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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妇幼保健院。
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双休,妇幼保健院里总是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挺着肚子等待产检的孕妇,还有排队等着挂号、抓药、看病的二十来岁年轻女孩子们。
二楼,不育不孕门诊。
易雪在二号房间里坐诊,由于她是普通医生,挂她号看病的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个不明情况的病人走到她的诊室,见她年轻,问都不问,直接转身离开,跑到隔壁的专家门诊。
易雪见怪不怪,她早已习以为常,反而乐得轻松,没人来,她就捧着医书,静静地翻阅。有人过来,她捡起医生的本分,按部就班问清病情,逐步确诊。
“医生,请问我这情况严重吗?”
有的病人心急,时不时问上几句,一般情况下,易雪都会耐心解答,“别急,我先看一下再说。”
“医生,人工授精概率大不大啊?”
现在的环境不行,工作压力大,再加上饮食作息不健康不规律,大多数正值孕龄的女孩子都会面临这些尴尬的问题,她们不懂,自然会忍不住问来问去,有时候重复了好几遍也没察觉。
通常情况下,易雪从不夸大其词,她只会用事实给予解答,“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临床效果自然也会不同,事实上,你去任何一家医院追问,他们的回答也不是百分之百,另外,我们医院的——”
中午十二点,易雪结束上午半天的门诊,她整理了一下桌面,关掉电脑,起身离开门诊室,没走几步就被妇科门诊的同事叫住,对方约她一起去食堂用餐。
妇科同事是一位已婚女士,人比较唠叨,“今天真是忙,我忙得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要我说,我就不高兴来坐诊,还不如待在住院部,那里忙归忙,起码能喝上几口水,甚至不用憋尿,医者不自医,这样下去,我的膀胱早晚出问题。”
易雪笑而不语,面对同事的抱怨与唠叨,她只需要当好垃圾桶就行,耐心听完她们的心里话,让她们有一个发泄的机会。
“小雪,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不急不躁的,还从来不喊累。”妇科同事是副主任级别,对方不是故意用职称压人,而是就事论事,易雪在医院里出了名的人美、话少、能力强。
夸奖听多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易雪很少当真,她笑着点头,自我调侃,“我也喜欢我自己的性子。”
妇科同事闻言一笑,仔细看了看让人赏心悦目的院花,忙碌半天带来的疲劳瞬间灰飞烟灭,转而与她说起了其他与工作有关的事。
“小雪,你们部门最近在评职称,你不努力一把?总不能一直做着耕地的活,拿着白菜的工资吧?知道你不缺钱,可是没人会嫌工资少啊。”
易雪的座驾是一辆白色奥迪,最便宜的一款,三十来万。虽然不贵,但是以易雪二十六岁的年纪来说,医院里的众人一致认为她的家境不错。
来到了与住院部连接的长廊,易雪掏出卡,在玻璃门旁边的墙上刷了一下,“我不想评职称,现在这样挺好的,刘姐,你知道的,我没多少事业心,我也不想忙碌半天喝不上一口茶。”
玻璃门开启,易雪与对方一起走进去,易雪不给对方反驳的时间,看了看四周,她压低了嗓音,“上周心外科一把手猝死在手术台上,这事我家人知道后,他们吓坏了,他们原本就不支持我当医生,发生这事后更是对我耳提面命,不准我加班,不准我升职加薪,不准我——”
食堂门口近在眼前,人多嘴杂,妇科同事打断易雪的话茬,“我知道了,我真羡慕你,如果我有一个给力的家人,我也不至于硬着头皮向上争。”
易雪微微一笑,与对方一同走进食堂。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家庭状况,别人问她为何如此不上进,顶头上司问她为何推掉进修学习的机会,她丝毫不心软,一点都不害臊,用她的家人当成原因堵回去。
心外科一把手今年才不到六十岁,医生又是劳碌命,她不想重蹈覆辙。
午饭后,易雪回她的办公室休息。
办公室里有她自带的折叠椅,她躺上去不到五分钟,搁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震动声,她睁开眼睛,怔忪了几秒钟,想起今天的日期,委实不愿意去接听这通电话。
“小雪,怎么不接电话?”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两位医生,有人出声提醒,易雪心里一叹,朝同事们抱歉一笑,然后爬起来,拿起搁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掏出手机,轻手轻脚离开办公室。
她走到一处无人经过的角落,看了看一直不停震动的手机,无奈摁下接听键,“喂,哥,找我有事?”
打电话过来的是易江南,易江南在电话里温柔一笑,“还以为你会不接,呵呵,小雪,抱歉啊,哥哥不是有意麻烦你,今晚是蒋四的生日,还请你帮我跑一趟会所,把落在家里的礼物送过去。”
易江南在安城交警大队工作,安城在南,北城在北,两座城市相差了一千多公里,即使他现在赶回来,也来不及参加蒋成邺的生日派对。
易雪不想去那个圈子,果断拒绝,“哥,蒋四过小生日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回头你亲自把礼物送过去,我晚上要加班,抽不出空。”
“小雪,你最近越来越爱撒谎了,我手机里有你的日程表,你今天坐诊一天,晚上准时下班,你不想去送东西,是不是不想见到哪个人?告诉我,谁又得罪你了?你还记恨开阳拿你与他的叔叔开玩笑这件事?”
季开阳的叔叔是蒋成邺的小舅,今晚是蒋成邺的生日,那个人会在。
易雪抬头看向墙上的禁止吸烟标志,想到那人抽烟的姿势,心中冷笑,“哥,你主动申请去安城工作后,越发地八卦了,是不是交警队的工作不太忙?既然这样,不如我给爸爸打电话说一说,把你重新——”
“好了,好了,乖妹妹,我不逗你就是了,那行,你不愿意送,我也不麻烦你,我让郁风去取,你下班后回家一趟的时间总有吧?”
易雪见好就收,“好,我大概六点钟到家,你让郁大哥过来吧。”
晚上六点。
易雪准时回到四合院,她把车刚停稳,郁风的车就缓缓驶了过来,她下车、锁车,站在门口等郁风下车,一分钟后,郁风从车里下来,向她缓缓走来。
“小雪,我来取东西。”
都是熟人,易雪没有故意客套寒暄,直接领着郁风进了院子,开了易江南房间的门,替他拿出来送给蒋成邺的礼物。
易雪把礼物递到郁风手里,“麻烦郁大哥跑一趟了,我今晚和同事换班,实在抽不出时间,烦请你帮我与蒋四哥解释一声,另外,我会给他发红包祝贺的。”
郁风也是医生,他在北城大学附属医院心外科任职,平时比易雪还忙,易江南委托他过来,易雪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郁风摇头一笑,“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有空再聚。”
易雪既然撒了谎,定然要与他一起出门的,她跟着他身后,陪同他一起出了院门,目送他坐上车,她也走向她的车,两辆车先后离开还算宽敞的巷子。
晚上八点。
北城郊区某高档园林会所。
一脸低调奢华的墨绿色轿车缓缓驶入会所大门,须臾,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服的男人从后座下来,早已有人立在一旁等候,见到男人下车,侍者立即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
男人正与人通电话,低沉、冷冽的嗓音在夜色下的花园里飘荡,好似大提琴独奏,优雅迷人。
“尽快把西城区那块地皮脱手,不要问我原因,我不会告诉你,打水漂?打水漂就打水漂,这点小钱,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以后总有机会赚回来的,嗯,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放心,我不会让你亏的,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
谈话间,包房已经近在眼前。
侍者替男人打开包房门,男人在同一时间挂断电话,男人踏进去,一直悄无声息跟在男人身后的下属捧着一盒贵重的礼物也跟了进去。
包厢很大,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自助餐式的晚餐,两台麻将桌,一台桌球,一套顶级装备的音响设施。
人没来齐,蒋成邺等人在打麻将,见到季墨白过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笑着跑上前迎接。
“小舅,你给我带啥礼物来了?”
“小叔,你总算来了,你有没有从国外把模型给我带回来?”
“季四叔。”
“蒋小舅。”
蒋成邺要礼物,季开阳要模型,其余人主动开口打招呼。
季墨白让下属把东西递上来,蒋成邺亲自拆开,目光一亮,这可是宝贝,这可是镇宅用的水晶雕刻成的石狮子,蒋成邺笑着收下来,开心地继续去搓麻了。季开阳得到了模型,也笑呵呵地去一边玩耍了。
季墨白环视一圈,一屋子公的,他佯装不经意地看向郁风,“其他人呢?还没来齐?”
郁风把手里刚倒好的茶递过去,“江南与敬南都来不了,雷老爷子不放人,仁爱与同学出去旅游了,小雪今晚加班。”
季墨白耐心听完,然后笑了,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都是大忙人。”
想见的人不来,这里又是一群混小子,季墨白没多加逗留,他坐了一会儿就找了借口离开。
回到车上,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掂量了一番,“去四合院。”
北城的四合院很多,季墨白说的不清不楚,司机却知晓他要去哪里,易家兄妹外公外婆所住的四合院。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四合院的外面。
季墨白没下车,他看了一眼车外的那个停车位,空的。他的手搁在腿上,手指轻巧腿面,俊美微蹙,今晚真的加班?
他又耐心等候了半小时,期间一边处理邮件,一边抽空向窗外看去,只有少数车辆与行人经过,四合院门前还是安安静静。
见状,他出声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发动车子,慢慢驶离小巷,来到主路上,司机问了一句,“少爷,回家还是去医院?”
季墨白扯了扯嘴角,去医院不一定就能见到她,她有一万个理由说不在,说没空,而且此刻说不定她不在医院,他去了也是白去。
他再次转首看向窗外,看了一眼四合院的大门,缓缓吐出,“直接回家。”
日子如流水滑过。
易雪今天下午做了一台小型手术,手术完成后,她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直到有人敲门喊她出去吃饭,她才从电脑前抬起头。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已经晚上八点了,她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脖颈,然后朝同事摇了摇头,“不想吃,你们懂的。”
手术后遗症,每个医生或多或少会有,有的人甚至一辈子吃素。
同事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劝,径直与其他人一起去了食堂。
易雪又花了几分钟,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她关掉电脑,起身去换衣服,然后拿起拎包,离开办公室。
她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医院的后门那里,初秋,夜里有些凉,她穿着单薄的风衣,加快步伐向她的座驾走去。片刻,她脚步一顿,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墨绿色低调奢华商务车,那辆车就停在她的座驾右手边,灯光下,白色被墨绿色衬得越发惨白,墨绿色的车就像一只庞大的蟾蜍,无声潜伏,彷佛等待该等的人过来,然后一口吞下。
易雪只怔忪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笔直地走向她的座驾,她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刚解锁,旁边那辆车有人开门下车,眼角余光扫到开车的司机朝她走来。
“易小姐,少爷有事要与您说,请您上车,他在——”
易雪抬头,看向司机,还算礼貌地一笑,打断对方的话茬,“马师傅,如果季四叔有事找我,还请他给我打电话,我现在累了,要回家休息。”
司机犹豫,扭头看了一眼墨绿色的车,易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冷笑,原来季墨白在车上,她抬脚走过去,直接走到后座位那里,她伸手敲了敲车窗。
下一秒,窗玻璃缓缓降下来,露出男人精致俊美的侧脸。
易雪半弯腰,对上季墨白隐隐泛着笑意的黑眸,她抿唇,在心里把这人臭骂了一顿,面上一派淡然,“季四叔,我说过了,上次的事我没当回事,还请您不必再跟着我,我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与您吃饭,我今天做了一下午手术,又写了大晚上的报告,此刻急需回家休息,所以,您的好意我——”
“小雪,那我更不能让你疲劳驾驶,你乖乖的上车,不然我给伯母打电话。”季墨白一句话堵住了易雪的滔滔不绝。
易妈妈最喜欢季墨白,常用季墨白鞭策易雪与易江南,季墨白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
易雪微微一笑,她才不怕季墨白威胁,海女士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她刚才打过了,“您慢慢打,我先回家了。”
说完不再搭理他,她转身走向驾驶室,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第一时间锁上车门,为了不显得急躁,她特地放慢速度发动车子,慢慢驶离停车场。
季墨白一直目送白色车辆离开了医院后门,他才收回目光,他吩咐司机开车,跟在易雪后面。
他回来了一个月,他身边的事情都在顺着原先的轨迹发展,唯独这丫头,出于他的意料。他心里隐约有所怀疑,然而没弄清楚前,他不敢贸然出手,已经错过她一次,他不想再与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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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易雪与季墨白单独成卷写,南哥与小楚儿的故事进入收尾阶段,过程比较耗脑细胞,有点小虐,还考验小舍文笔,所以你们让小舍缓缓,所以每天的更新就是——【一更小雪,一更楚儿】,希望你们喜欢这种模式。
好了,你们应该发现易雪与季墨白的身份了,没错,他们就是【双重生!】,哈哈,期待一下,谁先掉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