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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底月假时请假,到考完院试重新回王府,中间隔了将近一月。
道痴是午饭后回王府的,先去启运殿见了世子,随即才回了乐群院。
王琪与虎头两个见到道痴回来,都凑到他屋里来。一个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一个依旧憨憨笑笑,嘴角裂得老高,两人神态不同,却都为道痴回来欢喜。
陈赤忠也跟着过来,开口向虎头道贺。吕文召则只在门口露个面,拉着脸说了声“恭喜”便回他自己房去了。
道痴笑道:“你们怎么都晓得了?七哥得了大哥的消息?”后一句是问王琪的。
王琪道:“刘三郎昨日进王府了。”
道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房门,道:“刘世兄回来请假?”
刘从云也在榜上,名次在二十余名。
王琪笑道:“可不是么?他下月初一才回王府。不仅请假,还来邀请大家。他要定亲了,日子定在二十八,过来请大家到时候过去吃酒。”
刘从云这个时候定亲,也在情理之中。一是他十六岁,年纪不算小;二是因兴王周年祭后,蒋家兄妹差不多就要议亲。
去年里府学闹了那么一出,要是刘从云还不做防备,等到王妃开口,刘家回绝的话,就得罪人了。谁不晓得,世子最是孝顺。
道痴笑道:“刘世兄也算双喜临门,到时候大家定要好好去吃一顿。”
王琪带了羡慕道:“真便宜了刘大猫,听我堂妹说,沈大小姐貌美如花,在安陆士女中都是出挑的。”
“沈?”听到这个姓氏道痴想到沈鹤轩:“沈大郎的堂妹?”
王琪点头道:“正是沈二叔家的嫡长女。婚期定在明年腊月,也不知沈大郎得了消息,会不会赶回来。”
看着王琪脸上毫无异状,道痴按捺住心下好奇,问起自己不在这些日子的情况。
王府的日子规律有加,唯一值得说的,便是兴王周年祭的情形。无非是繁琐又熬人的各种仪式,还有各色吊祭人等,京城与湖北布政司都遣了人来。
世子虽服满后才能请袭兴王爵位可已经得了朝廷正式旨意,赦府事。
这里的府事,当然不是单单指王府事务,而是藩国事事务,这说明王府的大门关了一年后,再次向外打开。
王府属官每日恢复常朝,地方三司官望朔朝路过安陆的文武官员,也需随朝朝见。只有节日与王妃、世子寿辰的朝贺礼,因在服中的缘故,依旧暂停。
“那府学这边?”道痴皱眉问道。
他可不希望随着世子临朝,府学这边就散了。
王琪道:“早课时间延后半个时辰,初一、十五这边停课。”
陈赤忠在旁听着他们兄弟说话,有些坐不住的样子,不时望向虎头。道痴不解,望向王琪。
王琪道:“陈老大这些日子每天同虎头练拳,又到了去练拳的时辰吧?”说到这里,抬头看看窗台上的沙漏,道:“二郎又不走以后有说话的时候陈老大与虎头去吧。”
陈赤忠起身道:“那我就带虎头去校场,中午空隙不多。”说罢,招呼虎头。
虎头笑呵呵地跟着起身,随着陈赤忠去了。
目送两人出去道痴皱眉道:“七哥,陈老大怎么盯上虎头?”
王琪笑道:“不是盯上虎头,是盯上邢百户。陈岩大想要拜师,邢百户却是不收。陈老大也真舍得下脸来整日想要腻歪着虎头,估计想要与虎头处好了邢百户拉关系。”
道痴心中不喜,道:“七哥怎么就纵了他?”
王琪扬眉道:“二郎可别怪错人。我瞧着他用心不正,当然早就要拦着,可是有人不让。怕是你想不到,是哪个人拦我?”
似乎有隐情?
瞧着王琪的小样,似是以为道痴猜不到,想要看笑话。
道痴心中微讶,随即笑了,道:“是虎头。”
这回惊讶的是王琪,他瞥了道痴一眼,不服道:“你同虎头一道长大,猜到也不稀奇。虎头那小子,竟说同陈老大摔跤摔得好,乐意多同陈老大多摔跤。”
道痴心下一动,道:“三哥看了没有?”
王琪摇头道:“还真没看过。他们不是在东苑校场,是在西校场。每天这个时候,陈老大都要拉着虎头去耍一耍。”
道痴有些不放心,道:“七哥,你我过去瞧瞧。”
王琪看看外头,略有阴天,没有太阳,便点头道:“那就过去瞧瞧,我还没去过西校场。”
兄弟两个说罢,便从府学出来,去了西校场。
许是正午的缘故,西校场的人并不多,除了有几个仪卫在练习提石锁外,就是陈赤忠与虎头两个。
陈赤忠的长衫已经撩起,衣角掖在腰带中。虎头则是卷起衣袖,赤着胳膊。两人都扶着对方肩膀,正在那里角力。
陈赤忠到底占了年长几岁的便宜,身体又比虎头高壮,在虎头的巨力面前,竟坚持下来。
只是地上蹭起的尘土,还有他不停大颤的双腿,显示着他终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须臾功夫,陈赤忠就被虎头搬倒,随即“腾”地一下被虎头举起来。
王琪见了,不由笑了出来,随即便是惊呼出声。
虎头并没有像与王琪戏耍那样举着陈赤忠跑,而是狠狠地掷了出去,足足掷出去几丈远。
眼看陈赤忠就要摔在地上,却是一翻身,下盘稳稳地站在地上。
王琪长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道:“吓死哥哥了,真以为虎头发狠掉死陈老大。”
兄弟在校场外眺望,站在地方又偏僻,虎头并没有发觉。只见他三步两步走到陈赤忠跟前,想是招呼他再来的意思。
两人这回不是摔跤,而是练拳。
虎头的速度明显比不上陈赤忠,身上不时挨上一拳;可陈赤忠也得以不起来,因为虎头的力气大,他不敢让虎头近身,只有不停腾跃。
看了这一会儿,道痴算是明白。
陈赤忠未必是借虎头亲近邢百户,说不定醉翁之意就在酒。对虎头对打,绝对能练了敏捷与身手。
陈赤忠是在用虎头的巨力来磨练他自己的灵巧,这个人还真的没意思,同在乐群院,大家也相熟,直言与虎头对练有能如何?
虽看出陈开忠有利用虎头之嫌,可道痴没有插手的意思。
虎头显然将这个当成是游戏,并且对于这个新游戏并不厌烦。在两人交手中,陈赤忠在练习灵敏,虎头跟着手脚的动作也渐快些,终会有收益。
虽说男人有野心没什么,可不知为何陈赤忠总让人觉得焦躁,好像迫不及待似的。他到底在急什么?
不会他与自己一样,都是晓得正德没两年活头了?可他实在没有半点“老乡”的痕迹。
想不明白,道痴便不想,他转头招呼王琪回乐群院。
过了小半个时辰,陈赤忠与虎头才回来,陈赤忠后背已经湿透,走路的姿势有些弄常,满脸冷汗地回了他自己屋。王琪见状,好奇地走到陈赤忠窗户前,问道:“陈老大,这是怎么了?”
陈赤忠强笑道:、‘没事’就是方才使力气大了,有些脱力。”
瞧着他额头冷汗细细,还不肯说实话,王琪立时没了兴致,“哦”了一声,便转身出了乐群院,并没有像往常那日招呼他一起去仪卫司。
虎头虽没有陈赤忠那样狼狈,可身上也不少尘土。
世子拨给虎头的小厮叫五福,是个本分的,并不因虎头口齿笨就糊弄他,这一年来将虎头服侍得妥妥当当。
今日亦是如此。
早在虎头随陈赤忠出去,他便去水房烧水。等到虎头回来,他已经兑了一木盆温水给虎头擦身体。
等虎头再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收拾妥当。他换了身赶紧衣服来寻道痴,去东苑校场的时候到了。
两人刚出府学门口,便见陆炳迎面走过来。
他拉着道痴恭喜两句,三人便一起去了东苑校场。
陆典与邢百户已经到了,除了他们两个校场上竟然还有几位“意外之客”。
三只半大羊羔,不过一尺多高,脖颈上系着绳子,口中不停咩咩叫。
道痴与陆炳的刀法早已学了几套,原还以为他会开始讲其他兵刃,没想到他今天开的课是绳缚。
邢百户那边,已经开始教上虎头,大开大合,依旧是一路刀法。
陆典这边,则是拿出几段绳子,抛给道痴与陆炳。看着陆典手中翻转如花,眨眼功夫就将陆炳捆绑结实。
道痴见了,真是不得不佩服。柔软的绳子,用的好了,也是致命武器。
陆典对捆人这么麻溜,当时早就练过的,不知是不是家传。锦衣卫除了负责监视,就是负责抓人,困人的手法娴熟也说得过去。
一下午的功夫,道痴与陆炳两个就在学习怎么用绳子制服旁人,不系死结的时候,何种方式捆人最结实。
凤翔宫里,王妃看着世子,无奈道:“我实没法子,你外祖母央求到跟前,又是我早时曾答应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