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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敬平把楚云姝送到机场,跟着她走进了大厅。
“谢谢你,”她温和地一笑,“辛苦了,回头我告诉若璇,你开车的技术很棒。”
“没有啦……”他挠挠头,“过奖过奖。”
“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今天的雨太大了,”她提了提背包的肩带,“到地方了给我发个短信。”
“好,好……”他看着亭亭玉立的她,依依不舍地后退几步。刚要转身的刹那,他又走了回来:
“我还是等你过了安检再走吧,有什么事叫我也方便。”
她笑得清甜:
“能有什么事啊?回去吧。”
“我还是等等吧,不然总是不安心哪。”他自说自话,站着不动。
楚云姝凝眸,很久没作声。
“今天这么大的雨,静雪和程嘉树肯定只顾着躲雨,玩不成了。”他试着寻找话题打破沉默。
“天公不作美,没办法。”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他俩在一起,玩什么都是次要的。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是啊,”他仰起头,“难的是爱对了人。”
“敬平,你别苦了自己,遇到好的女孩要勇敢追求,别错过……”
“勇敢追求吗?”他看着她,“追求就一定有结果吗?”
楚云姝避开他的眼神:
“恋爱真是一件讲究机缘巧合的事,差一点点都没法完成。像张爱玲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差一分一秒,一厘一毫,都不行。静雪是个痴情的女孩,程嘉树呢,也是个痴情的男孩,他俩的爱都那么不顾一切,唯恐自己爱得不够,结果他俩碰上了,谁也不可能辜负谁。我想,除了死亡,世间大概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了——但是死亡也只能让他们在肉体的意义上分开,而只有爱对方的心死了,才算真正的分开。”
“我知道,我明白。”刘敬平认真地说,“咱们分开以后,我也想过放下从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上鹊桥看了看,看到了她发的帖子。当时我是被她的昵称吸引的,叫什么静女其姝,居然含了你的名字,我觉得有种奇怪的缘份,就多看了几眼,把她的邮箱记下了。没过一会儿,我再翻回来看,发现她已经把帖子删了。这下就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一时童心大盛,我有意逗逗她,谁知道她当真了,以为伤到了我,罪恶感爆棚。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一笑而过就好,她却自责得很——我只是个陌生人啊。于是我确定她根本不会玩弄人心,也不会从别人的爱慕中获得优越感。那一瞬间我很想守护她,但我后来又遇到了程嘉树,他……唉,我很幼稚地在心里和他比较过,论硬件条件,他明明不如我的,可我竟然有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争不过他。然后我想,如果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在静雪身边,那就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她吧……”
“你这份感情,也不一定是爱情,可能真的是兄妹之情,”楚云姝说,“敬平,你心底确实有一块非常柔软的区域,你是个好人——我没有在发好人卡,说的是真心话。”
刘敬平自嘲地一笑:
“说到爱情,似乎对你……哦,你可是我的初恋哪。”
“对不起。”楚云姝愧疚地说。
“别说什么对不起啦,我们只是有缘无份。你是女神,只可远观。”他故作潇洒地笑了。
他们闲聊着,等待着,等来的却是航班取消的通知。楚云姝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走不成了。挂了电话,她无奈地瞥了外面阴沉的天空一眼。
“看吧,”刘敬平恢复了活跃的状态,“我没有立刻走就对了,不然谁送你回学校呢?”
“我可以打车或者坐机场大巴呀。”楚云姝笑着顶了他一句。
虽然在女神面前,刘敬平还是忍不住开始“油嘴滑舌”了:
“打车?你看看,能打到吗?还坐大巴,别把你挤成照片啦。走吧!”
他们走进雨中,路过一对母女,见那名母亲站在一辆出租车旁哀求着:
“您这价格我接受不了啊,照平时翻了几倍……大雨天的您帮个忙吧,孩子生着病呢,急着回家……”
司机在车里摇着手:
“谁不急着回家?现在是非常时期,宾馆的房价还根据具体情况浮动呢。我说您哪,坐得起就坐,坐不起就等别的车……这么多人,我还怕拉不到乘客吗?”
他说着就要开走,刘敬平一个箭步冲上去,愤怒地骂道: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职业道德都被狗吃了?什么素质,真给首都人民丢脸!”
“哎哎哎你什么人啊?”那司机伸长脖子喊着,“你丫毛都没长齐还跟我叫板,是大学生不是?现在的大学生什么素质!”
刘敬平暴跳如雷:
“卧槽,你还跟我装大爷,你下来!我告诉你什么叫大学生的素质!你这大岁数都白活了,出来,我教你重新做人!”
“敬平!”楚云姝皱了皱眉,“让他走,别理他!”
她来到那对母女面前,柔声对那位母亲说:
“阿姨,您家住哪儿?”
“望京,”她难过地搂紧了小女孩,“没想到遇到这事儿……”
“坐我的车,”刘敬平一甩胳膊,“我的车可比那破出租舒服多了。”
他和楚云姝把两个人送到家,那位母亲千恩万谢地塞钱给他,他又把钱塞了回去:
“阿姨,我要钱的话就不送您了。”
他默默开车上路,楚云姝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他,过了半晌,她看看路边的景色,诧异地问:
“你往哪儿开呢?”
“回去,”他盯着前方,“再送几拨人。”
这次他们送的是一对老夫妇,路面有些积水,刘敬平克制着轻微涌上的疲倦感,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车子。突然,车子右侧一沉,他吓出一身冷汗,猛打着方向盘。
“别慌。”楚云姝伸手握住他的胳臂。
车身平稳后,他慢慢地向前开,还不忘说笑:
“这真是我经历过的最凶残的路考。”
楚云姝撕开一包纸巾,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有人上路靠技术,有人上路靠经验,你倒好,靠胆子大。”
“我是没多少经验,可你之前还说我技术好呢!”
“我那是恭维你,听不出来吗?”她恬静地笑了。
后座的老爷爷说:
“这一对,多好!郎才女貌,多般配!”
“就是,”老奶奶也插话,“年轻人该好好谈恋爱,要珍惜对方。”
刘敬平和楚云姝尴尬地互看了一下。
送完这对夫妇,楚云姝问道:
“你不去工体了?我记得你说过要去支持国安的。”
刘敬平迟疑了片刻,咬咬牙说:
“不去了!走,再接一批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看号码:
“程嘉树这时候打过来干什么?——喂……”
他脸色一变,手抖得不听使唤,手机沉重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