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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自从来到杜家,日常就只吃饭干活,若非必要,都不说话。
是以,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夸赞主家。
也难怪采蓝惊奇了。
杜清檀赶她出去帮忙:“谁还没个脾气了。”
采蓝赶紧地出去,宣布:“拿到号牌的都能看,没有号牌的不能看了,赶早去别处啊!”
拿到号牌的病人便帮着忙,把后头来的劝走了。
见局势稳住,杜清檀松一口气,摆开架势接诊。
来的病人当真是千奇百怪,有普通病症,也有疑难杂症。
有人背部生疮流脓久治不愈,有人眼前似有蚊虫乱飞。
有人腹胀如鼓,有人总是听见耳旁有鸟儿鸣叫。
还有人全身瘙痒,有人全身浮肿。
采蓝看着都替杜清檀着急,偏她不疾不徐,稳坐堂中。
也不嫌人脏臭,更不怕人脾气不好,始终温言细语,望闻问切,耐心又细致。
即便看不了,也能给出一些饮食和日常养护的建议,更不收钱。
其中有几个,她还给推荐去金大夫那儿看。
理由也很得当:“我这主要还是食医,可以调理身体,治慢病未病小病,您这是大病症,还得看药医。”
就有昨天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不免很多感叹。
“小杜大夫是好人,那金大夫这般欺负您,您还给他介绍生意。”
杜清檀微笑,正义凛然。
“给人看病,千万不能说是生意。他对我有误会,我和病患没误会。
都是爹生娘养的,有病在身多难受啊,我自己也生过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亲人担心得不得了。
如今我侥幸学了这点本事,将心比己,自是希望你们能早些好起来。”
这话却是说在了众人的心坎上。
金大夫和小杜大夫也不可避免地被比较,医术就不提了,这人品高下不能更明白。
其实很多时候,医患纠纷始自于沟通不畅,以及医者态度太差。
小杜大夫深谙此道,既可安抚病患,也是为了杜绝后患。
不可否认,她一个女医始终艰难许多,什么都没做,就被金大夫给记恨上了。
她虽不怕有人找茬陷害,却也要防患于未然。
杜清檀忙乎许久,嗓子都说哑了,病患却也只去了二分之一。
幸亏后头是不收了,不然她便是忙到第二天也弄不完。
及至时辰差不多了,平安和采蓝出去劝告病患次日再来。
杜清檀起身盥洗,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又重新梳头,准备赶去安平郡王府。
杨氏黑着脸过来,递给她一碗冰酥酪。
杜清檀涎着脸笑:“还是大伯母疼我。”
杨氏阴沉着脸给她打扇子,几次话到嘴边,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到底也没忍心说出来。
哼哼几声,没好气地到:“吃了赶早过去,忙完早些归家歇气。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弄!”
杜清檀累到没胃口:“您瞧着办就行,只要您高高兴兴的,我再累也舒坦。”
杨氏就又开始可怜心疼她,好不容易看上个独孤,还不是個东西。
杜清檀见杨氏脸色怪怪的,也来不及细问是咋回事,忙着吃喝完毕,就准备出门了。
还记得安排杨氏:“大伯母抽空去备些好的果子糕饼,送去左邻右舍打个招呼。
万一被咱们吵到,千万包涵。我这边有安排,从明日起就不会这么吵闹了。”
杨氏道:“这好办,我才刚也这么想的。但只是,病人要上门,咱们也没办法阻止,你有什么办法?”
杜清檀道:“我这仔细分一下病种就好了。”
什么能治,什么不能治,写个牌子挂出去,不相关的病人自会离开。
这样呢,她也能精益求精,没那么累。
“快去快去,回来再说。”
杨氏忙着把杜清檀送出门,转过头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欢喜的是,没想到杜清檀居然真成了名医,从此之后全家再不愁衣食。
愁的是,她这婚事来回折腾,拖着拖着年纪就大了,可怎么好。
杜清檀骑着黑珍珠,带着采蓝和平安,慢悠悠地往前走。
“待我再多些钱财,再买两匹马,以后咱们一起出门都有马骑。”
平安照常只有一句:“是。”
采蓝则是欢欢喜喜的:“好呀,好呀,婢子要弄个大红色的障泥!”
正说着,就见元鹤骑着马过来,沉稳地道:“五娘。”
“元二哥。”杜清檀要下马行礼,被阻止了。
“不必这么客气,我知你今日很辛苦了。这是还要去安平郡王府备膳?”
元鹤调转马头,示意杜清檀跟他一起走。
“是。今日真是措手不及,不知有否吵到府上?”
杜清檀原以为他是要回家,不想这人居然跟着她一直往前走,她就不明白了。
元鹤似是知道她的疑虑,少不得有所解释。
“我突然想起来,我去永兴坊有点事。咱们正好同路,不知你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
杜清檀总不能说:“男女大防,您别跟我一起走,怕人误会。”
她做大夫的人,真这么讲究还看什么病。
“你这样下去太过劳累,疲于奔命总是不太好的。”
元鹤给她提建议。
“有没有想过,和安平郡王府说一下,一天只去一次?”
杜清檀笑道:“倒是想过,只是觉着不太好开口。”
最早的时候,是安平郡王府给了她谋生的机会,给的钱财亦是不少。
那会儿说好一日两餐的,总不能因为她现在病人多了,忙了,就改了主意。
先不说郡王府是否会同意,单说没有契约精神就是大忌。
元鹤也没多说别的,只和她继续讨论元老太公的病情。
后来见她疲累嗓子哑,也就不再多说,只默默陪她进了永兴坊,便道了别。
等到杜清檀进了王府,他方又折回来,递了名刺进去。
“不知郡王可在?”
没多少时候,安平郡王亲自迎了出来,神情很是警惕。
“有什么事?”
元鹤平静地道:“没大事,就是偶然从此经过,想起许久不曾会面,故而进来拜会故人。”
安平郡王沉吟片刻,一摆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