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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魔当初野心勃勃,和张无缺订下盟议,要整合三族,攻伐天下,谁知三族多异士,计谋遭挫败,为取荒芜魔刀,更在刀府中和龙袍人一场大斗。那龙袍人来历成谜,功法之强,亘古罕见,以刀精雷鸣的修为尚且不是对手,血影魔如何能敌。结果,被他一记‘参商指’毁掉了血族重宝‘铁滑车’,血影魔也被炼成魂丹,生死不明。
血影魔手下四大血灵江、河、湖、海,先是被秦筝以‘广寒剑气’劈死一个,强抢荒芜刀,血江又被刀气震死。血河、血湖失了首领,生怕血鸿祖怪罪下来,哪里敢回冥森复命。后来被韩志公、火弩巧言哄骗,让他二人假传血影魔之命,着血腥、血仇率部众听候调度。一边将功折罪,一边等候血影魔消息,二人抱万一之念,以为血影魔还留在刀府之中,便着血腥、血仇到韩志公帐下听用,一面催促他打探荒芜刀下落。
而韩、火两人对荒芜刀都不甚热心,两人都是胸有谋略之人,对荒芜刀号令南荒之说并不怎么相信,他们或志在报仇雪恨,或志在中兴本族,前时臣伏于血影魔纯是迫不得已,现在正巴不得血郁独不得好死,哪里还会落力寻他。
况且,荒芜刀当日被楚煌所得,伏天一尚且一刀毙命,两人自问修为不及伏天一远甚,荒芜刀虽是神兵利器,却犯不上冒死争夺。如今在黄天军帐下为将,志意可伸,何必舍近图远,血河、血湖自身难保,本不成气候,对他们不过敷衍加哄骗而已。
赤飞羽见到楚煌在座,脸色微变,他和楚煌数度交手,都铩羽而归,对他是又惧又恨。
“赤暗沙携飞羽见过任南王。”
“血腥、血仇参见南王。”
“诸位将军不必多礼,请入座。”
“谢座。”
四人依次在风野下首落坐,韩志公、火弩、风野以下正好七人,楚庄这边则是卢追星夫妇、涟岚、楚煌五人,风朗空看了看,便和朱汉拔到右首入座。楚煌两个却不好坐到两位义兄上首,便请风朗空坐了第四,朱汉拔坐在第五,涟岚第六,楚煌第七。
“韩总制督率诸军陈兵临安城下已有数日,虽是未有强攻,却将城池围困的飞鸟难入,兰泽军无人敢战,已是挫动锐气。这两天我和楚大将军率军赶到,三军合力,步骑总在五十万以上。而城中能战之兵不足五万人,以十敌一,我军必胜无疑。”
任广图扫视众人,微微一笑,漫声道:“我召众将来,便是因我军部属众多,令出多门,难免有些紊乱,尤其破城之后,若是互相攘夺,却非我等所愿。诸将以为如何?”
韩志公冷笑道:“大景立基,专效秦法,所谓‘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哪一样都学了个十成十。临安旧城多所毁坏,已不足道。此次兰修儒逃入城中,又依恃旧日城池,广加修缮,十面固守。所谓望乾门(天)、钱坤门(地)、涌金门(风)、候潮门(雷)、泰清门(水)、武炎门(火)、艮山门(山)、春泽门(泽)、临云塔、兰王府。各依八卦九宫之位,暗藏甲兵。若是不知底细,贸然杀进去,只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决非上计。”
“那依韩总制之意,又当如何?”任广图听他说这十门的名字,便知道有些奥妙,连忙小心问计。
“若以末将之见,我们须分散部从,攻此十处。临云塔是城中屯聚粮草之处,据说此塔高可入云,水火难侵。兰修儒在塔中屯了十万石粮食,可支城中军民数月之用,是以我们利在速取,围而不攻反而于我军不利。兰王府则是兰修儒的巢穴,尽人皆知,兰修儒五卫军之一的中卫军专力固守于此,听闻他又请得龙城凤都几个道术之士,可见要攻取兰王府必经一番恶战。”
韩志公沉吟道:“至于八门也皆有奥妙之处,可惜我们知之不详,今日南王分调已定,诸将须得派出细作,打探八门底细,来日才好一鼓而下,活捉兰修儒。”
任广图缓缓点头,目光一扫,沉声道:“诸将谁可攻取八门?”
“南王,”赤暗沙起身道:“我赤鹤族素以高飞远举为能,我父子愿攻它的天门。”
“好,”任广图拊掌道:“便请赤总制攻他的望乾门。”
“我风野以风为姓,我来攻它的风门。”风野咧嘴笑道。
“好,风总制攻他的涌金门。”任广图点头。
“风总制既如此说,那我火弩是必攻武炎门不可了。”火弩拱手笑道:“请南王下令。”
“好,火总制来攻火门。”任广图首肯。
韩志公轻咳道:“志公愿攻雷门。”
“有劳韩总制。”任广图哈哈笑道:“四位总制已签下四门,尚有地、山、水、泽四门,便由我和楚大将军攻取。楚四弟、卢老弟,你二人可有成算?”
万荻花笑道:“我夫妇这些年一直防守飞熊寨,水上功夫也不知稀松了多少,恐怕江湖已无人记得我‘水娘子’的绰号了。我和老卢来打它的水门。”
“也好,让兰修儒也见识下万总制的威名。”任广图道。
“我来打山门。”楚庄说道。
“好,”任广图微微点头:“地门和泽门便由我率兵攻取。”
“南王,”韩志公插口道:“八门只是临安城的门户,临云塔才是兰修儒的根脉,而兰王府更是枢机之地,不知南王于这两处又有何调派?”
任广图笑而不语,轻捻胡须道:“韩总制围城已久,对城中的形势定然远较我和楚大将军为熟,不知你对这两个地方,又有何良策?”
“若能攻取八门,再破临云塔,兰王府瓮中之鳖便不足论。虽有若干高手,也难以抵挡大军。”韩志公斟酌道:“至于临云塔,则关系实大。临云塔若破,城中必军心大乱,八门便不可守。倘若我等仅攻八门,置临云塔于不顾,万一攻战失利,必成相持之势。城中有临云塔屯粮,足以维持。而我军则四方剽掠之众,粮不过十日,纵有数十万之师,恐怕也难以取胜。”
任广图轻喟道:“话虽如此,但大军围城多日,八门早已戒严,不取八门,如何能伤临云塔分毫。”
“此事我已筹谋甚久。”韩志公微微笑道:“自我大军临城,便派出细作数十人,入城打探。有内线报我,兰修儒已将他女儿兰毓许配给丞相裴行寂之子裴阳秋,婚事将在两日后举行。到时城中守将和大小官员必会登门到贺。”
“莫说裴氏父子炙手可热,裴行寂又是朝中十大神将之后,裴阳秋现为总揽军务大将,乃是守军最高将领,他的婚礼,兰泽官员必是剥尖了脑袋也要钻一钻的。南王若能派出精锐之士,闯入临云塔,烧毁粮草,则城中必定大乱。咱们便可诸军齐出,力克八门。到那时,攻取兰王府,便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韩总制所说自是妙计。”任广图慨然道:“兵贵精不贵多,我有心派出术法之士混进城去,破塔烧粮。却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却无人应命。在座诸人虽不乏道术之士,但多半要率领大军,一军之将比起一夫之勇,自是要强胜许多。临云塔即是如此关要,看守之人定也不乏高手,若非术法卓绝之人,莫说不易成功,搞不好还会丢了命去。
任广图微微嗟叹,“若我游侠阵中五岳在此,定可担此重任。可惜‘东岳雄’卓老师和‘中岳峻’卧老师到大业面见小狄天王,至今未归。”
“南王勿忧,小侄愿往。”
清朗的声音传来,楚钟大步闯进军帐。楚齐紧随其后,翠衿绿绮,面容沉静。
任广图微微一怔,捻须沉吟道:“贤侄虽是道术高强,但那临云塔非同小可,你毕竟年纪尚轻,若有差池,我心中难安。”
“任叔叔尽管放心,小侄此行,由我妹妹楚齐陪同,以我俩的本事,根本不须走他城门。即便难以得手,高飞远扬也无人能挡。”楚钟自负其能,慨然道:“小侄在叔王军中多日,寸功未建,空负一身本领。现今正好有我出力之处,还望叔王答应我二人,此去必烧得他十万屯粮颗粒无存。”
“楚四弟,你只怕还未见过他们兄妹。”任广图指着楚钟向楚庄笑道:“他便是我在信中和你提起过的威侯长子楚钟。当年,兰修儒将他交送新军,多亏有异人中道相救,他才幸免于难。”
楚庄微微点头,他已听楚煌说了兰修儒李代桃僵之事,心中不免有几分生疑。
“楚钟,”任广图笑道:“楚大将军是你父亲义弟,当年也是他拼死保全你二弟性命。”
“哦,二叔。”楚钟挤个笑脸,勉强喊了一声。
“当年,我和你父亲八拜为交,因我二人同姓,所以分外亲近。”楚庄轻声一叹,“当时军中兄弟,有不少情同手足,以年齿算来,兰修儒第二,任南王第三,我排在第四,所以楚煌每唤我四叔。”
“四……四叔。”楚钟面露尴尬,心头暗怒。
任广图呵呵笑道:“前时,卓老师在飞熊寨道上和楚大将军以及楚少兄相遇,言语不和,颇闹了一点误会。我听卓老师提及此事,便料到楚少兄是威侯少子,而今果不其然。楚钟,你们兄弟从小分散,往后可要多多亲近,切莫生分了。”
“是。”楚钟看了楚煌一眼,笑道:“不瞒叔王,其实我们兄弟早就见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