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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勇走了,孑然一人,放弃了城主之位,放弃了荣华富贵,就这么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庐江城,策马驰骋向天涯,前途就像是一片未知的迷雾。
他没有说要去哪里,但信念和意志却万分明确,因此走的也毫无留恋,将所有权利都交给了赵苍。
这看似是白捡的便宜,实际上却是一份责任和担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好比只有身处高位的人,才能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行伍之中常出好汉,胡大人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朝堂之上,若是能多一些这般血xing的好汉,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纷扰……”
赵阳默然一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吴松龄的身死和胡勇的离开,让他对江湖朝堂两者之间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出身武馆之中,也算是半个江湖子女,向往的是快意恩仇、直来直往的坦荡生活,一直以来对官府律例都有些抵抗。
这也并非是赵阳生来叛逆,只是当今天下,九府治理神州大地,看似各自相安,实际上又暗流涌动、波浪万重。
就拿赤阳府来说,地处偏南,紧邻南荒不毛之地,这些南荒蛮夷常年率军入侵,战火不断,因此不仅律例严苛,赋税也颇高。
百姓们虽然可以安居乐业,却也并无多少地位,金钱和权力都在有权有势的大户手中,跟官府互相勾结袒护,凌驾于平民之上。
赵阳出身武馆,纵使身怀武艺,也只不过是个平民,以往赵家武馆也曾与官府有过合作,但官府却将武馆当做工具来使用,因此才让他对官府和朝堂感到不快。
尤其是胡勇担任城主时,施展手段,试图整合风云武馆,更是让赵阳恨不得跟官府撕破脸皮,只不过因为黑风帮这个大敌,才就此罢休。
“好在黑风帮贼首已经伏诛,吴前辈和胡勇的努力没有白费……”
赵阳心中忽然略感欣慰,望着胡勇离去的方向,绽放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往事则如秋风般渐行渐远。
……
三ri后,庐江城。
又是一个艳阳天,清风飘摇,带来淡薄的凉意,让盛暑不再那么炎热。
小城之中,人群涌动,到处都是一派热闹喜庆的气象,百姓们欢颜笑语,从黑风帮的yin影中走出,街道上车水马龙,你来我往,正是百废俱兴的大好世道。
自从胡勇走后,赵苍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主事人,庐江城的所有事务都落在了他身上,虽然并未名言要上位坐上城主之位,但俨然已经手握实权,在这个庐江城说一不二。
只不过短短三ri时间,庐江城就被治理的条条有序,之前不论是江臣或是胡勇在位期间,都未曾达到这样的效果,而在赵苍手中,却是轻而易举、得心应手,仿佛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应天,这几ri武馆就交由你来打理,这些功夫法门,都是剿除黑风帮时所获,门下子弟若有修为jing进者,可以拿去修炼。”
风云武馆,书房之中,赵苍端坐zhong yang,随手掷出几本老旧的书本,只见其上写着《飞燕腿法》、《猿魔开山斧》、还有《破军流星锤》等字样,分明就是黑风帮几大高手修炼的功夫。
李应天神se恭敬的站在一旁,见到这些秘籍也没有任何惊讶,不动声se的将这些书本收在了怀中,静候着下文。
这些功法,最次都是下乘武学,有着各自的门道和强处,尤其是《猿魔开山斧》,更是有着练就先天霸体的法门,直指肉身先天大道,但在李应天眼前,却犹如粪土一般,根本不多看一眼。
“我走后,就由你担任城主一职,至于武馆中的事务,就交由项明玄、严伯当他们来处理,这些人功夫虽然不能算是顶尖,但心xing却是极好,可以信任。”
赵苍面se如铁,没有变动,细细的交代着事务,李应天听在耳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如今赤阳府正在忙于应对南荒蛮夷,庐江城地处北方,还算安稳,你若当上城主一职,切记不可徇私枉法,必要时还需顺应朝堂,只求保住一方水土。”
“属下明白。”
李应天言之凿凿道。
“有你在这里坐镇,我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赵苍毫无征兆的喟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叫人看到他的神se容貌。
“你若离去,阳少馆主和宋缺他们该怎么办?我心已老,坐镇此处也可忍受寂寞,但他们年纪轻轻,尤其是阳少馆主又是心怀大志,绝不会甘心屈居此地,到时候他若要离开庐江城,又该如何是好?”
“你我不可能庇护他们一辈子,阳儿他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我无法阻止,就随他去。”
李应天不再言语,重重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书房。
偌大个书房立时只剩下赵苍孤身一人,他伫立在书桌旁,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幅画卷,不由得流露出惆怅伤感的神se。
“韵雪,整整十七年了啊……阳儿终于长大了,我也终于可以了无牵挂……”
嗖的一下,画卷展开,露出尘封了足足十七载的音容笑貌。画中是一名倾国倾城、容貌绝美的女子,看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一身青se长裙,衣着简单素朴,但气质却端庄大方,眉眼含笑,散发着暖人心扉的暖意。
赵苍凝望着画中人,眼眶竟渐渐的湿润了一圈。不论任何时候,他都不曾流过泪水,也没有露出任何心底的柔弱,浑然似铁打的一般,但现在,却不禁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阳儿,我走了,不要试图寻找我,三年之后,大事若成,我自会去寻你。这段时间,你大可以去闯荡江湖,过你想要的生活。大约你也已经知道了赵家之事,但你切记,修为不到宗师之境,千万不要前去赵家!还有,你所修功法和拳招神通非凡,显然不是寻常功夫,ri后再江湖上行走,要收敛小心,江湖险恶,人心却更加诡秘,你自己好自为之……”
一ri后,书房之中,赵阳、宋缺、李应天、李灵慧和项明玄等风云武馆的核心人物齐聚此处,而赵苍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书信静静的躺在书桌上。
众人望着留下的书信,神se各有不同,半响沉默无语,不知说些什么好。
“赵馆主一走,这个庐江城就又没有了主事人,城不可一ri无主,既然赵馆主走了,咱们就该另择明珠,选出个新城主来。”
最终,林斌打破了沉寂,一开口就直指城主大业,毫不拐弯抹角。
李应天不动声se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绝口不提自己上位一事。虽说在场他修为最高,已经接近铁骨境界,犹在赵阳之上,又有赵苍托付城主一职,但实际上能否坐上城主之位,不单单要看武力,更看重的是手段和头脑。
单纯的一介武夫,是万万不能担任城主之位,只有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者,才能服众。当初,赵苍浴血格杀了先天境界的韩自成,让众人信服。而他的手段,更是jing明巧妙,治理一座城池堪称得心应手,这才让庐江城的百姓和武者完完全全折服。
所以,现在李应天若想要上位,就要先让项明玄、严伯当、林斌和罗宇这些高手认可,如今的庐江城,经过黑风帮一战,损伤惨重,能够有话语权的高手,也就只有这些人了。
“新城主上位,功夫首先不能弱,否则难以服众。智谋手段也要有些,要不然的话,就会制不住官府的一群文官,这些文儒,浴血杀敌用不到他们,但惑乱百姓,煽风点火却是做的得心应手。当初诬陷风云武馆,就是这些文官的主意。”
“不错,侠以武犯禁,却也是恪守侠之一字,而这些文儒哪里管什么百姓死活?只知自己谋利罢了,胡勇就是凭着高强的武功,才制住这些文官。”
不多时,严伯当和项明玄等人就开始议论起来,盘算着新城主的人选,将赵苍离去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赵阳神se落寞,默不作声的离开了书房,独自走到武馆后院,沉沉的叹了口气。
“天下之大,我该何去何从?忆往昔,周皇晋武,一统天下,各领风sao数百年,又有飞刀小李、快剑阿飞、魔帅厉飞扬这些英雄人物,武碎虚空,白ri飞升,成神成圣。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筋骨期武者,怎能及这些前人的万分之一?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他惆怅自语,借问天地,却无人能答,一颗心就像是坠入了深渊,越陷越深,越挣扎越刺痛自己。
后院庭深,凉风阵阵,正午时分的阳光充沛,照彻整个小院亮丽堂皇,却难掩他心头的悲凉。
赵苍庇护了他整整十七年,突然离去,让赵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找不到自己的道路。
一直以来,他总认为赵苍太过冷漠,对自己的关怀太少,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职责。直到经过了这些大风大浪,失去之后,他才蓦然惊醒,赵苍对自己多么的看重,而自己又是多么依赖赵苍的庇护。
父爱,无言又无声,却如山岳般沉重,如大海般广阔,让人难舍难分。
ps:这一章才算是这一卷的结尾。因家事断更一周,道歉的话不多说,只能以更新慢慢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