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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少, 数十余人;蓬头垢面, 怒目相视。
连绵起伏的大山如同一只只黑色的野兽,悄悄地匍匐在大地之上。惨白的月光下, 这些面黄肌瘦的村民各个手持利器,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奚嘉和叶镜之。
他们一步步地逼近。
奚嘉的身后是那二十三座坟墓,坟墓立于悬崖上,往后是三十多米的落差。奚嘉根本不会说赣省方言,他看向叶镜之,道:“叶大师,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的来意,你快向他们解释一下吧。”
叶镜之颔首,对这些村民说道:“我们没有恶意, 只是有朋友在附近失踪, 所以想来看看。”
“呸!”
三个小孩瞪着尖细的小眼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叶镜之眉头一蹙,他将奚嘉护在身后,又说了几句。然而不过多久,那些村民挥舞着锄头镰刀, 向他们砍来。月光照耀在冰冷的铁器上,泛出冷冷的颜色。叶镜之抱起奚嘉就往后退了三步, 退到了一块墓碑前,往后就是二十三座坟墓。
这些村民像发了疯似的凶悍。穷山恶水出刁民,奚嘉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
他们挥舞武器,每一下都要置奚嘉和叶镜之于死地。平常用来干农活的农具, 现在成了想要杀人的利器,最可怕的却是村民们挥舞农具的神情。
“杀了你们,杀,啊啊啊啊杀了你们……”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神色,但是拿着农具的手却在颤抖,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奚嘉和叶镜之起初都在回避,但是当一个农妇一挥锄头、正好砸在了奚嘉面前时,奚嘉惊得立即停住,差点就被这一锄头砸中。叶镜之顿时目光一凛,冷冷地看向这群疯了的村民,他手掌一翻,无相青黎出现在掌心。
那些村民见到叶镜之凭空变法宝的本事,纷纷吓得傻了眼,然后更加疯狂地追砍他们。叶镜之右脚一跺地,无相青黎在空中快速旋转,叶镜之默念一声咒语,手指点在青铜骰子上。
轰!
一道无形的攻击从小小的青铜骰子上震开,将所有村民震翻在地。
叶镜之一把揽住奚嘉的腰身,脚尖一点,往后一跃,跳下了这座悬崖。两人很快在山脚落地,无相青黎飞回了叶镜之的手中,在掌心待了会儿,又跑到奚嘉的掌心蹭了蹭,似乎在说:你没事吧。
奚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没事。”
叶镜之这才放心。
奚嘉摸了摸无相青黎,他抬起头,看向那黑漆漆的山腰。他看不清上面的村民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想来也知道,被无相青黎震开后,这些村民恐怕把他们当妖魔鬼怪看待。本来就将他们看作仇人,现在应该更加憎恨。
奚嘉实在不明白,他和叶大师刚刚来到这个村子,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人会这么仇视自己。他和叶大师初来乍到,那些村民也都是真正的人类,不是鬼怪邪祟,哪有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的?还一副那么恨之入骨的样子?
那些村民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奚嘉只能将孤魂野鬼打得魂飞魄散,他的拳头对人类没太大作用。叶镜之身为捉鬼天师,要捉的是鬼、不是人,所以他也没有对这些村民下死手,直到村民欺人太甚,他才用无相青黎将村民震开。
可以说,两人是被村民赶走的。
奚嘉一肚子疑惑和怨气,没有地方疏散,总不能像对待孤魂野鬼一样,打死这些村民。他想了想,问道:“叶大师,这个村子这么奇怪,死了这么多人,村民对我们的态度也太不正常了,难道裴玉的失踪和这个村子有关?是他们绑走了裴玉?”
叶镜之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他看向奚嘉:“裴道友是双极派大弟子,墨斗第七,在年轻一代中,实力出众。以裴道友的实力,他虽然不能出手伤人性命,但想要从那些村民的手中逃脱,却没有问题。”
奚嘉脸色沉重,仔细地想了很久。
裴玉的气息就消失在这片大山之间,现在可能性最大的是,他就在这片山之间。可是这片山面积极广,一座座山连接成一个圈,将山谷包围在其中,想要去找一个人,十分困难。
山腰的那个小村子,实在是太古怪了。无论是一个村子两个月内死了二十三个人,还是那群无端仇恨的村民,都在提醒奚嘉:这个村子绝对有问题。
奚嘉思索很久,忽然想到:“叶大师,两个月死了二十三个人,如果那个村子有问题,那这二十三个人,应当是厉鬼所杀。如此的话……我有一个想法。”
叶镜之认真地看着奚嘉。
奚嘉犹豫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刨坟。”
自古有言,盖棺定论,入土为安。
现在的华夏实行火葬政策,人死之后直接被送到殡仪馆,火化成骨灰。一来节约土地资源,二来可以保护环境。但是火葬政策推行几十年,只在各大城市普遍实行,很多偏远山村都没有执行这个政策。村民们依旧相信人死为大,不肯把死去的人火化,要让死者完完整整地走,进行土葬。
奚嘉根本没想过这个山村的村民会给死者进行火葬,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连义务教育都不一定普及,更不用说价格昂贵的火葬了。
奚嘉道:“只要刨坟,检查尸体,就可以知道那些村民是不是被邪祟害死的。叶大师,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从那些村民的口里知道什么真相,只能去……”顿了顿,他郑重地抬起头:“只能去刨坟。”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两人没有再犹豫,又回到了山村。
之前奚嘉和叶镜之进山村的时候,根本没有防备,这次他们再回去,叶大师从乾坤包里找到两道符,贴在自己和奚嘉的胸口。符咒一贴,两人再走进村子,那些还拿着武器站在村口的村民,根本看不见他们。
两人一路走到了二十三座坟墓前,奚嘉弯腰擦了擦最前头的一块墓碑。
泥土被擦拭干净,上面的字清晰地露了出来。
『袁老九』
这道符咒可以迷惑村民的眼睛,让他们看不到两人,但却遮不住他们的声音。奚嘉压低声音,看向叶镜之:“之前那个村长说,这个村子叫袁家村。现在这个坟墓里的人叫袁老九,是他们村的人。”
叶镜之轻轻点头,从乾坤包里取出了一只酒杯和三支香。
奚嘉悄然走到一旁。叶镜之口念咒语,手指轻点在酒杯上,顿时,白玉的酒杯里多了满满一杯亮盈盈的酒水。
“生者有愿,叨扰君焉。亡者为重,以酒为谢。”
叶镜之倒扣酒杯,将这杯美酒一点点地洒在地上,洒在了袁老九的墓碑前。
黑夜藏住了一切秘密,那些村民大多站在村口,没有人注意袁老九的墓前被洒了一杯酒。
叶镜之低头看着,奚嘉也看着地上的酒渍。忽然,他看到地上的酒渍突然开始干涸。仿佛真的有人在喝这杯酒一样,长长的酒渍一点点地消失在空气里,等鬼魂在地府里饮完了这杯酒后,叶镜之点燃三支香,轻轻地插在了袁老九墓碑前的土地上。
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突然用方言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又有鬼了!”
所有村民顿时被这女人的叫喊声吸引过来,他们转身一看,只见袁老九的墓前竟然插了三支香。村民们大惊,握紧了手中的农具。叶镜之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叶大师手掌一动,猛然拍向天空。
砰!
袁老九的坟墓轰然炸开。
泥土四溅,棺材板被人掀开。往这里赶来的村民吓得呆在原地,各个恐惧地看向这边,不敢再往前一步。
奚嘉上前想要查看这个袁老九的尸体,叶镜之一把拦住他。奚嘉不解地看向他,叶大师目光凝重,用拇指在奚嘉的鼻下由左向右地画了一笔,道:“这人已经死了十几天,我来看。”
下一刻,奚嘉就听到许多村民干呕起来,他恍然大悟。
这个袁老九死了这些天,尸体早就腐烂发臭,看上去很恐怖,尸臭味也很浓。叶大师好心不让他去看尸体,也似乎用什么法子封住了他的嗅觉,让他闻不到尸臭味。
奚嘉看着叶镜之的背影,目送他走到棺材前,低头查看。
棺材里是什么情景,奚嘉想也知道,定然是一具面目全非、腐烂恐怖的尸体。十几米远处,已经有村民被尸臭味熏得昏倒过去,白头发老头在他儿子的搀扶下,竟然一步步地向这里走来。
奚嘉并不感到害怕,他冷静地看着那对父子走近。正当这对父子走到坟墓前时,叶镜之从土坑里出来,他走到奚嘉面前,声音沉稳地说出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被厉鬼所杀。”
答案已经得到了,奚嘉和叶镜之便取下了身上的符咒。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坟墓前,许多村民吓得转身逃跑,中年汉子操起手里的镰刀,凶狠地往两人身上砍去。无相青黎从奚嘉的手中快速飞出,一把将这个汉子撞得倒飞出去。
“无相青黎!”叶镜之喊道。
精巧的青铜骰子把那汉子撞出去后,还气得想再去打他。突然听到自家主人在喊自己,无相青黎飘在半空中犹豫了好久,最后才不情不愿地飞了回去,还不肯落到叶镜之的掌心,直直地飞入奚嘉的口袋。
——为什么不打死这个人,他刚才想要砍人!
无相青黎的怨气奚嘉明白,其实现在奚嘉心里也气得牙痒痒,很想把这群愚昧的村民全部打一顿。但是现在事情实在太古怪了,已经确定是厉鬼害人,他们还有一些问题要向村民询问。
那个中年汉子被无相青黎埋头一砸,砸得吐了两口血,恐怕断了几根肋骨。
村民们用看待魔鬼的眼神看着奚嘉和叶镜之,但再也不敢上前了。他们也会害怕,害怕这两个恐怖的人把自己打死。
中年汉子被人抬了下去,老头走到奚嘉和叶镜之面前。
叶镜之说道:“这个人,死于非命。”
老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问道:“你们……到底是想找谁?”
叶镜之说:“我们的一个朋友,五天前失踪了,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片山里。”
老头一愣:“五天前?”
叶镜之颔首。
老头:“我们村子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外面的人了,我们不知道你们要找谁。”
老头虽然身材矮小,却目露精光,似乎是村子里能主事的人。他说话的神情不像在说谎,奚嘉和叶镜之对视一眼,叶镜之又说起了一开始的话:“这个人,死于非命。”
老头仔仔细细地盯着叶镜之,看了半天,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出了真相。
“两个月前,我们村的一个人死在了家里,是我的表侄。我们村每个人都有点亲戚关系,我的表侄今年四十多了,家里穷,还没弄个媳妇,他家就他一个人,死了三天,我们才发现他死了。推开他的门一看,他的肚子被人剖开了,里面肠子流了一地,地上都是屎啊尿啊,早就死了。”
奚嘉只能听懂一点点老头的话,由叶镜之给他翻译。翻译到穿肠破肚时,叶大师简单地用一句话形容:“人已经死了。”
奚嘉有些懵:“他说了很多,就这一句话?”
心疼媳妇、不想让媳妇听恶心事情的叶大师面不改色地点头。
奚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老头还在说。
两个月前,袁家村死了人,立刻人心惶惶。那个村民死得那么惨,穿肠破肚啊,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才要用这种法子杀人。
那个时候,村民还不觉得是鬼怪作祟。他们都在怀疑,到底是谁杀了人,谁和那个人结了仇。这种大山深处的村子,出了事情根本不会去报案,只会自己解决。最后由老头做主,绑了村里和表侄结过梁子的一个人,把他关到了做菜的地窖里,每天由老头给他送饭。
地窖的钥匙只有老头有,大家都放心了。
直到三天后,老头进地窖送饭,竟然发现那个人死在了地窖里!
放菜的地窖里全部都是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溅在墙上、菜上,那个人的脑袋被人活活砸碎,整个地窖里全是他的血肉,地上铺了一层黏腻的红色肉块。
村民们被吓得恐慌起来,他们没有怀疑老头。一来是因为老头在村子里年龄最大,威望比较高,另一方面是老头八十多岁了,根本不可能把这个人的头砸成满地的血肉。
这才是恐慌的开始。
死了一个又一个人,村民们害怕发抖。
两个月下来,死了二十三个人,村民们知道他们村谁都不是凶手,也都知道,杀人的肯定不是人。
听完这一切,奚嘉问道:“那为什么你们看到我们来,要那样对我们?又不是我们杀了这些人。”
叶镜之把这句话告诉了老头,老头脸色古怪,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们要找人,去他们李家村。翻过两座山,就是李家村,你们的朋友在那里。”
奚嘉又问了这老头几个问题,有些问题老头回答得很清楚,有些问题却回答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答案,还是在故意隐藏些什么。
问完问题后,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除了知道这二十三个人是被厉鬼害死的以外,再没有其他线索,更找不到裴玉的踪影。在这个袁家村再待下去恐怕也只是徒然,奚嘉和叶镜之对视一眼,奚嘉道:“叶大师,我们去那个李家村吧。”
叶镜之:“好。”
叶镜之先是用法术将那个袁老九的坟墓恢复原状,村民们看到他施展法术,面露恐惧,一个个地不敢靠近。等他们离开村子时,那群村民还是紧紧拿着农具,用古怪的目光注视他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在村民中,有几个妇女的眼神特别奇怪。她们几乎是在用憎恨愤怒的眼神盯着奚嘉和叶镜之。当奚嘉二人已经走到村口时,她们愤恨地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奚嘉突然停住脚步,转首看向这三个头发凌乱、驼背弓腰的中年村妇。
叶镜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奚嘉的目光越来越冷,盯着那三个村妇,吓得她们缩到人群后。然而除了她们外,那些村民也紧捏着农具,他们眼中的憎恨没三个村妇那么直白露|骨,但似乎只要奚嘉一回去,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砍上去。
叶镜之低声喊道:“奚嘉?”
奚嘉从口袋里掏出无相青黎,他轻轻地摸了摸这个还在生闷气的青铜骰子,小声地说道:“想不想打这群坏人?”
无相青黎正在委屈呢。它明明是帮主人出气,主人却让它回来。听了奚嘉的话,它顿时激动起来,期待地在空中舞动。
村民们惊恐地发出大叫,奚嘉低声道:“别打死人,稍微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就好。”声音顿住,奚嘉转首看向叶镜之,“叶大师,我和无相青黎想这么做,你同意吗?”
叶镜之呆呆地看着媳妇,还没反应,无相青黎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啊!!”
“啊啊啊鬼!是鬼!”
青铜骰子化为一道黑色的光芒,穿行在村民之间。无相山的镇山之宝,当初曾经杀进天工斋和神农谷,逼得两大门派不得不签下合约,也曾经跟着叶阎王杀进过酆都鬼门、杀进过“鬼知道”总部,此刻释放出无尽的杀意和煞气,打得这群愚民抱头鼠窜。
它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大材小用,反而觉得十分痛快。
就像奚嘉说的一样,它没有害人性命,只是不停地打在这群人浑身最疼的地方,让他们痛得像狗一样的爬着逃跑。
打完人,无相青黎爽爽地飞回奚嘉的手中,又飞起来,高兴地蹭他的脸颊。
奚嘉翘起唇角,朝还在呆怔的叶镜之眨了眨眼:“叶大师,你想反对也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打完了。”
无相青黎应和地舞动:没错没错,打得好爽!
村民们早就被无相青黎打得抱头鼠窜,月光下,奚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看得叶镜之一点点地沉沦进去。
奚嘉和无相青黎现在就是自己打爽了,哪里管别人的看法。
奚嘉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嘉哥碰见厉鬼都没这么憋屈的,只要见到厉鬼,嘉哥直接上拳头,打得那些厉鬼没脾气,哪里会像今天这样,被一群村民当狗一样的撵。这群村民一开始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听解释,上来就想致他们于死地。
这要是一群厉鬼,嘉哥早让他们魂飞魄散了,偏偏这是一群人。
奚嘉自认不是什么品行端正、责任心强的好人。他有能力去解决厉鬼,但是他在苏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像玄学界的天师们一样,以捉鬼除魔为己任。除非那厉鬼闹到他的眼前,否则他并不会主动出门找鬼。
就像当初,裴玉知道了他的特殊体质,想要和他一起组队捉鬼。当时叶镜之正在房间里将那老鬼打得魂飞魄散,奚嘉却拉着裴玉走到了客厅,对他这样说道:“保护人类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做不来,我只想过好我的生活,让我的朋友也过得好。”
这是奚嘉,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一让再让,他会直接和这群人动手。
但是叶镜之在。
叶大师是玄学界的道德标兵,和他相处越久奚嘉越知道,这个人有多好。叶大师的好不是简单的脾气好,而是哪里都好。
奚嘉说道:“叶大师,我知道那些人是因为出生在偏远山区,他们似乎都没受过教育。他们举止粗鲁、对我们怀有恶意,是因为他们本身就素质差,也因为他们村子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可能心里感到害怕。但是叶大师,我不想体谅他们,就算里面有很多小孩老人,就算他们刚刚失去了很多亲人朋友,我也不想体谅。凭什么我就要体谅他们出生不好,我就要体谅他们的心情,任由他们来欺负我,他们弱他们就有理吗?我根本没做任何事,为什么要被那样对待。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为什么我要受他们的委屈!”
就让他政|治不正确吧,至少他刚才已经让无相青黎手下留情了,叶大师或许不会那么生气?
奚嘉低着头在心里乱想,谁料下一刻,叶镜之有些自责地问道:“你感到……委屈?”
奚嘉一愣,抬头想了想:“是挺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