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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刷一下聚焦在陌桑身上。
看着陌桑茫然的表情,他们脸上也是一阵疑惑,容华郡主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千金小姐,居然被人家当众责问。
赵小姐不自然地坐直身体,暗暗用手动一下陌桑,提醒她赶紧回答人家的问题,早知道不在背后说人家闲话,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陌桑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面带笑容道:“其实本郡主真心不想鼓掌,只不过本郡主所接受的教导和修养,要求我必须得给你鼓掌,这是对你辛苦表演的感谢,而不是赞美你,你的舞跳也只能说是熟练而已,相信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再简单直白,就是大家鼓掌只是客气客气,何必认真。
闻言,楚怜面上一白。
众人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因为陌桑一语道出了他们鼓掌的真实原因,只是礼貌而已。
他们尴尬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现在,有人比他们更加尴尬。
大家鼓掌只是出于礼貌地客气一下,有人却自以为是舞姿惊人,故意指责别人员有认真看她表演。
赵小姐看一眼陌桑,讪讪笑道:“郡主,其实你不用这么诚实的,大家心里清楚,不用说出口的。”
正如陌桑所言,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楚怜的舞确实跳得不好,鼓掌是出于礼貌,但陌桑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陌桑眼中微微一怔,看一眼赵小姐,再看一眼羞愧得快要晕倒的楚怜,干笑两声道:“赵小姐,你这一刀补得真够狠的。”
这句话让楚怜更加难堪。
赵小姐这句话,是巴巴地告诉楚怜,不只是陌桑这么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楚怜看着陌桑,看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心里面一阵羞愤,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我……”
“一、二、三……”
看着楚怜激动语不成句时,陌桑却突然开始数数。
看到她此举,众人又一愣,目光再聚焦到她身上。
楚怜不得不停下,一脸疑惑地看着陌桑,同时也紧张地戒备着,害怕陌桑又说出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话。
陈燕鸣早看出楚怜是故意想刁难陌桑,想着楚怜算什么东西,面上故作一脸好奇问:“郡主,您怎么突然间数起数来,人家楚小姐话还没说完呢?”
陌桑看着她,一脸认真道:“我在数楚小姐什么时候会晕倒。”
嘶……
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容华郡主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偷笑。
楚怜听到陌桑的话后,整个人猛地地震,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陌桑看着她轻笑一声:“楚小姐,需不需要本郡主让人到梅园门口盯梢着,宫大人一到,马上大声通知你晕倒。”
话说得这么直白,在场的人若还是不明其中意思,真真是一群大白痴。
面上虽然不表现出来,却忍不住跟旁边人,心领意会地交换一征眼神。
原来楚怜这一番异常举动,全是因为她的表哥,中书令大人——宫悯。
看着楚怜难堪不已的表情,大家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哪里也看到过相同的画面。
是了,记得七月七赛诗会上,柳悦颜也被容华郡主一句话,弄出这样的一副囧态,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掉。
楚怜眼下也是如此,当时轩辕彻是被柳悦颜迷得团团转,最连宫印也被毁掉,就不知道换成宫大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正当他们不停地各种脑补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梅园,而其中一道身影的主人,正是事件的导火线——宫悯。
看着渐渐走近的宫悯,众人脸上的表情不由一阵石化。
回过神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敢情她是神仙转世,居然能未卜先知,算到宫大人会在此时出现在梅园。
陌桑心里不以为然地一阵冷笑,这样的套路、桥段,前世的言情小说、偶像剧里多去了,还用得着去想吗?
楚怜不过也是柳悦颜之流,陌桑才懒得浪费精力,干脆直接当众戳破她的用意,免得日后她一直纠缠不休。
眼下,楚怜是骑虎难下。
看着渐渐走近的宫悯,紧张得想哭,偏偏一滴眼泪都挤不出,不禁后悔自己的今日的冲动。
刚才她故意问陌桑那番话,就是想提醒大家,陌桑根本没有认真看舞,却故作姿态为她鼓掌,暗示众人陌桑的为人有多虚伪。
按照她设想,陌桑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维护自己的高贵、优雅的形象,而她越是努力维护,越说明她的为人有多虚伪。
只是没想到,陌桑的回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不仅坦然承认自己不想鼓掌,还特意地提醒她,大家鼓掌只是出于礼貌,是个人修养问题,跟她的舞跳得是好是坏,完全没有关系。
陌桑用几句话,就扭转了整个局面。
先是提醒众人是她在故意找茬,再三言两语道破她心思,证明一切都是真的,甚至连她的计划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现在,她像是被陌桑掐着喉咙,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一样的结局。
怎么办,一旦表哥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楚怜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竟然朝陌桑投去一个祈求的眼神。
陌桑却忙着跟坐在附近的人说说笑笑,完全不理会楚怜的祈求。
面对楚怜的祈求,陌桑心里只是冷冷一笑,楚怜如果有了解她的过往,肯定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因为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人家捅她一刀,她还帮着擦干净血迹,她的选择方法是——永绝后患。
宫悯、颜惑,两人一走过来,就发现众人的气氛不对。
楚怜紧张兮兮地站在陌桑。
陌桑却只顾着跟身边人说说笑笑,视楚怜如无物。
以颜惑的精明,一眼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回头给宫悯一个眼色。
意思他们宫家的人,还是他们宫家人自己解决,他这个主人不方便出面。
宫悯没想到陌桑也在场,这是两人自上次吵架后第一次见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宫悯微微沉吟后,既没有看楚怜,也没有看陌桑,而是对跟在楚怜身边的丫头:“还不赶紧扶小姐到后面休息,若不行就赶紧回府,请大夫来瞧瞧,别在这里强撑着,扰了大家兴致。”
陌桑一听,这是话里有话。
提醒楚怜已经招人嫌了,就别在这里继续招人嫌。
虽然这样处理并不高明,但总比她一直站在这里出丑强,看得出宫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表妹的性情。
他的话虽隐晦,不过众人也明白他的用意,这是给楚怜一个台阶下台,趁此机会赶紧离了这里,也不至于沦为今天宴会的笑柄。
台阶给了,下不下,就看楚怜自己。
跟容华郡主斗,她还得再回娘胎里面,修练个千把年才行。
宫悯说完后,就走到一边坐下,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楚怜一眼,当然也没有陌桑一眼。
两人的表现在旁人眼里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在颜惑这个大熟人眼里,却是大大的有问题。
两人平时就算再不对盘,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生疏,相互之间不看、不闻,连招呼也不打。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两人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楚怜,怎么也没想到,宫悯会是这样的态度。
委屈地咬咬嘴唇,泪水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偏偏强忍着不哭。
这时,丫头上前小声道:“小姐,奴婢扶你到后面消息。”说完,伸手想扶着楚怜。
“走开,不用你管。”
楚怜一把推开丫头,捂着脸,大哭着跑开。
看到这一幕,陌桑在心里摇摇头,连柳悦颜都比不上。
颜惑却不以为然,回头对陌桑道:“郡主,听说你们方才专门还本公子做了不少好诗,还赶紧拿来让本公子过目。”
看到他这副得意的模样,陌桑很想拍飞他,奈何今天寿星公最大。
白了他一眼,让人把誊抄好的诗送到他手上。
颜惑一一看过后,一脸疑惑地问:“郡主,你今天为何没有写诗。”
“噫,颜惑公子,你怎么知道郡主没有作诗,是因为上面没有好诗吗?”坐在旁边的赵小姐,马上一脸惊讶地开口问。
“倒不是,只是觉得上面的诗,跟郡主以往写的诗风格不搭。”
颜惑了解陌桑的性情,像她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断断不会写出这种,以男女之情为主题的,情意缠缠绵绵的诗句。
“颜惑公子,其实是我们故意不让郡主做。”
“这是为何?”
“有了郡主的诗,你们一定不会再看我们的诗。”
石霜霜大大方方说出原因,陌桑的诗写得太好,只要她的诗一出,他们的诗就全都失去光彩,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颜惑面上愣了一下,笑道:“你们的诗也好,而且比以前进步了许多,可见你们在巾帼社学到不少的好东西。”
陌桑在这方面可从来没有藏私。
“是进步了,不过还是比不上郡主。”
杨燕清也酸溜溜道,说后又忍不住一阵阵叹息。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比不上陌桑,想了想道:“诗不能写,不如郡主以梅花为题写一首词,大家以为如何?”
“词也好,我正好和上一曲。”
云梦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陌桑听到众人的话一阵汗颜,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她的诗连他们都不如,不过为了不让颜惑失望,少不得再写上一首。
细细思索一番后,再看看眼前的梅花,又看看颜惑其人,提笔写下题目: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古代关于梅花的词多,但大部分带有消极之意。
思来想去,也只有毛主席这首《卜算子、咏梅》最合适颜惑。
陌桑的词一成,在场的人都惊艳不已,纷纷大声拍着手叫好。
历来梅花诗、梅花词,不是抒发不得志的愁绪,就是写梅花的清冷孤傲,宁可凌寒独自开放,也不屑与百花争奇斗艳的傲骨。
陌桑这一首词却反其意而作,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傲骨,原意与众同乐的高尚操守。
颜惑看完后,赶紧收起原稿,得意洋洋:“原来本公子在桑儿心里是这样子,不错,不错。哦,你给我画的画像上,记得把这首词也写上去,还有这梅花也要画上。”
“你的要求还真不少。”
陌桑忍不住吐槽。
颜惑却拿着词稿走到宫悯身边,完全不理会陌桑的吐槽。
把词稿往宫悯面前一送,笑眯眯道:“你也瞧瞧桑儿的好词,跟你那首不相上下,只是立意完全不同。”
宫悯没有接,而是淡淡道:“本官对这些没兴趣,本官感兴趣的是,什么时候能收到,吐蕃并入大鸿皇朝国土的消息。”
闻言,颜惑愣一下笑道:“不是吧。你也真够狡猾的,明里要跟吐蕃和亲修好,暗里却安排人摸清人家的底细,再一举拿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时间也太短,只怕当地民众不受驯化,万一……”
“放心,没有万一。”
宫悯十分自信地道,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吞掉吐蕃,是他计划多年的事情,他绝不会让那个万一发生。
朝政的事情,颜惑不好多问,想了想小声问:“宫悯,你给本公子老实交待,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什么你们俩?”宫悯故作不知。
“你跟桑儿呀,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你们怎会见面连招呼也不打,这不像是你们平时会干的事情”
颜惑相信自己的感觉,宫悯和陌桑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宫悯看着眼前的梅花,若无其事道:“收起你的八卦心,本官跟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吗?”
颜惑还是不相信,笑着道:“你敢看着本公子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无聊。”
宫悯不再理会他,也不跟他说话。
静静地,若无其事地赏花、喝茶,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情,看起来比眼前的梅花还孤傲、清高。
陌桑远远看一眼宫悯的孤高姿态,眸中闪过一抹讥讽,面上神情也是冷冷的,漫不经心地欣赏近前的一树梅花,一边喝着杯中的热汤。
两人却没有发现,他们此时的神情、姿态是多么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有些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颜惑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道:“明明是同一类人,偏偏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看来他得从中调和调和才行,想了想道:“本公子最近新得了一个棋局,研究了许久才破解,不如拿出来,大家也试着破解,看看你们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破解。”
“还有,最先破解棋局的两人,本公子有奖励。”
末了,颜惑又补充一句,众人一听有得玩,又有奖励,马上兴奋起来。
秦挽明抢先道:“这得看看是什么奖励?”
颜惑见众人来了兴致,大方道:“本公子先卖一个关子,只能说是颜家珍宝库里面的东西。”
他的话一出,梅园内顿时沸腾起来。
在场的都很清楚,能入颜家的珍宝库的,必然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赶紧催促他摆出棋局。
颜惑把语桐叫过来轻声吩咐几句,语桐听完后匆匆走出梅园。
过了一会儿后,就拿着一叠纸进来,恭恭敬敬送到颜惑面前。
颜惑指着语桐手上的纸,笑道:“棋局已经画在纸张上面,一人一份,你们各自想到破解之法后,悄悄用笔画上,再交到我手上即可,最先交到我手上且答案正确的两人,可以随本公子一起进入珍宝库挑选一份礼物。”
此言一出,众人简直兴奋得要痪掉。
能进颜家珍宝库,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连忙上前拿过棋局,细细地坐在一边研究。
陌桑对里面的珍宝不敢兴趣,倒是里面的机关设置,对她充满诱惑,也让弥月拿了一份过来,试着解开棋局。
当然,连颜惑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破解的棋局,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棋局,陌桑也少不得多花费一些时间思索。
拾月在这方面倒是教过她不东西,再加上前世所看过棋谱,以及国际围棋比赛,再把这些关于围棋的知识宗合在一起。
陌桑倒是有几分自信能取胜。
认真看着棋局,看着看着……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陌桑整全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正是因为她这一晃,人也马上清醒过来,连忙稳身体和心神。
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沉迷的模样,不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暗道:“好大一个坑,差点就栽倒在里面。”
这哪里是什么棋局,分明是一个迷晕阵。
甩甩头不再盯着手上的棋局,而是在脑海里面构思一个棋局,然后一步一步地把棋局往回走,试着摸清楚设局人的棋路。
陌桑就这样撤散再重新组合,再拆开再组合,再拆再组……
连续好几次后,陌桑终于摸清楚设局的人思路,其目的根本不是破局,而是继续设下另一个棋局。
把棋局想通透后,陌桑拿起笔,背着人在纸上的棋局轻轻一点,拿着棋局往颜惑面前一递,迫不及待地问:“颜惑公子,本郡主是第几个交卷?”
“第二。”
颜惑口中飘出两个字。
陌桑一怔,居然有人比她还快,脱口问:“是谁?”
“他。”
颜惑的下巴斜斜一扬。
陌桑顺着方向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只见宫悯披着一袭青色披风,围着雪狐皮围脖,长身玉立,丰神如玉,随意那么一站,就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想到要跟他单独一起珍宝阁,嘴角的肌肉不由抽了抽。
估计宫悯是看着陌桑交上棋局,所以脸上冷得跟冰块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宫悯这副表情,陌桑心里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去呢?面上却乖乖地抱紧弥月塞来的小手炉。
去,要一直面对宫悯;
不去,就错过里面的机关弃置。
弥月却不管那么多,听到自己主子是第二,高高兴兴地替陌桑系好斗蓬,放心地笑道:“有宫大人陪碰上,奴婢是放一万个心。”
陌桑面上一阵纠结。
颜惑却露出一个煽情的表情:“本公子知道你不在乎里面的珍宝,不过本公子可以保证,里面一定有你的感兴趣的东西,快点随我来吧。”
说完,不容陌桑多说,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拽着宫悯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陌桑正想夺回自己的衣服,颜惑却突然施展轻蔑,逼得她不得不也施展轻功。
三人一起出了梅园,最后落在一片郁郁苍苍的竹林里面。
看着眼前连绵无边的竹林,陌桑一阵疑惑。
正想问颜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时,一直被紧被握着手臂突然一松。
回过头却发现,原来站在她身后的颜惑已经没有踪影,不由疑惑地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宫悯。
宫悯眼眸中也是一片茫然,就在些时,颜惑的声音远远地从外面飘进来:“宫悯、桑儿,我们颜家的珍宝库就这一片竹林里面,至于能拿到什么样的奖励,全凭你们的能力和运气,本公子看好你们哟。”
闻言,宫悯和陌桑一阵无语。
而与此同时,颜惑正站在竹林外面,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得意洋洋回头对语桐道:“去,命人安排一桌火锅料过来,本公子一边吃火锅一边等他们出来。”