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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卢家父女就是一个套,而且配合这卢家父女的还有那个付百户,如果这真的是东厂的人策划的,那就有可能,锦衣卫中的叛徒不在少数。
其实徐然也能够理解,作为后世之人,他当然知道,魏忠贤已经把手伸进锦衣卫了,而王安对魏忠贤也是宠爱有加,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即使王六福的大同府镇抚司也干净不了多少。
“你接着说。”徐然对王二虎道。
王二虎急忙接着道:“小的心中憋屈的很,就准备回家。这时候小的同乡也是付百户的侄子付天瑞叫上了小的,请小的一起去喝酒。小的心情烦闷也就跟他一起去了。反正小的当时记得发了很多牢sao,他也顺着小的说了不少。小的酒量不好,模模糊糊记得喝完酒就跟付天瑞去了赌场,没过多久就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赌场是林小伍的?”徐然突然开口问道。
王二虎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的。那赌场是林小伍的,小的从来不怎么赌钱,就算赌也就跟几个兄弟没事的时候玩两把。那个付天瑞平常一起我们也赌的很小,所以都没当回事。谁知第二天林小伍的大管家何大就带了一伙人跑到小的家里催债,小的一看欠条,居然是一千贯。”
“小的一年俸禄不过十五贯,而且还有一半是折物发放,哪有一千贯还他?但小的也是朝廷命官,他也不敢拿小的怎么样。这时候付百户也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说小的蛊惑他侄子付天瑞去赌场赌博,欠了赌场一千贯,也要小的还,否则就把小的赶出锦衣卫。这下那个何大就嚣张了,要把小的一家的房产和地产抵债,还要把小的妹妹也抵债....”
说到这里王二虎眼圈通红,泣不成声。
徐然的眉头紧紧的一皱,转过头问王直道:“大哥,若是你的下属出现这种事,不知道大哥该如何处置?”
王直冷冷的道:“还能怎么办?直接去把赌场砸了,莫说是东厂的赌场,就算是哪位王爷的赌场砸了也就砸了。大明律可是有定律,官家不得涉赌,有犯着同罪论处。”
“这是什么意思?”徐然有点不太明白。
王直解释道:“意思就是说,第一身为官员不能开赌坊,第二赌坊见到官员公差不能让其参赌。所以别说欠账了,老子要是在里面输了钱,直接就把它砸了,就算后台是王爷,也不敢上告。”
这么一说徐然就明白了,这付百户很明显就是把王二虎往死里整。让他没了退路,给东厂的人做事。同时也让他对锦衣卫失望,好被东厂的人拉拢。要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大明律,就算他不知道,作为上官,以锦衣卫的嚣张,直接就把赌场砸了,还还账,锦衣卫不让你包赔损失算不错了。
“然后呢?”
听到徐然发问,王二虎停止了抽泣,接着道:“小的苦苦相求,那何大说他做不了主,就带小的去见了林小伍。林小伍说锦衣卫的人都这样,不如让小的早作打算。说钱的事就算了,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行。”
徐然皱着眉头道:“他就让你投毒?”
“不是,具体的他没说,至于牵机药是何大给的。”王二虎急忙辩解道,“何大说天牢里有个举人得罪了千岁爷一心求死,就让我把牵机药给他。然后还告诉我说,什么都不要问。说我是锦衣卫应该知道牵机药是哪里的出处,这是上面的意思,你办完之后,就会安排你。”
“然后他就安排小的家人去了酒楼,替林小伍管理酒楼,还给小的一百贯的安家费。小的当然知道这牵机药是宫里的东西,所以也不敢抗命,这才....”
“等等....”徐然顿了顿,接着道,“我有点不太明白,这批犯人已经转过来有段时间了,你为什么今天才投毒?”
王二虎道:“小的是接到指示才投毒的,牵机药小的随身都带着,也就今天早上换班的时候,小的去入厕,然后就接到了一张纸条,指示小的今天投毒。”
“纸条呢?”
王二虎颤抖的道:“小的....小的....怕被人发现,就...就吃了...”
他说完一直望着王直,生怕王直对他开膛破肚,把纸条取出来。
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王直听到这里,自然知道纸条是个很关键的证据,极有可能是锦衣卫中的叛徒写的,马上就有了这个想法,一脸不善的走了过来。
徐然苦笑了一声,王直倒是一点也不手软,但自己怎么能见死不救,虽然这人是个叛徒,尤其可恨,但终究也是可怜之人。
“大哥,纸条没了就没了,都几个时辰了,别说是纸条,就算是皮革都化没了。留着他,或许还有用。”
王直这才有些遗憾的看了看王二虎的肚子,走到徐然面前道:“真看不出,贤弟还是有些手段的。哼,这个付术一定是东厂的内jian,连他的侄子付天瑞都是,老子这就派人将他们给绑了。”
徐然道:“大哥,不急于这一时,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
王直嘿嘿一笑,道:“锦衣卫办事要什么证据,只要把他们抓过来,还愁没有证据?哼,他就算是块石头,老子都能让他开口。”
“今天下毒.....”徐然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不知道大哥记不记得这批犯人是什么时候移交到天牢的?”
王直想了想道:“准确的时间不记得了,快三个月了吧。是雷风负责接收的,说来也奇怪,本来是打算前段时间就转走的,结果东厂的人没来。”
“前段时间?”
“对,前段时间东厂发了移函,说是不ri前来提人。”王直笑着道,“当时镇抚使大人身体不适,就口头批阅由我负责跟东厂的对接。”
徐然的眉头一挑,紧接着问道:“那大哥本来是该谁负责的?”
王直道:“对方的移函来的是东厂掌刑使跟镇抚使同级,按照规格必须由镇抚使大人亲自坐镇交接。”
徐然皱了皱眉头,半晌不吭一声。
王直道:“怎么了贤弟?其实这脉络已经梳理出来了。东厂的人设计让王二虎投毒给李鹤,李鹤中毒身亡,然后由王二虎或者锦衣卫其他的叛徒指证,诬陷我们毒杀李鹤。东厂那边肯定已经构陷了李鹤的大案,然后他们好弹劾镇抚使大人就是主谋,好狠的手段。”
“所幸贤弟乃是福星,及时到了大同府,否则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大哥现在就去报告镇抚使大人,给老弟邀功。”
说完王直就要拉着徐然离开天牢,看模样是要一起去见王六福。
徐然道:“大哥,其实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结了,就是小弟有一件事不太明白,那就是这个杀手,这个杀手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杀手?”王直扫了一眼那个杀手,不以为意的道,“或许,他是来刺杀李鹤的吧,害怕王二虎得不了手,防患于未然的?”
徐然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首先他这个杀手来到天牢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毒药,他事后补救,肯定效果不大,而且那么多犯人都看着,他想下手也不容易;其次牵机药可是绝毒,失手的可能xing很低,犯不着弄个杀手过来,这样岂不是画蛇添足?这个杀手肯定另有目的,或者说,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有其他的同党。”
王直翻着审讯录,苦笑着道:“这个杀手嘴硬的很,在这抗了半天的酷刑,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贤弟有什么办法没有?”
徐然心道:“我又不是刑讯专业的,哪能什么人都能让他招供。那王二虎明显就是准备招了,而你们不给人家机会而已,才让我给问出来。至于这个杀手,你们打成这样都不招,我哪有什么办法。”
徐然心想却没说出来,只是道:“我猜测这个杀手极有可能是想刺杀镇抚使王六福大人的。”
这一开口简直是石破天惊,王直吓得半天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才道:“贤弟,这可不能乱猜呀。”
东厂跟锦衣卫是两个系统,都是给皇上办事。虽说相互之间都不对眼,相互安插个jian细叛徒,这是允许的,甚至双方之间大大出手,也没有什么,毕竟这都是摆不到台面上的东西。但要是说公然行刺镇抚使这种大事,那就不得了了。
就算是魏忠贤再得皇上喜欢,这也完全属于谋反,不管是谁,被砍了脑袋都是轻的,一般都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王直知道,东厂的人构陷个罪名让王六福下台或者调任这有可能,但是想要刺杀王六福,除非是魏忠贤老年痴呆外加脑袋抽风,否则他就是撞猪上了,也不敢这么做。
徐然心里想魏忠贤连王安都敢杀,哪有他不敢做的事。但他也知道其中利害,只能说自己只是猜猜,就当自己没说过。王直不敢让徐然再说什么,就让自己信得过的手下将王二虎的证词先传达到王六福手中,然后去提审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