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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时沉沉目光看她，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张相思懵了，一手撑着床板想起来。

“别动。”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摩挲着。良久，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刚才不是说你脏。”

张相思楞了一下，她点点头，“我知道。”

“以后别做这些事儿了，你是我陆子时的老婆，少帅夫人，合该过少奶奶的日子。要什么需要，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行。”

张相思低着头，道：“我……不太习惯。”

她不想被人伺候得太娇惯，什么都不会做了。她怕哪天陆子时突然不要她了，回到以前那种贫穷的日子时，生活会变得更艰难。她没读过书，没什么本事，可好在还有双勤劳的手，她不想把自己变成个废人。

陆子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行，睡吧。”

张相思扶着他躺下，“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她说完，也没等他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陆子时在床上躺了会儿，披上衣服出门。

厨房里，张相思不会用城里的煤气，便自己生火给陆子时熬醒酒汤。

她蹲在灶台前，鼓着嘴巴吹炉子里的火。

深夜，整个督军府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灶上，热水沸腾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

张相思出来得急，穿得单薄，她蹲在灶台前，将手放在灶台边沿烤，时不时地呼一口气，搓搓耳朵。

陆子时靠在门口，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沉沉地看她。看她往灶台里放柴火，看她将手烤热，搓着冰凉的小脸，看她站起来，拿着汤勺搅拌下锅里的汤，又蹲回灶台前。

寒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他就那样看着张相思，视线没有片刻地移开过。

他认识很多女人，深爱过的女人，有。逢场作戏的女人，也有。他所认识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是名门闺秀，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有搞文学的，有教书的，也有像沈漫青那样学医的……很多，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像张相思这样的人。

出身在贫苦之家，朴实、勤劳、单纯、又善良。她或许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才华，也没有那样的聪明，没有她们那样远大的抱负。可她的眼睛，比谁都真诚。他看她眼睛时，仿佛能看见漫天的星辰，晶莹剔透。

他就这样看着她，心里忽然变得宁静。有那么一瞬间，肩膀上的重担忽然轻了许多，他不再想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突然间，他很想带着这个女人，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安静地生活，平平淡淡地老去。

可惜啊，这乱世天下，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是奢望。

他这条命，随时随地都可能牺牲。他很少去展望未来，因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锅里的汤已经翻翻开了。张相思将灶台里的火灭了，站起来。她抬手，准备将铁锅端起来，把熬好的醒酒汤倒进碗里。

手伸过去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铁把手烫人，应该拿帕子包着。然而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手指挨到被烧得通烫的把手，疼得她“啊”的惊呼一声。

陆子时眉头一皱，跨步进去，一把将张相思的手拉了起来。

张相思的手不似一般大小姐那般娇嫩，甚至还有些粗糙，虎口处还有常年干活留下的茧巴。右手的食指被铁锅的把手烫得通红，隐隐起了个泡。

陆子时紧紧地皱着眉，拉着她的手放到冷水下冲。那冷水刺得张相思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咬着嘴唇，倒抽了口凉气。

陆子时扶着她的肩膀，“房里有烫伤膏，待会儿给你擦。”

张相思点点头，“那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吧？要不然明天得头疼了。”

陆子时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乖巧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眼里闪过几分情愫，下一秒，便俯下身，克制不住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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