看时,却是打中了画戟小枝。郑翊识得飞石厉害,不敢再追。眼见手下偏将各各有伤,连忙收束军士。
郑九功一看大喜,急令擂鼓追击。鼓炮声中,三军尽数杀出关来,厮杀惨嚎之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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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用兵三山关直今七年,总算老天垂顾,将士英勇。孙翊今日损失折将,大败而逃。儿郎们仍需努力,生执孙翊者赏金十万,官升副将。”
郑九功难掩兴奋,连忙吩咐左右,将赏格花红传告三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且不说赏金十万,那副将之衔可是三山关中仅次总兵的位置。若能活捉孙翊,立时便可一步登天了。有此激励,关中将士登时群情鼓舞,追杀三十里犹不懈怠。
“郑九功欺人太甚,当我南都无人了不成。左右,随我攻杀回去。我誓要斩杀郑九功。”
孙翊勒马大怒,听着漫山遍野“生擒孙翊”的呼喊,他本就禀性刚烈,如何受得了这个。黄乾连忙抓住他的鞍辔,大声道:“一败之军,岂可再战。今我军士气已失,只有收束军马,俟军器足备,粮草充足,再报此仇不迟。胜败原就是兵家常事,主公岂忍不得一时之小挫?”
孙翊指着丢盔卸甲,拖卷军旗的士兵,不由地满腔恚怒:“我父子人称江东猛虎,岂能如此狼顾?”
黄乾叹道:“不想那郑岫小小女娃,竟有如此绝技,我等皆为其所伤。”
孙翊见他面上红热一片,不由咬牙切齿。
“孙翊,哪里逃。”
两人闻声一惊,回头却见郑岫提剑跃马而来,眉宇间隐隐有一团煞气。
“主公先行,此女自有我等挡之。”黄乾、程甫等将连忙簇拥过来,各自施展兵器。
“慢来。”孙翊横持画戟喝道:“我孙翊纵横天下,岂惧一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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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无边旷野间忽的天色剧变,团团红日刹时间被遮的不见踪影,天地间一片昏暗。好像一件什么奇异物事忽然将天装住了一般。滚滚黑云如波翻浪涌,雷声阵阵中隐约听到有厮杀之声。几难辨人间天上。
孙翊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变惊得呆了,一时之间,什么南都军,三山关,程甫诸将,汹汹郑岫,通通被黑暗吞没。
喀喀嚓嚓——
几道闪电扫下,被罩住的军士无分敌我瞬时被击成飞灰。借着这煞时光照,孙翊看见不论程甫、韩当,还是身边军士都是一脸惊颤,似乎连他这个主公都忘记了。
敌将掩杀尚能用血肉当之,天地噬灭,人力又及得甚事?
滚滚云层不断翻滚,渐渐在天际汇成一个急漩。蓦的,天崩地坼般的一声叱裂,云气顿被撕开了一个孔洞。
“六识神经树”——
天地间响起一声剧喝,在十万人众的战场也是如此清晰,孙翊乍闻之下,毛骨悚然,几疑是自己的错觉。
一条人影从孔洞中飞掠而出,他全身被一件玄色袍服裹定,面目难辨。黑袍上嵌着诸般璎珞、紫玉、宝石,组成一幅北斗七星图。银白色的纹路在昏暗中分外刺眼,真便若璨灿明星一般。
“可恶,还我六识神经树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团红影从中追了出来,羽毛急抖,一声长鸣,却是一只全身火红的巨鸟。
羽可张天,赤首朱喙,浑身火炙,光辉灿烂。分明传说中的凤凰。
那凤凰在天空抖擞羽翼扇了两扇,便有无穷热力、滚滚火球射出,人影似乎吃了一惊,连忙将玄袍张起,星斗图幅银光大盛,灵力伽持将炎气火球尽数挡格。火球被挡纷纷从天空射下,砸得地上军士一阵阵鬼哭狼嚎,纷纷嘶叫着逃命。哪还分得清敌仇你我。
黑影连忙一振玄衣,袍服开张如鲲鹏,绝云气,负青天,盘旋而下。
“楚煌小贼,哪里逃?”
凤凰一声长鸣,猎隼一般浴火而下,斑斓凤羽,金钩凤爪,奇绝凤首,锦绣凤尾,光辉灿烂,如神灵一般。
地上军士人人失色,个个惊心,纷纷爬在地上膜拜。
三山五岳,鼓翼而到。天上地下,瞬息成行。
楚煌一惊之间,凤凰已到后背,利爪一翻朝他背上抓来。没有**伽持,既便有北斗玉辰玄衣护住魂体,仍然觉得炙热难耐,如欲魂飞魄散一般。
楚煌大喝一声,双手透衣而过。与凤凰利爪相扣,滋滋声中,如握烙铁,骨折欲死。
楚煌强笑道:“妖凤,我便把‘六识神经树’送你,你也施展不得。何必苦苦相逼,咱们到底是朋友一场,送它与我岂不甚好?”
“无耻小贼,‘六识神经树’乃我先天灵根,焉能与你,受死吧。”
妖凤厉叫一声,身上火光更盛,热风暑气穿越战场,抵抗力差些的士兵纷纷晕死过去。
孙翊渐感四肢酸软,见那黑影仍在凤凰爪下争持,暗道:“此人倒底是何怪物?”
楚煌冷冷一笑,大喝道:“六识神经树——。”
妖凤咯咯笑道:“小贼,你休想再诳我,待我炼化了你,自己来取便是。”
话犹未已,只听一声砰然大震,楚煌胸前暴出万丈紫光。妖凤惊叫一声,急欲挣脱,楚煌指如精钢,两人四手相握如同沾住一般,急切间如何挣得脱。
妖凤见楚煌胸前盘旋着一枝紫光盘绕的两寸枝干,依稀便是紫芯梧桐模样。惊怒道:“小贼,难道你早已将我‘紫芯梧桐’炼化?”
楚煌淡淡一哼,‘紫芯梧桐’紫光盘旋,幻出一圈圈紫色光晕,妖凤之火登时委靡起来。
楚煌目光大亮,暗暗扣住她腕脉,急运灵力,妖凤光华形成一道道若有质感的光圈向他裹着‘玉辰衣’的身体流去,不一刻,两条手臂都成了温玉一般的颜色,白皙之中更有一种潮艳。
“北溟接引术——。”
感到身上真炎流失,妖凤神思一醒,大为惊怒,“你缘何懂得‘六魅玄藏’的不传之秘?你到底是何来历?”
楚煌不答,急运魂体将真炎炼化。这妖凤是万年妖体,本源自是非同小可,真炎三千能取一瓢都够他受用不尽。
心头狂喜时,忽然觉得手上凤爪变酥变软,整个妖凤也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被真火炼化一般。不一刻,真火烧尽,妖凤已从眼前消失。
“怎么可能?……”楚煌大讶。
忽——忽——
两道炎火打来,刚猛炙烈,足可焚金烧玉。不远处,红影一转,妖凤现身半空,两翼一扇,无数真炎火球向楚煌身上打来。
妖凤咯咯笑道:“小贼,你难道没听说过凤凰是不死的吗?每死一次,灵力更增一倍。”
“凤凰涅槃”——
眼见妖凤鼓翼抓来,楚煌驭起北斗玉辰玄衣,转身飞掠。
透过云层,遥见远处有条十丈大河,白水激湍,奔流甚急。
楚煌大喜,连忙扑了过去。妖凤鼓翼赶上,眼见楚煌要钻进河里藏身,连忙凤羽一扇,水气蒸腾之声大盛,数丈深沟,顿见底石。楚煌大吃一惊,将身一折,溯着上游猛掠。妖凤追袭在后,鼓翼不止,真炎之气几乎蒸尽半条白河之水。
楚煌心惊不已,一个猛子就欲扑进河中。
“九天雷火珠。”——
妖凤抖手发出一道红光,轰然大震中,浊浪掀天,水雾蒸腾,一条千丈活水登时干枯起来。
孙翊摇摇脑袋,远远看到这般景状,惊得目瞪口呆,先前他十万军队埋火造饭都不曾损得此河分毫。
楚煌掠上河岸,喘息不已。没想到一颗九天雷火珠,威力强横一至于斯。
妖凤冷哼道:“看你还往哪儿跑?敢抢夺我本命真炎,这是你自绝死地。”
“六识神经树”——
楚煌神情冷淡,忽然伸手在身前一刷,‘紫芯梧桐’插在地上,紫光暴闪,立即长为参天大树,根脉纠缠,唇齿互倚,霎时间,千株万棵,枝丫蔽空,如入原始森林,无边烈焰尽被遮掩。
紫芯梧桐乃妖凤孤栖之地,与她气血相连,魂命相依,她费了绝大周折,方欲炼成‘六识神经树’,浇灌元神。不想一时疏忽被楚煌盗去。此树乃她本命克星,妖凤见那紫光盘绕,顿时心生怯意。
观察片刻,却不见术法展动,心中咯噔一跳,“假的?……”左翼一扇,身边一株立时不见。右翼一扫,右边一行瞬间消靡。
“假的?幻象,可恶。”妖凤飞起半空,双翼鼓动,无边幻境顿作琉璃破碎。
身边景象一涤,妖凤立见楚煌展动身形迅速朝远处飞掠,不过比起驾驭玄衣时已不可同日而语,显是魂体已被‘九天雷火珠’炸伤,驾不得云气。
妖凤冷哼一声,振翼欲追。方始掠起,忽觉脑中轰然大震,仰首只见一面紫色大网合身罩下,无数桐花作飞雪降落,但教擦着,立被灼伤。
“也不尽是幻象……。”妖凤大怒,双目直欲喷火。
“楚煌,哪里逃。”
孙翊见楚煌飞一般掠近,蓦的,妖凤飞起高空,鼓翼打出一道炎气,好像流星飞坠,击中楚煌后心。楚煌狂吼一声,身上玄衣如怒潮狂掀,露出一个淡淡金色人影,反出打出‘紫芯梧桐’。妖凤心胆俱裂,竟尔不知躲避,被梧桐当胸穿过。两人迅速化为两点光团,向他身上飞快扑来。
“不要——”
孙翊心头大叫,却是体软如绵。俟那两点火团相继没入胸口,顿觉胸中如沸,眼前似有无限光明。意识消失之前,蓦得想起自己那位貌美善卜的妻子行前叮咛。
“穷关险隘,战之不利。功业非其时,有噬脐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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