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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罢徐阿尼,杨丽华命人带她下去,暂且将她关押在弘圣宫内,等候发落。
杨阿五瞧出杨广到弘圣宫来有事要找长姐,遂也起身向杨丽华告退,只是在临行前代徐阿尼向杨广求情道:“还望二哥瞧在小妹的情面上,能给徐阿尼留一条活路。”
杨广知她方才听说徐阿尼没敢窃取她的衣物,起了恻隐之心,又因念及徐阿尼在这一事件中虽犯有过错,但罪尚不至死,便和杨丽华一道答应了杨阿五的请求,同意放徐阿尼一条生路。
“五妹,徐阿尼是万万不能再留在宫里了。依我之见,不如待此事平息后,寻她个不是,发落到她到掖庭宫去吧。”杨丽华如此从轻发落徐阿尼,倒令杨广颇感意外。
杨丽华见他对发落徐阿尼到掖庭宫似有不满,遂于杨阿五离开后向他解释道:“阿五自夫家出事以后,我每每见她郁郁寡欢,似对王家大郎意怀不舍,倘若今日你我将徐阿尼交由母后处置,她难免一死,既然阿五肯开口替她求情,不如索性就给她留些体面,罚徐阿尼到掖庭苦役,也算是使她对得起夫家了。”
“长姐宅心仁厚,能替五妹想到这些事,也是不易了。可我担心一旦徐阿尼到外面嚼起舌头来,恐怕有伤珠儿的名节,不知长姐考虑过没有?”杨广好心提醒杨丽华道。
“这件事传扬出去,对珠儿最为不利。这一点我方才也想到了,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论怎样处置徐阿尼,都难保珠儿的名节不受损害。所以,阿纵,关于这件事的原委真相,你暂不必去向父皇母后禀明,我会择机向父母说明一切,请求父皇母后不再清查亵衣的出处,尽可能地为珠儿保守秘密的。至于徐阿尼,量她没有这个胆子出去瞎说一气的,你不必对她放心不下。”杨丽华轻轻叹了口气,答道。
“我倒有一个办法,能避免使珠儿名节受损。长姐,珠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莫不如趁此机会,替她在长安以外远远地择定一个好的人家嫁了,要她早日脱离这是非之地,岂不更好?”杨广念及珠儿曾随同杨丽华在自已府中住过些日子,若论情谊,和萧萧、瑟瑟等人也差不许多,主动向杨丽华建议将珠儿远嫁出长安,以回避这件事有可能给她带来的麻烦。
“先不说珠儿了,你不是受命主持在宫中彻查此案吗,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杨丽华一时间舍不得放珠儿离开自己身边,挥了挥手,反问杨广道。
杨广这才把自己在正阳宫领受下查案的差使后,带着郭衍到长秋监探视伤者,以及在临德殿外勘察案发现场的前后经过详细向杨丽华讲述了一遍,临了说道:“长姐,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判断,尔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杨丽华听罢杨广的讲述,沉吟着说道:“阿纵,我是在想,恶鬼最初是在临射殿外现身,当场吓死了一名宫女,继而又潜至弘圣宫内,挟迫徐阿尼窃取阿五的衣物,联系到你方才所说的受伤宦者临死前想要传递给你的讯息,这三桩事都有一个共同的指向,都或明或暗地提示出,是前朝谋乱造反的那些旧臣化身恶鬼潜入宫中复仇来了,是也不是?”
经杨丽华这么一提醒,杨广恍然有所醒悟:临射殿是父皇命群臣射取刘鲂等三家财物的所在,徐阿尼本是郢国公王谊家的侍女,且恶鬼欲挟迫她窃取的又是曾嫁入王家为媳的五妹兰陵公主的衣物,这桩桩件件都和前朝那些谋乱造反的旧臣有关。
“不过,越是如此,依我看来,扮成恶鬼在宫中闹事的越不可能是这些旧臣的故部旧属,极可能另有其人。”杨丽华旋而话锋一转,笃定地说道。
“父皇今早在正阳宫向我交待差使时也说到,怀疑宫中闹鬼之事和南陈细作有关,并没有提及前朝谋反的那些旧臣。只是,方才听了长姐的话,如今想来,这恶鬼的确有择人择处下手的嫌疑,所选地点、人物皆和前朝谋反作乱的那些旧臣有关,他之所以这么做,会不会是在有意转移视线,欲将咱们的注意力引向那些前朝旧臣身上呢?”
“父皇如此判断,必有他充分的理由。阿纵,我现在回想起来了,即如你怀疑到的在临德殿当差的那个人,在开隋前也和刘鲂有些关系,当时好像是经刘鲂之手介绍他入宫做的宦者。如此一来,整桩事件就更加显而易见了:这只恶鬼为了掩盖他的真正目的,专找和前朝谋反旧臣有联系的场地、人物下手闹事,企图将查案的线索引到前朝旧臣与朝廷的恩怨上来。”杨丽华目光灼灼地望着杨广,说道。
苏仪儿当初竟是刘鲂介绍入宫做的宦者!这一消息杨广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起,念及长姐身为前朝皇后、太后,他对长姐告知自己的这一消息深信不疑,也因此对苏仪儿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目前难以确知的是,苏仪儿究竟是和徐阿尼相似,在受到别人胁迫的情况下,做出了不轨之事,还是本就和那恶鬼是一伙的,两下串通起来在禁宫作乱?”杨广一惊之下,不禁自话自问道。
“阿纵,单凭那受伤宦者的点头暗示,你就怀疑到了苏仪儿头上吗?他可不像徐阿尼,是极受父皇重用的宦者,若没有掌握真凭实据,你最好别轻易动他。”杨丽华听杨广公然挑明了怀疑苏仪儿,面现忧色地提醒他道。
“不仅仅是那受伤宦者临死前通过点头向我暗示出,他认得凶手的同伙,而且据之后我对苏仪儿的观察,再次印证了我此前的猜测,并最终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长姐请想,依案发现场的情形不难做出推断,昨夜在临德殿闹事伤人的决不是一人所为,而苏仪儿在回答我这个十分简单的问题时,却心存顾忌,模棱两可,不愿轻易说出凶手并非一人的答案,这是我对他产生怀疑的第一点。后来,临分手时,他先是按捺不住对受伤宦者的关切、担忧,主动向我探问伤势,继而又十分心虚地来掩饰内心对伤者的关切、忧虑,这不是很可笑吗?”杨广一一向长姐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