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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温老汉凄凄惨惨的返回乾封县的时候,兖州书吏已然提前到达了乾封县,并且见到了县令李日知。
李日知听到说兖州来人想要见他,他还挺纳闷的,其实他和兖州那边的关系,只能算得上是马马虎虎,虽然他听说兖州刺史换了人了,但是他也并没有立即前去兖州,拜见新上任的兖州刺史。
虽然乾封县是兖州的下属县,但是由于今年的年号是乾封,所以乾封县是属于京县的等级,这个等级要等到乾封这个年号过后,乾封县才会恢复成普通的县。
李日知作为乾封县的县令,虽然不能说是和兖州刺史平等的,但是,在统属关系上面,李日知愿意给兖州刺史面子,那就随便给些面子,如果他不愿意给面子,那么兖州刺史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起码在还使用乾封这个年号的时间里面,兖州刺史是管不着李日知的升迁和贬斥的,李日知的官职升迁,是由吏部那里直接管的。
一旦上官管不着下属的升迁和贬斥,那么对下属就没有什么约束力了,就像现在的兖州刺史这样,别的县令要是敢不去拜见他,那么他肯定是要生气的,可是李日知不去,兖州刺史却当没这回事,根本也不敢找李日知的麻烦,当然李日知也不会找他的麻烦也就是了。
李日知叫进了书吏,问道:“你是兖州刺史府的人?可是你家刺史叫你来的,找本官有什么事情吗?”
书吏便把事情的经过和李日知说了一遍,叙述完了案子之后,书吏说道:“不瞒李县令,这个案子审到了现在,虽然得出了结果,可是判司和下官都觉得这个结果似乎不对。
但是由于刺史大人催得实在是太急了,所以下官和判司也只能这样做,但是我们两个人认为,如果把这个案子的卷宗真的送到了长安,那么万一审的不对,这个事情就没有办法挽回了,毕竟这个案子审得实在是太仓促了,而且还动用了大刑,万一真的是屈打成招,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人命关天呀!”
李日知听到了这里,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是先把卷宗压了下来,然后你便来找本官,是想要本官去兖州城,重新的审理这个案子,是吧?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的做法实际上对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很不尊敬啊,你就不怕他以后找你们的麻烦吗?
万一这个案子真的是温登科做下的,实际上并没有冤枉他,那你们来找本官,可当真是把刺史给得罪的狠了呀!”
李日知说这个话的时候面带微笑,这个书吏和兖州城里的那个法曹官员,实际上在打着什么主意,他岂有不知道之理!
说白了,这两个家伙就是官场上的滑头之人,兖州刺史给他们压力,他们就把温登科狠狠的揍了一顿,得出了口供,可是他们也很清楚,万一真的要是屈打成招了,秋后算账他们两个人,肯定要背黑锅的!
那个时候,兖州刺史可不会替他们背黑锅的,刺史只会说,这个案子是交给他们去办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却办成了这个样子,这都是他们的错,刺史是被他们给蒙蔽了,刺史是无辜的,有罪的是他们两个人,长安那边要是追究下来的话,他们两个不顶罪,那么谁顶罪啊?
所以这两个家伙是在耍滑头,想把他们从这个案子里面摘出去,跑来问李日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参考李日知的意思,万一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好有个推脱之词,就算是不能把整个黑锅甩到李日知的身上,起码也能替他们分担一下呀!
书吏见李日知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虽然有些小尴尬,但是却也松了一口气,什么事情如果摆到明面上来说,那么反而好办一些。
书吏说道:“李县令,那你看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李日知收起了笑容,他思考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本官觉得,温登科不见得是凶手,本官和他的接触下来,觉得这个人举止正常,没有什么疾病,心智也都正常,而且此时正处于他跨出寒门的重要关头,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杀人的!”
书吏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倒也说不定,少年人血气方刚,为了一个女子而犯下错误,这种可能还是有的,只不过可能他当时并没有想杀人,而是冲动之下犯了这个错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太会演戏了,因为在审讯过程当中,下官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杀人凶手,下官也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常的读书人,仅此而已!”
李日知说道:“你要知道,那个女子也就是案子里面的游宝绸,从现在问出来的情况看,她只是和温登科见过一面而已,估计话也没有说过几句。
在这种情况下,让温登科弃了前途为她去杀人,这种话说出来,你觉得可信度高吗?你不要忘了,杀人凶手可是闯进了董家的内宅,然后行凶杀人的,并且是在杀人之后,还闯入了新房,想要非礼新娘游宝绸,你觉得像温登科这样的读书人,他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吗?”
李日知把这个话说完之后,书吏吸了一口冷气,他猛的一拍脑门儿,说道:“下官是钻了牛角尖儿了,只想着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温登科做的,却忽视了温登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去做,那个温登科很明显没有如此的凶悍,敢于先捅死一个人之后,然后跑进新房里去非礼新娘子,这很明显不是温登科这个读书人敢做得出来的!”
李日知指着其中的一张供词,说道:“这个供词是游宝绸的吧,你看,这个供词上面写着,那个杀人凶手是想趁着游宝绸睡着了的时候,想要非礼她,如果说温登科和游宝绸真的有什么事情,并且温登科已经冲动到为了游宝绸杀人的地步,那么他怎么可能趁着游宝绸睡着了的时候,想要非礼她呢?
这个时候,他应该叫醒游宝绸,两个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但是温登科偏偏没有这么做,这就不符合情理了!
所以,单从这一点上看,就可以得出推论,温登科必定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你可要看清楚,这个供词是游宝绸说的,所以,供词的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听了李日知的分析,书吏目瞪口呆好半天,他才说道:“是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下官和判司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而且刺史大人也没有想到!我们只是在想这两个人有私情,却都没有想到,真要是有私情的话,那么两个人的反应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呀!”
李日知把桌子上的卷宗收拾好,说道:“既然你把这个案子告诉了本官,而本官又觉得这里面疑点重重,所以,这便和你一起去一趟兖州,把这个案子再重新审理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