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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傲见那红色的崔字苍劲有力,古朴不凡,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道:“这是天武王崔鸩的令牌么。”
庞御叹了口气道:“昔年崔鸩曾与皇帝生过间隙,这次投诚倒也不出人意料,只是没想到他倒戈的如此之快,我本以为至少他会在看清局势以后才选择立场。”
唐傲笑道:“这也不难理解,或许他早就有反心了。”
庞御默默点头道:“现如今我大哥还被困皇都,仍是生死未卜,三弟云游四海已经五六年没有音讯了,这偌大庞家只有我一人支撑,确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唐傲知道庞御担心庞家未来,便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庞御叹了口气道:“庞宇,你带几位朋友出去转转,留下唐傲跟为父说几句话。”
庞宇尚且年幼,对方才一番话也没多在意,只是知道家中也许有些麻烦,他撅撅嘴道:“爹,唐傲是来看我的,你总拉着他干什么?”
唐傲哈哈一笑道:“庞宇,听你爹的话,一会儿我就去找你,晚上我陪你练几手怎么样。”
庞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那太好了,你答应我的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
唐傲点头笑笑,算是同意了。
庞宇这才兴高采烈的拉着众人离开,司徒师有些担忧的看了唐傲一眼,唐傲微一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司徒师会意,这才跟着庞宇去了。
等众人离去,庞御这才道:“唐贤侄,我将他们都支走,你可知道我要说什么?”
唐傲笑道:“猜了个七八分。”
庞御道:“那你说说,我要说什么?”
唐傲笑道:“这个可说来话长,您不介意我啰嗦一下吧?”
庞御哈哈一笑道:“但说无妨。”
唐傲点点头笑道:“我初时到庞府时我就在想,您会不会见我们,那会儿我觉得也许您军务繁忙,根本没空见我们,况且我听说庞家家教严格,按理来说庞宇拉我们来当说客,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幻想,如果您真不想他离开,就算夜九霄来了,只怕也没用。”
庞御不置可否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唐傲道:“之后听说能见到您,我比较惊讶。”
庞御打断笑道:“不是惊奇么?”
唐傲嘿嘿一笑:“仅仅是惊讶。”
庞御摇摇头笑道:“你继续说。”
唐傲微一点头又道:“我当时想不明白,就凭我们几个江湖草莽的身份,又怎么能见到堂堂的大将军庞御?镇国公的后人?就算我们是庞宇的朋友,这也未免儿戏。”
庞御嘿笑一声,没有作答。
唐傲又道:“后来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是真武银卫殿试的冠军?可是我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我瞧您双目神光如电,气势不凡,至少也是真灵境巅峰境界,依照您目前的修为,我这刚刚迈入气海境的小辈,您根本没理由放入眼中,只怕您军营中的大将,比我修为高的,也不知凡几吧。”
庞御闻言,抚掌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敏锐,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唐傲哈哈一笑道:“心思敏锐未必,只能说关心则乱吧。”
庞御嘿笑一声,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
唐傲又道:“后来我见到您,您居然不等我提出来就主动要庞宇跟着我历练,我当时心中疑惑,却也不便说,在我看来,无论如何庞宇的目的都达到了,如此皆大欢喜,也未尝不可。”
说着,唐傲看了一眼庞御,见他没有回答,只好又道:“可是刚才我偷听,再加上与您的一番话,我才想通,原来并非是您想让庞宇跟着我们历练,而是您有心让他躲过一劫,如果我猜得不错,您或许已经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必要时刻就算拼上庞家基业,也不会投降了。”
庞御闻言长叹一声道:“你如此年轻,就能准确洞悉人性,先前我让宇儿跟在你身旁还有些担心,但如今我却觉得这是他一桩幸事,如果他能长时间跟着你,他日必然能脱胎换骨。”
唐傲见他只说庞宇,却没有反驳,知道自己猜测无误,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庞将军,您已经做了决定了?”
庞御闻言哈哈一笑,笑声中说不出的豪迈:“忠臣不事二主,我父亲是堂堂镇国公,当年曾与皇帝有过金兰之交,我怎能因为贪图生死而枉顾仁义?想当年我在前线重伤,皇帝知道后竟然不顾反对离开皇都看我,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决定就算是我死了,也不允许有人对皇帝有半点不敬。”
说着,庞御忽然将手旁的茶碗重重摔碎朗声道:“可现如今,大逆意图谋反,竟然还想让我向他投诚?我庞御虽然是废人一个,但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我一不叛国,二不对不起祖先,我忘不掉当年的誓言,纵然我拼上这条命,我也要阻止那人的阴谋,就算我是一个残废,我也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这个使命,比起这些,我这一身臭皮囊又算得了什么?”
唐傲听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心中也有几分激动,他方才劝庞御不要投降,其实也有几分私心,他一直对圣龙门之事耿耿于怀,早就先入为主的觉得那谋反之人必定是大恶,但没想到,庞御其实根本不用他劝解,因为他早就做了决定。
想到这,唐傲不由得有些惭愧,他一抱拳道:“庞将军不愧是国之栋梁,让人敬佩。”
庞御笑了一声,容颜有些憔悴道:“你不必夸我,其实我也有私心,我让宇儿跟着你,就是为了能让他得保安全,我和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与国家共存亡,但宇儿尚且年幼,他不该陪着我们送死,所以我才让他跟着你。”
唐傲点头道:“庞将军你放心,我唐傲在这里起誓,我一定会保护他的性命,让他好好长大。”
庞御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点头道:“好!有你这番话就足够了,我相信你。”
唐傲道:“庞将军,如果我猜测不错,你托人去寻找那万年续断果,只怕也是为了自己能好起来重掌兵权吧。”
庞御点头道:“你猜得不错,虽然我的士兵都是我的心腹,但我伤的久了,多年未曾到军营走动,虽然兵符还在我手中,他们尚且受我节制,但我很担心那伙人会悄悄渗透到军营,暗中掌握了话语权,如果真的像我担心那样,只怕对皇帝会更加不利。”
唐傲“嗯”了一声,庞御的担忧的确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您挑选找那万年续断果的人应该是极为隐秘的,那他们又为什么会被那伙人发现?”
庞御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方才还在想这个问题,这件事进行的非常隐秘,知道的不过寥寥数人,就连我妻子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两人也不是一般庸手,是我多年来暗中栽培的好手,想不到竟然……”
他说到这,又紧锁眉头起来。
唐傲思索半晌道:“我是局外人,也许我比您看的透彻,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明显,我想您府中一定有奸细,而且他一定深得你信任。”
庞御闻言脸色倏变道:“这不可能!我的亲信都是跟我当年征战多年的兄弟!他们绝不可能背叛我!”
唐傲叹气道:“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又怎么会走漏了风声呢?”
庞御脸上露出几分颓然神色,唐傲知道这个事定然对他打击不小,但如今局势紧急,这个内奸如果不除,那庞御未来的动作必然步步都会被人洞悉,将来就算他真的好起来,掌握了兵权,只怕将来也毫无胜算。
唐傲想了想劝道:“庞将军,您比我更应该明白,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有捉到那人,您才能高枕无忧,放手去做。”
庞御怎么可能不懂,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难过一阵,终于接受了唐傲的说法,他长叹一声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身边没有奸细,是绝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唐傲见他这么快就转了过来,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他道:“庞将军,那你身边的人,有谁最可疑?”
庞御想了想,觉得这个唐傲还比较可信,而且此人机敏无双,是个商量对策的好伙伴,就缓缓道:“我身旁还有六位亲信,其中三人最近不在我身旁,一个叫做刑虎,一个叫做刘算,一个叫做许无为,是我的三员大将,他们现在都在外边做我交代给他们的事情,而另外三人你不用担心,他们都与我日夜寸步不离,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唐傲点点头,如果日夜寸步不离,那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亲信,不然到时候趁着庞御睡觉,一刀早就将他杀了。
想到这,唐傲道:“既然如此,那在外那三人又是什么状况,庞将军能不能跟我细说?”
庞御点点头道:“这三人都是多年来跟我南征北战的好兄弟,这些年来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渡过重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