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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

凌江笙陪着艾乐康走了很久，远离了热闹非凡、彩灯锦簇的区域，慢慢来到略显安静也有些黑暗的小路上。

“这么长时间了，你消化得怎样了？”凌江笙打断了艾乐康的思绪。

“对不起，”他马上握住她的手，“我没想到，去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跟你说实话，听了这些，我真的有点嫉妒程嘉树，他凭什么可以得到静雪的爱？就因为他遇到她比我早吗？就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经历吗？”

“感情的事谁能讲清楚呢？”凌江笙不大高兴地说，“我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呢，本来我就打算这辈子一个人过，或者找一些要好的姐妹们一起过……”

艾乐康心里忽然产生了几丝歉意：

“小笙，我并没有纠结那些过往，况且……我的感情如今已经变化了。我只是不太了解程嘉树，好奇而已。”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凌江笙笑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哦！唉——男人啊，你的名字叫不服气……乐康，你和刘敬平走得那么近，他是怎么评价程嘉树的？”

“对，这件事我也觉得非常奇怪，敬平总喜欢揪着他不放。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常常提到程嘉树，也常常走神儿，他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遗留问题没有解决啊？”

“哪里有什么遗留问题……程嘉树说得对，一别两宽，互不相欠，他俩这一段情谊就这么完了。”凌江笙黯然道。

“他们原来感情很深吗？”

“这我可不清楚，你不如直接问刘敬平。”凌江笙面露讥讽之色。

艾乐康沉思良久，挽着她的手臂说：

“小笙，我死心了……我变心了。”

“你不用特意宣布，自己明白就好。”

“要宣布的，”艾乐康郑重其事地站到她面前来，“宣布，是一种确认方式，说给你听，说给众人听，也说给我自己听。你不要小瞧话语的力量……”

“我懂——说着说着，自己就信了，对不？”凌江笙微微低头。

”给我点时间，证明给你看。”艾乐康扳过她的肩膀。

两人无言对视的当儿，一个敏捷的黑影从他们身边窜过，凌江笙感觉手里一空，大叫道：

“啊，我的手机！”

那个黑影飞快地溜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艾乐康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边跑边喊：

“站住！站住！”

前方竖着一堵墙，这竟然是个死胡同。看起来很年轻、没多少经验的抢劫者也愣住了，随即转过身恶狠狠地面对着艾乐康。

艾乐康来不及喘口气就去抢那人手里的东西：

“还给我！”

抢劫者二话没说，看准他的下巴就重重地击了一拳。他的力气很大，出手很猛，艾乐康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等他几秒钟以后恢复神志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黑暗中他努力辨认方位，向前一扑，一把抱住那人的腿，死死地抓着不松手。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是不？”抢劫者被激怒了，凶狠地踢着他的胸腹，声音沙哑地骂道，“要钱不要命是不？为了一个破手机，送死是吧？”

艾乐康忍下了炸裂般的剧痛，昏昏沉沉地承受着毒打，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那人的一条腿不放：

“那是……我女朋友的手机，你不能抢……”

突然间残酷的踢打停止了，抢劫者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呻吟起来。艾乐康撑着手臂坐起，见凌江笙身手矫健，火力全开，像摆布一只毫无行动力的玩偶一样料理着那人，他只能听到关节错位的可怖声音和那个人无比痛苦的惨叫。

凌江笙把呈跪姿哀号着的抢劫者一脚踢倒，跑过来轻轻扶起了艾乐康：

“你没事吧？”

“还好。”他捂着肚子尽量站直。

她既惊恐又心疼地瞪着他流满鲜血的下巴和英俊脸庞上的擦伤，眼中燃烧着浓烈的恨意。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趴在地上破口大骂的抢劫者，抓住他的头发，挥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妈的，竟敢打老娘的男人！我的男人只有我才能碰，你敢打他，我要你的命！”

艾乐康歪歪倒倒地跑了几步，从后面抱紧了她的腰：

“哎哎哎，别打别打……刚才是正当防卫，你再打，就成了故意伤害了。”

凌江笙邪邪地一笑：

“放心，我不把他打坏。你去报警，我要叫他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艾乐康不忍观看这个过程，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抢劫者被扭送到公安局时已经软成了一滩泥，一名十分年轻的民警纳闷地问：

“你们还是大学生吗？这位女同学，你是不是……练过啊？”

“学了一点防身术啦。”凌江笙大大方方地说。

“得，走吧，做个笔录去。”

在办公室里，民警给艾乐康和凌江笙倒了两杯热水，又拿来了一堆跌打损伤药、药棉、纱布和创可贴：

“先简单处理一下，最好去医院看一看。”

“谢谢啦，其实没那么严重。”艾乐康想笑，却扯痛了嘴角的伤，看到凌江笙紧张的面色就忙着安慰她，“真的不要紧，只是碰到了牙齿，磕破了嘴，才会出血的，漱漱口就行。”

凌江笙帮他清理了伤口，又仔细地、手法轻柔地为他涂药。另一名年纪稍大的民警取来冰袋给艾乐康敷着，问了几句话，听到外面有吵嚷声就说：

“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屋里只剩下他俩了，凌江笙面孔一板，将自己的手机“啪”地拍在桌子上：

“你有毛病啊？没有常识吗？遇到这种情况当然要破财免灾啊！这可是抢劫！我的手机值几个钱？用得着为它拼命吗？”

“我当时完全懵了嘛，”艾乐康低声辩解道，“只想着它是你的手机，我不能让它被抢走……”

凌江笙扭过头，泪水沿着清丽的脸蛋放肆地流淌。

“别气了好吗，”艾乐康温和地哄她，“我应变能力太差，当时全凭第一反应，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我太笨，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还要你来保护我……”

他羞愧而懊恼地垂下脑袋。

凌江笙转身，蛮横地捧起他的脸：

“你就是很笨！很傻！但是我认定你了！记得下回怂一点，好让姐来保护你！”

“啊？你不嫌弃我没用吗？”

“你有用啊，老娘忍不住了……”凌江笙露出猥琐中含着深意的笑容，吻上他青紫的下巴，柔唇慢慢上行，找到了他的嘴唇。艾乐康怔愣片刻，后知后觉地回应她。

“我想，嗯……我可能爱上你了，”艾乐康腼腆地说，“刚才，听你说‘我的男人’时，我居然……居然觉得很开心。真的，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的……”

凌江笙的眼睛水汪汪、清亮亮的，她霸气地揪住他的衣领再次亲吻他：

“我这么说，你感不感动？”

艾乐康直向后躲，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微带惧意地说：

“不敢动……不敢动。”

“怂。”

凌江笙满意地挑了挑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